嘭！

伴隨著一聲撞擊的悶響，他整個人騰空躍起，在空中舒展身體如同大鵬揚翼，呼吸之間飛臨深潭上方，暗青色的水面映照出矯健的身影。

咻！

瞬息間一道雪亮的劍芒直刺天穹，由下至上衝向百丈峭壁巔峰，劍氣撕裂空氣發出滾滾風雷呼嘯之音，冰封瀑布被震落下數不清的冰棱，濺落在水潭裡激起無數的漣漪。

這一招劍式赫然奔雷行雲劍法的起手式——劍起風雷，只是無論是威力還是聲勢都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言，以先天境界之力催發的劍勢無疑達到了這套劍法的極致！

但是秦雲明白自己還差一點點，身劍合一衝上數十丈的高空，劍勢再變爆發出千百道劍芒激射長空，仿佛像是風暴在空中席卷而過，聲勢極為驚人！

下一瞬間，所有的劍芒盡皆收斂，秦雲從空中緩緩落下，重新落回岩石上。

伸手在青罡劍上輕撫而過，指尖劃過冰涼的劍體，劍身發出了低低的顫鳴，這是劍體劍靈和他心神溝通的呼應。

而秦雲的心裡，卻在細細推敲剛才那一招劍起風雷的所有劍式變化，回味劍氣爆發時候體悟感覺，希望能夠發現其中可能潛藏的突破契機。

想要凝練劍相，首先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沒有雄厚的真氣支撐，根本不可能達到劍氣顯形的基本要求，這一點秦雲沒有問題。

其次需要有對手中武器和劍氣的精確控制能力，人劍合一如臂使指是最基本的條件。更進一步需要掌握住每一束劍氣，讓它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

秦雲同樣也達到了要求，他的武器是日夜溫養的靈劍，劍法更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磨礪，完全能夠隨心所欲的駕馭長劍。

而最後最重要的是對劍法劍氣更深的領悟，每一名劍修所修行的劍道各不相同，對於劍法自然有著各自不同的理解。放到凝聚劍相上面，別人的經驗只能借鑒，關鍵還是靠自己去感受其中的奧妙。

剛才那一劍。秦雲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但是朦朦朧朧的似乎隔著一層膜，只差一點點的力量就能夠捅破。

不過秦雲並沒有長時間的思索下去。劍法劍術上的體悟不同於功法的修煉，靠著埋頭苦練是不行的，一點點的心得體會逐步積累下來，自然會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所以秦雲對今天的修煉收獲依然滿意，雖然沒有能夠完成突破也不在意，收起青罡劍從岩石上躍下，返回到寒翠閣裡。

水婉凝和綠柳正在小廳裡聊天，看到秦雲進來，水婉凝示意讓他坐下。

她關切地問道:“今天練得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沒有能夠有所突破...”秦雲苦笑道:“總感覺就是差了一點。”

“這很正常！”水婉凝點點頭道:“劍相哪裡是那麽好練的。有些人花費幾年甚至十幾年都無所得，你就算是天賦再好，也需要足夠時間的磨礪。”

“正所謂欲速不達，你也不用著急，我的建議是你不如到外面歷練一番。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秦雲心中一動，問道:“師傅您的意思是...”

水婉凝嫣然一笑:“外出歷練是一件事情，再過一兩個月就是新年了，今年我需要在山門裡侍奉青雲師尊座下，因此不能回鄉省親。所以你代我去一趟荊南郡凌陽城，幫我帶點東西給家裡。”

“弟子願意效勞！”秦雲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水婉凝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拒絕。所以為你用外出歷練的名義向宗門提出了申請，今天已經拿到了符牌，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房間裡拿要帶的東西給你。”
天城劍宗的弟子門徒是不能隨意離開山門之地，如果不是因為任務長期外出，需要向宗門提出申請，允許之後才能動身，否則私自離山是觸犯戒律的。

水婉凝上了樓梯之後，綠柳立刻靠了過來，眼睛晶亮地說道:“師弟，你去了凌陽城，順便也幫我帶點錢回家裡，我告訴你地址好嗎?”

水婉凝所在的水家在當地屬於名門望族，而綠柳出身並不差，只不過因為家道中落被迫賣身進入水家，幸運的是她得到水婉凝的喜愛，並且帶入天城劍宗。

秦雲曾經聽水婉凝提起過，綠柳對自己家裡一直都很照顧，平常給她的例錢都舍不得花存起來寄回家裡，給父母還有兩個弟弟補貼家用。

他心裡頓生憐意，輕輕握住了綠柳的柔荑輕聲說道:“這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也不要總是省錢，不夠的話從我這裡拿好了！”

秦雲雖然是秦氏的旁系子弟，不像那些嫡系子弟那樣每年都能從家族裡面拿到許多的資助，不過他並不缺錢。

只要他願意，花費幾天時間煉製幾百張極品符籙出來，所賺的錢足夠普通人辛辛苦苦積攢個幾十年，隨便拿一塊下品靈玉出去都能換不少的銀兩。

“我才不要你的錢！”綠柳倔強地說道:“我現在自己能賺不少！”

在做生意方面綠柳是很有天賦的，這些年如果不是她在玄武城裡支撐，水婉凝的水心丹符坊恐怕早就倒閉關門了，現在因為有了秦雲的幫助，店鋪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將隔壁的鋪子都盤了下來。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秦雲笑著道。

他知道少女性格一向要強，忍不住手上用力，將她攬入自己懷裡。

綠柳並沒有抗拒，這段時間她都在玄武城裡忙碌，秦雲在勤修劍法，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竟然沒有多少，現在又要面臨別離，因此份外珍稀在一起的時光。

“咳！咳！”

樓梯口突然傳來煞風景的咳嗽聲。

少女頓時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跳了起來，轉眼間溜了個沒影，隻留下秦雲尷尬地面對一臉笑意的水婉凝。

……

三天之後，早晨陰霾的天空裡飄落著點點雪粒，秦雲悄然離開了寒翠谷。

他的懷裡還殘留著綠柳身上淡淡的香味，臨別的時候少女很是戀戀不舍，兩人靜靜相擁了良久才分開。

身上這套厚厚的外袍是少女花費好幾夜的時間親手縫製，密密麻麻的針線無聲地述說著她的情意。

雖然擁有護體真氣的秦雲根本不畏懼寒冷，但是這件外袍穿在身上，依然讓他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溫暖。

到了玄武城之後，他順利地搭上了一支前往南方的商隊馬車。

馬車是兩天前訂好的，秦雲不知道去荊南郡的路程，搭乘商隊是最好的選擇。

荊南郡在燕雲州的南端，從玄武城過去有數千裡的路程，差不過貫穿了整個燕雲州，一路順暢的話也要在路上走個幾十天，路途遙遠而辛苦。

他搭車的商隊並不是直接去荊南郡，而是到和荊南郡臨近的魯郡郡府，不過屆時秦雲可以另外雇傭馬車前往凌陽城，還不算麻煩。

這支林記商隊極為樂意秦雲搭自己的順風車，因為天城劍宗弟子在整個燕雲州都是響當當的招牌，商隊千裡迢迢趕往南方，路上難免要遇到盜匪馬賊，有劍宗弟子坐鎮能嚇倒不少的宵小之輩。

尤其是秦雲還是一名內門弟子，身份和實力絕對要比普通的外門弟子更高。

因此他們為秦雲特意安排了一輛舒服的大馬車，這本來是商隊首領的座駕。

秦雲並沒有拒絕對方的殷勤招待，盡管他知道這份好處不是白拿的，不過既然一路同行，商隊真要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那位笑眯眯的商隊首領甚至還想為秦雲安排一名侍女隨車服侍，但是被秦雲客氣地以需要安靜為由給婉拒掉了。

能夠到玄武城做生意的商家，都和天城劍宗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存在，對方的拉攏意圖實在太過明顯，秦雲可不想在不明底細的情況下被人利用。

哪怕對方可能只是單純的好意。

由三十多輛馬車和數十名武士護衛、雜役仆從組成的車隊緩緩啟程，車輪轉動一路向南，漸漸地將玄武城拋在了身後。

自幾年前從上獵村到千潮城的那一次之外，秦雲還沒有經歷過如此漫長的旅程，所以他隨身攜帶了不少的書籍。

秦雲的隨身行李並不多，一把劍和一隻隨身行囊簡簡單單地讓人吃驚，而行囊裡面居然大半都裝著書籍。

事實上他還攜帶了不少的東西，水婉凝送往水家的符籙丹藥，綠柳給自己家裡的錢財禮物，林林總總有不小的一堆，但是全都被秦雲放在了別人根本不知道的秘密地方。

而所有的書籍基本上都是從玄武城的書店還有坊市裡購買的，也有幾本是從藏經閣裡借出，內容包羅萬象，有上古流傳的詩歌文章，也有前人的遊記筆錄，甚至還包括了一些山海怪談。

這些書對於秦雲的武道修煉可能沒有什麽用處，但是能夠幫助他開闊眼界，更多地了解外面的遼闊天地。

一名真正的強者，應當具有包容天下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