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府中準備整編,可本王年幼,以後諸事還需仰仗諸位。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各位要投效府中,也需有些規矩必須遵守,若覺得不能容忍,盡可離去,本王絕不勉強。”偏廳之中衛王府中有頭有臉的人都聚集其中,請安後趙昺看看堂上的眾人說道。 “殿下所言極是,沒有規矩難成方圓,下官等自當遵守。”王爺話音一落,蔡完義立刻起身施禮道,可看殿下面容嚴肅,讓他心中也有些沒底,鬧不清這孩子又搞出什麽么蛾子,而眾人也覺得本該如此,也並無人表示異議。
“好,念吧!”趙昺點點頭,同時示意王德宣讀。
“咳!”王德輕輕嗓子,抬眼看看眾人恭敬、專注的樣子竟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身前的這位已是九五之身,底下的皆是俯首之臣,而自己則已是陛下身邊第一人,“一、尊階級,守命令;二、不劫掠,不擾民;三、從軍自願,不刺字;四、禁科配,和糶公平;五、禁軍債,私役軍士;六、禁私刑,明賞罰;七、禁私藏,絕盜竊;八、禁隨地便溺,防疫病。此乃我府中鐵律,但有違犯,必定嚴懲,絕不姑息。”
趙昺審視著堂上每個人的神情,他們隨著律條的宣布,臉色由輕松變的詫異、凝重,以致宣讀完畢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堂上除了眾人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別無雜音,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而他突然在任命之前首先宣布紀律也絕不是心血來潮,那是經過深思熟慮,思考再三的。
以前世的經驗,趙昺知道任何一個政黨、團體都會有自己的綱領和宗旨,但他現在是保命在先,再說如今是皇權至上的古代,還輪不到他提出自己的政治綱領,否則等著他的就是‘謀逆’的罪名。可他也清楚現在的府中的形勢,聚集在自己身邊的是一群烏合之眾,隨時都可能鳥獸散,要想留住他們,除了利益拉攏外,還得有紀律約束,達到讓他們不想走、不敢走的目的。
現在宣布紀律在先也有醜話說在前頭的意思,告訴他們我是講理的很,跟著我靠自願,絕不強求。但是你選擇留下,就得遵守我的規矩,一旦違反那就怪不得我了,就得按照規矩辦。而這樣也可以淘汰一批不堅定的想到王府中打醬油的人,對於自己也不是壞事,大家好說好散也不傷臉皮,日後再見不難看。
而對於這八條紀律,趙昺即是借鑒了前世成功者的經驗,也出於對當今時代具體情況的考慮,有幾條禁令就是針對於當今的時弊,只要這樣他這支草創的軍隊才能在這亂世中得以生存,當然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也有人會以為,你一個來自於現代文明社會的人應該引領古代人擺脫愚昧,消滅階級,建立一個民主平等的社會,怎麽,強化階級分化呢?趙昺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他覺得以現在的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尤其是在等級森嚴、講究出身高低、理學盛行的封建社會。而階級這東西即便在高度民主的現代社會也沒有真正的消失。
其實軍隊中階級性更強,到了現代只是美其名曰‘強調上下級觀念’,否則大家平等,打起仗來誰聽誰的啊!再有加強階級性對此時處於‘金字塔尖’的趙昺有益無害,要是不講階級、血統了,誰會尿他這個小屁孩,只有如此才能鞏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有利於以後的統治,加強對朝廷的掌控,使得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變成現實。
但趙昺也不是沒有一點為大家著想,起碼他取消了對士兵的紋身刺字。
宋朝募兵的一大特點,就是在士兵臉部、手部等處刺字,故招募兵士往往稱為“招刺”。那時只有某些罪犯、官府工匠和奴婢,也才有這種待遇,這無疑是一種恥辱的標記。他這麽做不也是種進步嗎,而且變相提高了他們的地位。另外趙昺也知道僅憑這幾條是無法改變現狀,但他也想嘗試能清除軍中積弊,建立一支鐵軍,即使失敗了,也算沒白來大宋走一遭。 大宋被稱為歷史上最富裕的朝代,但國富而兵弱卻被後人詬病,有人將此歸於宋太祖趙匡胤兄弟重文輕武;也有人以為是宋失去了養馬之地,未能建立起強大的騎兵;更有人以為宋處於四戰之地,又失去了長城防線,以致無險可守;還有人以為宋生不逢時,自建立起便面對強大的契丹、黨項、女真、蒙古等遊牧民族的侵擾,最終被連番的戰爭耗盡了精血。
趙昺認為這些觀點都有道理,但他以為作為國之乾將的大宋軍隊自身問題同樣嚴重,自上而下的腐敗和軍紀的失靈使這支曾能征善戰的軍隊蛻化,即便其中也曾有過曇花一現的輝煌最終也沒有能做出根本改變。
宋太祖自稱執法尚嚴,決不姑息遷就,他說:“朕今撫養士卒,固不吝惜爵賞,若犯吾法,惟有劍耳!”實際上,他的執法尚嚴,僅僅限於軍士和普通將校。大將王全斌、崔彥進和王仁贍破後蜀時犯法,經百官集議定罪,一致認為應當處死,宋太祖卻特令赦免。待到平定南唐後,宋太祖又將王全斌升為節度使,說:“朕以江左未平,慮征南諸將不遵紀律,故抑卿數年,為朕立法,今已克金陵,還卿節鉞。”這種帝王南面之術,正是開了以法徇情的先河。
終宋一代,由於對貪夫庸將的種種不法行為,十分縱容寬貸,有罪不罰,罰不當罪,罪廢複用的事例不少,故違法犯禁的事便層出不窮。結果自然使腐惡的將風代代相傳。時人評述南宋的將風,“愚而忌偏裨,貪而獵土卒,守邊則嬰城以自保,赴援則迂道以避鋒,勇不足以倡三軍,智不足以料十裡,公不足以服眾,威不足以禦下,小戰則潰,大戰則奔,實敗而言勝,無功而希賞,此蓋百年之弊,有未易以遽革者。”這段話雖不足以概括腐惡將風的全部情狀,也相差不多。
事實也是三百年的積弊無從革除。宋朝武將貪汙和行賄的風氣也頗盛行,除了兼並土地,從事商業,經營酒坊等等之外,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方法奴役、剝削士兵:
克扣軍士錢糧是最常見的一種弊病,“大軍倉官支給米斛”,“月減歲克”,“久而羨余,則為寬剩,雖非明取,實則暗積,每遇支散衣、糧、料錢等,輒於打請之際,倚恃部轄,徑行兜取”。文官武將不僅克扣軍士錢糧,甚至連“市芻草以給戰騎,往往抑配均備,而乾沒其四分之三”。
南宋的禁兵、廂兵,土兵和弓手一般都在本地屯駐,而屯駐大兵則有出戍和出戰的問題。在軍士出戍出戰期間,他們的軍俸應由家屬領取,以資繃口。也就是說,出戍的軍士發放口券,在寨的家屬領取軍糧,但即使這些軍屬的活命之資,士兵的賣命錢,也會被虧減。
再有就是“詭名虛券”,現在成為吃空餉,采用“有其名而無其人,則有所謂虛券者;有其人而非其真,則有所謂詭名者。而掌兵之官又或與軍校輩利其衣糧,而私有之”,實際上即是有意保留軍隊的缺額, 以便上下其手,將缺額的錢糧竊為已有。
還有“買工”,就是“尚軍士售工於外,納錢本營,以免校閱”,除此外將校還派遣軍士從事如回易之類贏利性經營,並索取厚利。而發放軍債也是常用方式,以“重搭息錢”,或扣除軍俸,或陪償虧欠,使軍士簡直成了他們的債務奴隸,以至要逼迫子孫償付。對軍士的役使和刻剝習以成風,嚴重地損傷了軍隊的士氣和戰鬥力,並造成十分尖銳的官兵矛盾。
軍隊和百姓的矛盾也十分尖銳,除了每一次大的軍事行動,凡乎無例外地需要征調大批的民夫和牲口外。‘科配’也是一項民間重負,因為製造兵器需用各種物料,必須向民間征收,陶弼在《兵器》詩中,描寫北宋對西夏戰爭時,科配民間,趕製兵器的情形:“朝廷急郡縣,郡縣急官吏,官吏無他術,下責蚩蚩輩。耕牛拔筋角,飛鳥禿翎翅。簳截會稽空,鐵烹董山碎。供億稍後期,鞭撲異他罪。”這對民間的騷擾可見一斑。
而大軍出征、調動因為軍紀敗壞,也會極大的擾亂地方,除了采用和糶的手段低價收取各種軍用物資外,還常有軍將劫掠民間財物、婦女,以致當時軍隊的眷屬之中,有相當一部分其實是擄掠而來的,在兵荒馬亂的歲月中會更多一些。即便如今,流亡朝廷中所為的眷屬被擄掠而來的婦女有多少,但此非常時期朝廷出於‘穩定軍心’的目的也是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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