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逐利,自然對作為流通憑證的貨幣十分也了解,也清楚彼此間的匯率。壹小說 ≦≤≦≤≤≤≦≦且大宋和蒙古之間雖然打打停停幾十年,但貿易往來從未停止,因而殿下所問還是難不住莊世林的,他略一思索便娓娓道來。而趙昺也從中了解了中統鈔的來龍去脈。
蒙古初無貨幣,隻以羊馬及其他畜產品進行物物交換。征服中原、西域後,獲得大量金銀,遂主要以銀作為價值尺度和交換媒介,征收中原差、稅課亦以銀為主。但紙幣在中原行用已久,成為主要貨幣,雖弊病不絕,仍便於貿易流通,不可缺少。便沿襲金的鈔法立銀鈔相權法,行紙鈔,但此時仍屬於地方性貨幣,只能在一地流通。
大規模的使用紙鈔是在忽必烈繼承汗位後,他進一步完善金代鈔法,詔令不在鑄造銅錢並禁止行用前代銅錢,鈔是唯一通用的法定貨幣,以銀為本由朝廷統一行。因為此時年號為中統,行的紙鈔便稱中統鈔,其鈔法大略為:
行的紙鈔不限年月,諸路通行,不堪行用的昏爛鈔可持赴官庫倒換新鈔,每貫收工墨費三十文;料鈔到各鈔庫,隨同下相應數目的鈔本銀以為權衡,諸人持銀易鈔或持鈔易銀,即便依數支,除收取工墨費外不得克扣遲滯;各鈔庫換到白銀立簿登記,即儲庫作為鈔本;一切科差、課稅皆以鈔為準,並行收受;街市買賣金銀絲絹糧斛等一切諸物亦皆用鈔,按法定銀、鈔比價行用;各鈔庫倒下昏鈔,當即蓋上毀鈔印、點數記錄封存,每季一次解赴中書省或各行省的燒鈔庫,由省官、監察官監督燒毀。
此後,中統鈔流通的地域范圍,隨著蒙軍征戰的推進已有所擴大。奪取四川部分地區後,便開始使用紙鈔。至元五年蒙元軍隊在江淮地區全面起攻勢時,原宋的轄區還廣泛流通銅錢,元軍統帥伯顏為了減小滅宋的阻力,在招降宋將時,允許繼續流通宋舊幣。此外元廷也采取了確定中統鈔兌換銅錢的比價、以鈔收兌銅錢的政策……
“哼,如今韃子以為大局已定,便要在我大宋之地廣施鈔法,他也不怕噎著!”趙昺翹著二郎腿,抖了幾下說道。
“殿下說得是,屬下聽聞前時韃子印鈔每載加印不過十萬錠,但開始大規模對我朝用兵後便增加了二十四萬錠,景炎元年竟猛增為一百四十萬錠,如此一來難免導致國庫空虛啊!”莊世林說道。
“錠,說了半天這一錠合多少白銀啊?”趙昺還從未聽說過這個計量單位,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都怪屬下沒有說清楚。”莊世林一直以為殿下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卻忽略了其還是個足不出戶的皇子,趕緊請罪道,“殿下,韃子的鈔法仍依我朝與金舊製以錢數,貫、文計數,故官私皆習慣以銀稱鈔一貫為一兩,百文為一錢,十文為一分,五十貫為一錠。法定銀、鈔比價為中統鈔兩貫同白銀一兩。而金價更貴,一兩金可兌換偽鈔二十貫。”
“原來如此,那以偽鈔一貫兌換會子五十貫,他倒是慷慨。”趙昺以為增印是由於其攻宋兵興,軍費增加,以及在新佔領的宋舊境內推行鈔法的需要,倒也正常,他點點頭道,“那偽鈔如今可穩定?”
“殿下,偽鈔在江北通行已有二十余年,期間物價平穩,幣值穩定,民眾視鈔如金,遠勝於我朝的會子。”郝雲通面帶羨慕地說道,“在江北及四川以鈔易物,一貫可買絹一匹,鈔五六十文買絲一兩,米石鈔六、七百文,麥石鈔五、六百文,布一端也隻用鈔四、五百文。”
“嗯,其價值業已過我朝銅錢,看來實施必然少有阻力。”別說郝雲通羨慕,他都有些妒忌,同樣一兩銀子人家就能夠一個士兵的吃喝,而自己則要費兩到三倍才可,如此一來取代會子便會輕松許多。
“殿下,並非如此,其如此推行卻是萬難!”郝雲通擺手道。
“那又是為何啊?”趙昺聽不明白了,納悶地問道。
“殿下有所不知,韃子興起滅金前,貨物流通業已成形,大致分成三塊。分別是以黃淮流域為中心的北方市場、以長江下遊為中心的江南市場、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川蜀市場。它們之間雖然多有聯系,都流通銅錢和白銀,但銀錢比價卻不同,江北白銀每兩可兌銅錢二千文,而在江南則可兌銅錢三千三百文。”郝雲通笑著解釋道,只是不知道殿下能否聽的懂。
“哦,你的意思是慣例已經形成。如韃子以偽鈔替代銅錢時的作價為一貫偽鈔準銅錢三或四貫,這顯然嚴重貶損了銅錢的價值,且這一比價不僅違背了偽鈔面額1貫與銅錢1貫的名義價值對等關系。 而按二貫偽鈔兌銀一兩、江南銀一兩兌銅錢三貫三百文的等值關系換算,一貫偽鈔充其量只能兌銅錢千六百五十文,則持有舊錢的人,當然不可能甘願按韃子的比價兌換。即便韃子強力推行,恐也只能收一時之效,必難長久!”趙昺將自己的理解說與莊世林道。
“殿下聰慧真是異於常人,只聽得屬下一言片語便能融會貫通,屬下佩服之極!”莊世林不無佩服地道,這些東西別說孩子,便是成人沒有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幾年只怕都難徹底想的通。
“拗讚了,拗讚了!”趙昺倒不以為然,這與前世的匯率問題相似,卻要簡單的多,他謙虛了兩句又道,“如韃子鈔法在江南難以推行,則使得銅錢與白銀繼續大量保留在民間,甚至仍在市場上流通,而在銀、錢與偽鈔比價背離的情況下,韃子嚴厲禁止白銀、銅錢流通的措施,會更進一步拉大白銀、銅錢與偽鈔的比價,加劇了偽鈔的貶值,是也不是?”
“正是,如果韃子推行偽鈔不利,不需幾年便難執行!”莊世林點點頭道,他還未想的那麽遠,而殿下卻琢磨出來了。
“嗯,那我們便有財可了!”趙昺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