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戰事基本結束,趙昺下旨以劉師勇為四川行軍總管,總理軍政;以第九軍黃之傑為四川鎮撫使,都虞侯謝明權成都知府。而和議也終有了結果,李思衍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事情當然不會得逞,漢中還是劃入了大宋的版圖。
不過趙昺還是做出了‘讓步’放棄了奪取的均州等漢江南岸州縣,但是必須開放漢江水道,不得攔截大宋過往船隻,不得設卡收稅,事實上已經將南岸州縣隔離成了塊飛地。當然以他雁過拔毛的性情,賠款也是必須的,五十萬貫一文不能少。
但鐵穆耳擅自離開臨安,潛逃回蒙元的事情還不算完,趙昺當眾斥責蒙元背信棄義的行為,要求蒙元做出解釋,否則不排除再次用兵的可能。李思衍諾諾無語,自己一個漢臣當然沒有辦法左右一位皇子的命運,只能稱回稟後再做定議。而他也暗歎自己命運不濟,當年蒙元入臨安是何等的威風,可自己入臨安成了龜孫子。
趙昺一直秉承著仗該打還要打,錢該賺也要賺的精神,同意在兩國邊界的徐州、襄陽和漢中設置榷場,分春秋兩季開埠進行交易。雙方在劃定的榷場周邊不得設置軍事設施,派遣的官員不得佩戴武器,交易雙方的商人不得在榷場以外地區交易等等。
和議再次簽署後,蒙元雙方軍隊自分界線各自撤軍二十裡,劃為緩衝區,不得修建軍事設施,區內治安由地方州府管理。軍隊違規越界視為侵略,由彼方承擔責任。此外還有對方百姓不得越界捕魚、采樵、耕種田地。同時不得招攬和收留對方越界邊民,有偷逃者對方要予以送還等等……
轉眼進入了十一月,北伐打了一年,和議又是一年,現在終於塵埃落定,兩國暫時罷兵休戰,但誰也不知道和平能夠持續多久。不過這也為大宋迎來了休養的機會,趙昺再次召開廷議,安排停戰後的相應事宜。
“陛下,湖廣方面再次奏報,播州楊氏依然不肯接受朝廷改土歸流之策,反而趁我西川兵力北調之際,遣兵向重慶方向劫掠,侵佔其它土司的地盤,將土地分與當地俚族百姓!”陸秀夫先行奏報道。
“播州楊氏屢次三番抗旨,依然要保留封號和地盤,仍做播州土司,他們歸宋是假,保存實力是真。一旦戰事再起,他們則可以在西南策應。”文天祥言道。
“播州在這裡,地勢不錯啊!”趙昺看看桌上的輿圖,找到播州點點道。其位置正處於西南腹地,而府治所在地他很熟悉,就是現代的遵義。
“不錯,播州封域南極牂牁,西連棘道,東西一千四十裡,周圍遠近三千裡,蓋西南奧區也。西此出四川綦江、南川,為前門;西南出赤水、烏撒、水西、黃平,為後門;其東出湖廣偏橋、沅州,為右肋。凡聯三省,此地勢西北塹山為關,東南俯江為池,中皆山谷盤亙。巉崖峻壁,跨接溪峒,人馬不得並行。其地易守難攻,歷來為兵家重地!”江璆點頭道。
“嗯!”趙昺皺皺眉,看著地圖,播州地處四川、貴州,湖南三省之間,西通巴蜀,東連湖南,為中原入貴州的重要門戶,既連接長江通道,又連接烏江流域,大婁山脈自西南向東北,橫亙其間,更是成一天然屏障,地理位置十分優越。
“楊氏盤踞播州已有五百年,根深蒂固,實力不俗,擁有私兵上萬,歷朝皆十分忌憚,對其只能招撫,實施羈縻之策!”王應麟言道。
“楊氏居然盤踞播州已經五百年了?”趙昺聽了有些震驚,他最早知道播州楊氏還是在《說嶽全傳》聽說的,因為嶽飛手下的虎將楊再興就是出身播州。
其在郾城之戰中單騎獨馬衝入金軍之中,準備活捉完顏宗弼但沒有抓到,殺死金軍數百人後返回。而後又與李璋率領三百名騎兵,分為兩隊,靠近臨潁。其在小商橋同金軍遭遇大戰,殺死金軍士兵二千多人以及金軍將領萬戶撒八孛堇、千戶一百人。但終因寡不敵眾,中箭無數而死。後來金軍得到他的屍體,焚燒之後,共得到箭鏃竟有兩升之多。
而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當下的主戰場在北方,兵力部署也是北重南輕,對西南地區諸俚主要實施撫剿並重,改土歸流的政策。一些小的土司紛紛歸順,而播州楊氏卻不肯接受招撫,據險抵抗。趙昺也明白,彼時四川和雲南尚未收復,其還抱著僥幸心理,以為蒙元尚有可能打回來。
這時宋軍大部集結於長江沿岸,第九軍西調川蜀,只有第十軍駐扎在湖廣內陸地區,其負責鎮守的區域包括現下的湖南、湖北及廣東和廣西部分地區。區區三萬部隊只能在駐扎在重地,地方州軍又無法與之抗衡,因而播州其實一直處於割據狀態。
當重慶為宋軍收復,南部戰線推向襄陽地區後,播州已經成了孤島。楊氏見大勢已去,這才主動遣使聯絡,願意歸順大宋,但是一直不肯改土歸流,還要朝廷敕封為播州安撫使,繼續當他們的土皇帝。而這次四川戰事又起,他們又借機擴充地盤,搶奪人口,擺明了是想增加談判的籌碼。
“陛下,播州楊氏向來是首鼠兩端,幾番叛降!”王應麟一看皇帝的神色就明白其對播州楊氏情況不甚了解,為其解說道,
“唐僖宗乾符三年,播州已經被南詔奪去多年,一個叫楊端的人率軍奪取播州,並在此建立名義上臣服唐廷、實際上獨立自治的割據政權,楊氏家族世襲播州首領。而唐末正是藩鎮割據、朝廷虛設的年代,楊氏佔據播州的行為與那些節度使並無二致,只不過楊氏實力不夠,不敢稱王稱帝,也參與不了中原的五代十國亂世,在我朝滅掉荊南後,準備滅掉四川的後蜀,楊氏就在此時獻土歸附了我朝。”
“楊氏第五世首領楊實率領播州上下軍民歸附我朝後,太祖詔建播州、遵義軍與遵義縣,此時播州雖名義上為朝廷管理,但實際上播州仍為楊氏所控。不過此中百余年中,播州楊氏對於朝廷還算忠心,懾於我朝皇威從未有過反叛的心思,而朝廷對於播州楊氏也是封賞不斷,宋神宗時期,楊光震就被加封為從義郎、沿邊都巡檢使。”
“在我朝失去川蜀後,楊氏也曾率軍抗蒙。但在臨安淪陷,德祐帝北狩之後,楊氏接受了元朝的招撫,第十六世首領楊邦憲遂於至元十四年向忽必烈上書‘本族自唐至宋,世守故土,將五百年,今願納土內附’,攜播州等地向元朝投降。降元後,出任播州安撫使。但其三年後病亡,由其年僅五歲的長子楊漢英承襲播州安撫使之職,由其母田氏代掌政柄。”
“楊漢英接任後,被忽必烈賜名楊賽因不花,授金虎符,拜龍虎衛上將軍,授紹慶、珍州、南平等處沿邊宣慰使,播州軍民安撫使、播州等處管軍萬戶。今見我朝中興,蒙元連連失敗,才又欲歸宋。臣以為其歸附乃是迫於形勢,而非真心臣服!”王應麟施禮結束了介紹。
“楊氏倒是深諳求生之道,哪頭兒風硬哪頭倒!”趙昺聽罷輕笑道。他也清楚西南一直是夷族林立的地方,中原王朝在此影響力有限,只是給予當地土著首領官職,讓他們代為統治。而楊氏便是其中一支,宋朝任命其為播州地區首領也是出於無奈,而盡管也在播州進行了數次行政調整,試圖削弱其實力,但楊氏仍然一直是當地的實權派, 宋亡後他們實力為損,蒙元也難以奈何,只能繼續委繼續其管理播州。
“陛下萬不可輕忽,播州雖處西南荒蠻之地,但資源十分豐富。它既有可耕種的沃土,又有適合放牧的原野,還有可供打獵的山林資源,山藏礦物更是儲存量驚人,因此播州憑借這等得天獨厚的優勢,其經濟發達而富饒的程度,在西南可稱首尾。如此無論誰佔據播州,皆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高應松言道。
“高相所言極是,據先時戶部所籍,播州僅在遵義就有良田十二萬余畝,平越有良田近十六萬畝。且其所轄區內又有修建殿舍所用木材,不僅可用於宮中之用,也是各地權貴大興土木所需,他們隻此一項就能賺取大量金錢。”江璆也出言道。
“播州楊氏不僅富可敵國,其領地所轄人口亦有五十多萬戶,所產糧食可供養二百余萬人口,勿需仰仗朝廷賞賜撫恤。此外播州養有私兵萬余,在戰事緊急時可動員青壯十五萬人參戰,他們又佔據險地,可以對抗官軍清剿,也為前朝所忌憚。而楊氏也非冠羽服皮的蠻夷,而是身披錦綢、頭戴綸巾的儒者,如何處置切要三思!”文天祥點頭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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