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歷史,隨著年代推進,對於問題的認識也在不斷深化。而趙昺具有的優勢,就是先他人一步知道後邊的歷史,他知道自己雖然能改變歷史的局部,甚至加快歷史的進程,但是無力改變歷史的發展規律,無法將大宋一步帶入新的社會形態。
以趙昺所知入明後朱元璋及繼承者們已經意識到不能一味地讓貴州地區搞土司自治,土司制度看起來節省了治理成本,實際上增大了治安隱患,阻礙了當地的經濟民生發展,必須要加強中央政府對貴州地區的直接統一管理。
不過這也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明朝統治者對管理貴州的重要性之認識,最開始是從征服雲南地區的行動中得來的。當年蒙古大軍南下伐宋,忽必烈率領一軍穿越川西和吐蕃,剿滅了盤踞雲南和緬甸地區的大理政權,再從雲貴地區迂回進入南宋境內,使得南宋遭遇了南北夾擊的不利局面。
到了明朝初立之際,雖然明軍已經克複中原、幽雲、川甘和江南,但是西南雲南地區仍為元梁王把匝剌瓦爾密率領的元朝殘部控制,與逃到大漠的北元勢力南北勾連,意圖反撲。“惟是滇南北上,必假道茲土”。基於歷史教訓和現實情況,老朱決定徹底掃平雲南地區的元朝殘部。
不過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先以貴州作為戰略支撐點。在明軍掃平川蜀地區的夏政權時,貴州地區各土司勢力就認識到了明軍的強大實力,紛紛向明廷上表歸順。朱元璋在貴州地區延續了元朝時期所設置的播州宣慰等多個宣慰司,並在今貴陽地區設置貴州衛,實行“軍衛法”進行屯兵戍守。
面對貴州地區多個土司並立的情況,明廷將水東、水西合並為貴州宣慰司,司署也設在貴州衛。以後又下詔設立湖廣布政司和四川布政司,將思州和思南兩個宣慰司劃給湖廣,將播州和貴州兩個宣慰司劃給四川。而剩余的貴州地區仍在元朝殘部手中,老朱隨即發起征服雲貴地區的戰役。
為了此次戰役的物資供應與驛站通達,直接建立了貴州都指揮使司,設置了普安衛、尾灑衛、普定衛、烏撒衛、水西衛等十多個衛所,這些衛所都分布在從湖廣進軍雲南的交通要道上。由於前期明廷在貴州的衛所建設很有成效,大軍在貴州地區得到了充足的後勤保障。
趙昺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一步,但是他面對的形勢與老朱還是有區別的。老朱先打大理是因為當時元梁王實力尚在,有能力穩住大理段氏進行頑抗,甚至通過吐蕃與北元相勾結。而他先期以‘寸白軍’遺族還鄉的名義展開對雲南的進攻,攪亂了雲南的形勢,如今那邊已經是亂成一鍋粥,無力旁顧貴州方面。
另一個不同則是趙昺和老朱對待土官的政策是有不同的。明初在平定雲貴之後,老朱繼續加強對貴州地區的地方治理,為了鞏固對貴州地區的治理,鎮壓當地的土司叛亂,在原有的十幾個衛所的基礎上,又不斷增加兵力,並對施禮最大的土司保持警惕。
老朱通過不斷增加軍事力量,將貴州各大土司的勢力地盤相分割,避免他們結成一股強大的反抗朝廷之勢力。但是明廷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即各宣慰司分屬湖廣、四川、雲南布政使司,各土司之間本就有矛盾,且因自治度高而不服布政使司管轄。
至此,明廷才考慮在貴州地區建省,設立一個統一的布政使司,不過這時已經是小朱掌權了,但是土司管理仍然為地方治理的主要形式。朱棣利用思州宣慰使田琛和思南宣慰使田宗鼎為了爭奪地方勢力爆發衝突的時機,將兩人除去。
而後朱棣正式下詔,仿效內地行省的建制設置貴州行省,廢除思州和思南兩大宣慰司,在已有的貴州都指揮使司的基礎上,新設貴州布政使司,廢除當地的土司,改為中央政府派駐的流官進行直接管理。隨著時間推移,明廷擴大了貴州省的范圍,將播州宣慰司等地也納入了貴州管轄,徹底將貴州地區的土司納入了貴州省的范圍內。
不過改土歸流在明朝不是主流,新建立的貴州省,下轄貴州宣慰司,思州、黎平、新化、石阡、思南、銅仁、鎮遠、烏羅八府,府以上由朝廷派流官直接管轄,州縣仍然保留了一定程度的自治。直到明穆宗年間,才基本確定了貴州的地位。而大規模的改土歸流要到清朝雍正年間才開始,結束了土司制度。
由此可見,明朝為數不多的“改土歸流”之舉主要就是在貴州和雲南地區實施的,但這些也足以為趙昺實施改土歸流提供了經驗與借鑒。當下播州在蒙元在川蜀地區全面敗退後,請求仿效唐宋往事,依然保留自己世襲土官的地位。
趙昺深知任用土官的羈縻政策,雖然可以保證一時的平靜,卻難以實施長治久安,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改弦易張,發動叛亂。而明代不完全的改製,讓他們不得不在雲貴地區屯駐大量兵力,以壓製諸俚,並數次動員舉國之兵征討。這不僅耗費了朝廷大量的精力和財力,也難以消除隱患。
因此趙昺認為只有徹底整合統治雲貴地區諸俚,才能保證後院的安全,避免在日後的北伐之戰中牽扯太多的精力。他也就斷然拒絕了播州楊氏所請,以表明自己的決心,要他們不要再想著自立為王,還是安安心心地接受朝廷管理吧!
當下貴州地區是多頭管理,難免出現九龍治水的事情,如此就不可避免的出現各有各的難題,各有各的打算的問題,難以協調行動。因此趙昺與眾臣皆以為有必要成立貴州路,進而統一領導對播州的戰事,調度各方力量才能完成任務。
談完貴州之事後,趙昺看其他幾人有些沮喪,明白他們以為屯駐之地戰事早已平息,難有大戰,更多的是承擔守備任務。而沒有戰事就沒有戰功,自然前途渺茫。他沒有給予他們什麽保證,只要求他們盡快成軍,加緊訓練,三年之內帶出一支精兵,來日定會有用武之地。
幾位都統皆是追隨趙昺十多年的老部下,豈能聽不出其中的潛台詞,心裡已然明白皇帝要他們屯駐東南沿海肯定另有深意。他們清楚東南前往北方的海路早已開通,一旦北方戰事再起,他們可以作為一支奇兵,即刻乘舟北上迅速投入戰場。
打消了諸位將領心中的擔憂,陸秀夫等人又詢問各部南下後有什麽困難,需要與地方協調的事情,盡可上稟朝廷,他們也會盡快予以解決。又叮囑他們切不可逞一時之勇,與地方發生衝突,而他們多是出身沿海地區,了解當地民情和風俗,要加強與百姓的聯系,協助朝廷和地方解決困難……
談話持續到傍晚才結束,按照樞密院的安排,各部在接收完新兵,補充糧餉後,就會各自向駐地開拔,就此向陛下辭行。想想這麽多年來,大家一同出生入死,京中一別不知何時再難相見,分別時趙昺也不免有些傷感。
趙昺回到宮中,剛剛洗漱更衣,王德便來稟報鄭虎臣在外候見。他知道除非發生了大事,否則其不會這麽著急的,匆匆換過衣服就到偏殿接見。
“陛下,大都有變!”鄭虎臣施禮後,面帶急色地稟告道。
“哦,發生了什麽事情?”趙昺揮手屏退左右侍奉的小黃門,讓其坐下道。
“陛下,大都傳來消息,三日前真金突然病重,臥床不起,已經進入彌留之際,恐怕堅持不了幾日了。賀惟賢請示如何處置!”鄭虎臣呈上密報道。
“事態很緊急, 蒙元這兩位皇子鬥的很厲害,已經到了圖窮匕見之時了,其是著急站隊啊!”趙昺匆匆看過賀惟賢送來的密報道。
密報中稱在伯顏死後,李謙辭職,安童勢衰,桑哥執政大肆清洗漢臣,蒙元朝廷陷入了混亂。而其所為也激起了朝臣們的不滿,紛紛上書彈劾桑哥借伯顏遇刺之事株連無辜朝臣,打擊異己,培植自己的勢力,意欲把持朝政。
鐵穆耳回京後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也十分活躍,在皇后闊闊真的支持下拉攏各方勢力,培植自己的勢力。甘麻剌在李謙被迫辭職後,實力受損,但是也奮起反擊。指使投靠自己的朝臣彈劾桑哥的同時,也將矛頭對準鐵穆耳,稱其不顧國事擅自離開南朝,引發兩國爭端,實乃不忠不義之徒,上書真金請求予以重懲。
真金為了穩定朝局,不得不抱病處理政事,而其對於福壽膏更為依賴,已經到了每兩個時辰就要吸食一次的地步。而弦終有崩斷的一天,身體已經被掏空的真金在數日前的一次朝會上,突然暈倒,經過救治雖然暫時保住了命,可人時而迷糊,時而清醒,恐怕來日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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