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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教大宋》第八百四十五章 關於信任
唐奕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個字——打,下邊的人卻要撓頭了。

 楊文廣被唐奕又是“殺人一還十命”,又是“屠一城滅十城”吵的熱血沸騰,外加被什麽黎人、宋人繞的稀裡糊塗,就答應了用兵。

 可是,一出營帳,楊文廣就後悔了,心累不已的揉著太陽穴。

 ......

 先不說私自發兵這個事兒能鬧多大,京裡面會是如何反映......在楊文廣看來,那是賈子明的問題,不是他一個武人需要考慮的。

 可是,楊將軍有一個問題忘問了:

 “怎麽打?”

 交趾從唐末脫離漢人統治已經一百多年了,且這期間,不論五代亂世,還是大宋新立之期,都曾經想征服這些百越人的後裔。

 這百年間,對交趾用兵也非沒有先例。事實上,先例還不少。

 可正是這些先例讓楊文廣一點信心都沒有,無它,就沒贏過!

 交趾獨特的地理環境,使得“征服”一詞對這片土地來說,並不是那麽容易實現。

 其與大宋接壤的一大片區域全都是煙瘴老林、崎嶇山地,別說打了,不適應嶺南毒瘴的宋軍連穿越這片山地都是問題。

 涯州軍雖都是黎、儂士卒,善於山地戰,又不懼瘴氣。

 可是,只要拿出地圖就不難看出,即使這些阻礙都不成問題,單單是那條漫長的補給線,就足以讓任何一個為將者頭疼不已了。

 唐奕說的輕巧,可怎麽打?楊文廣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此時見賈相爺滿面愁雲的出得營帳,楊文廣又急急折了回去。

 “大郎,怎麽打?此事當從長計議!”

 “什麽怎麽打?”唐奕一時沒反應過來。“海上殺過便是,還議什麽議?”

 “海上!?”

 楊文廣瞪著眼珠子,“你說的輕巧!”

 ......

 從海上打過去,在楊文廣這裡根本連考慮都沒考慮。

 一來,登陸作戰在這個時代歷來不是兵家上選。既要應付海上之敵,又要陸上作戰,在沒有遠程火力掩護的情況下,絕對不是好辦法。

 再者說,交趾人也不是吃素的。

 想想儂智高,就是被交趾人逼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又是納貢,又是稱臣,縱有的狼兵在手,還是被打的滿地找牙,無奈之下才反的大宋。

 還有,現在的交趾可不是後世的越南,三大港口任你登陸,沿著海岸線一溜都是城市,任你燒殺報復。

 現在的交趾,就是個鳥不拉屎的野人聚居地。

 海邊兒根本就沒有城市,除了一個王城升龍(河內),還有靠近大宋的宋平兩地,算得上是個“城”,別的地方連打劫的價值都沒有。

 海上打過去,既不保險,也沒什麽可打,在楊文廣看來,唐奕這就是個外行。

 ......

 “對啊!”對此唐奕回答的依舊是那麽想當然。“就是直取升龍城。不然為劫兩個乞丐窩,我折騰什麽勁兒?”

 “......”楊文廣無語。

 “你要孤軍深入直取升龍?”

 這就不是外行了,這是找死!

 升龍是什麽地方?那是交趾的王城。

 先不說城堅壘厚,有歷經數代人堆砌起來的堅固城防。單是所處之地,就不是說打就打的。

 其所在,地處紅河與蘇瀝江的交匯地,水系發達。涯州軍必須要在紅河河口孤軍深入內陸,這才有可能把艦隊開到升龍城下。而這條慢長內陸河道的任何一處,都有可能成為交趾人阻擊大宋的戰場。

 哪怕涯州軍順利抵達了升龍城下,但升龍的城防不可能瞬間被擊潰,交趾人完全可以借助紅河與蘇瀝江上遊的河運向升龍增兵,亦可在下遊攔截宋軍的補給船隊。

 這樣一來,別說屠城報復,楊文廣都不敢想,一但陷入持久戰,或者來路被阻,涯州軍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呵呵。”對此,唐奕只是賊賊的一聲奸笑。

 “楊伯父見過奕配製火藥,可還沒見過大炮吧?”

 ......

 大炮一響,什麽特麽城牆不都是紙糊的!

 ......

 “大炮?”

 “對!”唐奕笑的更是猥瑣。

 “大炮!”

 “曹老二!!”扯著嗓子叫曹覺。

 “去野豬島抬一門小鋼炮兒來,給楊伯父見識見識。”

 ......

 ————————

 這邊,楊文廣在糾結怎麽打;另一邊,賈昌朝也沒好到哪兒去,則在糾結打完了怎麽收拾。

 這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大問題。

 坐船從涯州回開封這一路,賈相爺愁的頭髮差點沒掉光了,可還是沒想明白,他到底要怎麽幫那個瘋子把這事兒擺平。

 這可是逾越皇權,直接用兵啊!

 思來想去,賈相爺一琢磨,這差事難辦,我還是走慢點吧,回去早了......

 好吧,賈相爺看清了一個事兒:他這哪裡是回去給唐子浩擦屁股的,他特麽是替他回去遭罪的!

 不管是官家,還是朝臣,那點火氣肯定會一點不漏的都撒在他身上。

 所以賈相爺覺得,還是慢點兒吧,等唐奕那邊打起來了,或者是打出個結果了,他也能少受幾天的罪。

 不但走慢點兒,賈昌朝又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找幾個墊背的?

 ......

 於是乎,本來就一個半月的船程,賈相爺足足磨嘰了三個多月。

 開封城裡的桃花兒都快開敗了,賈子明才不情不願地進了京。

 而且進京之後,老賈第一站不是去見趙禎,而是在回山下了船......到了觀瀾裡,拉上范仲淹和王德用就走。

 “走,陪老夫去見官家。”

 范老爺有點懵,這老賈怎麽回來了?

 可惜賈昌朝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沒打算告訴范仲淹和王德用他回來是幹嘛的。拉上人就走,毫無道理可言。

 三個老頭兒走到山門前,正遇上曹國舅。

 “正好!”老賈登時就樂了。“你也一起吧!”

 曹佾看看范老爺,又看看王老爺子,一頭霧水,張嘴還問呢:

 “賈相爺怎麽回來了?涯州出事兒了?”

 他年前剛從涯洲回來,一切如常啊!

 “沒事兒。”賈子明撒起謊來老臉都不帶紅的。“都挺好!”

 三人面面相覷,都挺好?那你還回來幹嘛?還急匆匆的拉著三人去面聖?

 范老爺心說,估計沒什麽好事兒,這老貨肯定是憋著什麽壞。

 可是沒辦法,已經和老賈走到這兒了,不去這老貨也不會乾,硬著頭皮跟著老賈進城。

 那邊兒,曹佾一看范公和王公都跟著走了,那他就沒理由不去了。

 抱著跟去看看的心態,也跟著走。

 ......

 ————————

 此時,趙禎正在福寧殿小憩。

 近來,這位大宋官家的精神頭兒越來越不好,經常夜不能寐,白天反倒瞌睡連連。

 內侍來報:“范仲淹、王德用、曹佾,還有賈昌朝求見......”

 “讓幾位卿家進來吧!”趙禎無精打彩的擺了擺手,依然閉目養神。

 過了半天才猛的一瞪眼,“誰求見??”

 邊兒上的李孝光急忘應聲兒:“是范公、王公,曹國舅,還有賈相公。”

 “賈子明?”趙禎一下就精神了。

 他不是被那小瘋子弄到涯州去了嗎?怎麽回來了?

 “速速通傳。”

 ......

 且不說趙禎了,三個老頭兒加一個國舅爺進得福寧殿。

 曹佾、范仲淹、王德用齊齊向官家見禮,而老賈......不但不拜,反而直接奔著大殿上的梁柱就過去了。

 “眾位卿家,此來......”

 趙禎嘴裡問著話,眼睛卻盯著老賈,心說,這老貨要幹嘛?

 “此來何意?”

 范仲淹三人當然答不出來,他們也不知道“此來何意”。

 齊齊看著老賈,意思是,陛下還是問他吧!

 ......

 只見賈相爺來到朱漆梁柱之前,伸手撫摸,那叫一個深情。

 “陛下信得過臣嗎?”

 “......”

 趙禎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是應該朕問他嗎?怎麽成了他問朕了?

 再說,什麽就信得過,信不過?

 “愛卿這是......”

 老賈依然盯著柱子,也不作答,好像高位上坐著的空氣一般。

 良久,終於戀戀不舍的放開那柱子。

 退後數步,老腰一彎,前腿弓、後腿繃,腦門瞄著梁柱......

 “陛下信得過臣嗎?”語氣之中盡是絕然。

 我噗......

 趙禎嚇了一個激靈,他要幹嘛?撞死在殿上?驚的從龍椅上騰的躥起來。

 “愛卿甚行!!何故如此?”

 老賈沒動,還瞄著柱子,又問了一句:

 “陛下信得過臣嗎?”大有你再不回答,我就一頭撞死的氣勢。

 趙禎敗下陣來,心說,這都跟誰學的?

 去了一趟涯州,怎麽好的沒學來,耍無賴跟那小混蛋倒是挺像?

 無奈道:“愛卿有話好說,朕自是信任愛卿的!”

 說完,偏頭看向范仲淹和王德用,眼神之中盡是埋怨。

 這鬧的是哪一出?

 范仲淹、王德用,包括曹國舅,也是懵的。

 哀嚎一聲,看我們也沒用啊,我們也不知道賈昌朝是什麽套路,哪裡想到這貨玩的這麽“高級”?

 而且,場面越是詭異,三人心中越是隱感不妙。

 看來,這老貨憋的不是一般的壞,肯定是個大雷。

 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就不應該跟著他來!

 果然。

 趙禎那邊兒一說信任,老賈立馬一直腰兒,好像剛剛那場無賴戲碼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陛下果然是聖君明主,知臣之忠啊!”

 得,這高帽子扣的,和著受你這無賴威脅才是不世明君?

 趙禎徹底無語了,坐回龍座,哭笑不得道:“愛卿還是直說吧,若有逾越,朕不追究便是。”

 等的就是這句話!

 老賈立馬拱手,大禮及地。

 “既然陛下信任老臣,那老臣的話陛下也自然是信的吧?”

 “信!你說。”

 趙禎真怕他這一說不信,老賈又要撞柱子。

 “楊文廣是忠的......”

 實在沒那個耐心和他繞來繞去了,趙禎當然知道楊文廣是忠的,不然也不會派他去涯州。

 “真接說正事!”

 呼.....

 福寧殿上八隻眼睛眼巴巴的盯著老賈,只見他深吸一口氣:

 “大年初一,交趾夷兵進犯昌化軍路,屠城劫掠,亡宋民無數。楊文廣領海南軍務,自不能縱之,兵發升龍,以振國威!”

 我噗!!!

 趙禎直接就噴了,騰的又躥起來,指著老賈的鼻子:

 “你!你!再說一遍?”

 “楊文廣兵發升龍,以振國威!”

 好吧,楊文廣要是在殿上能吐血三升,特麽跟我有關系嗎?

 ......

 另一邊兒。

 范仲淹聽罷,一翻白眼,差點沒暈過去。就說這老貨沒憋什麽好事兒,當真是個大大的神雷。

 曹國舅則是恨不得調頭就跑,就不應該來。

 而王德用那個火暴脾氣直接沒忍住,爆吼一聲:

 “小兔崽子,他大膽!!”

 隨後,殿上就是一片死一樣的沉默。

 老賈張嘴把鍋甩給了楊文廣,可是傻子都知道,楊文廣剛去幾天?楊文廣能有那麽大面子把賈昌朝支使回京擦屁股?楊文廣有那麽大的膽子兵發交趾?

 這裡面一句也沒提唐奕,可是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瘋子做下的好事!

 ......

 趙禎經過初時的震驚,慢慢冷靜下來,看了看范仲淹等人,又看了看賈昌朝。

 不得不說,這就是賈昌朝高明之處。看似胡鬧的一出撞柱子,卻是先給趙禎墊了個底。

 再者,把鍋甩給楊文廣而不提唐奕,雖然有點假,但是又起到了一層緩衝,趙禎此時還真不是那麽太接受不了。

 再再者,賈昌朝最聰明的一點,就是把范仲淹和王德用叫了過來,而且還沒告訴他們怎麽回事兒。

 他們在殿上的反應,是最最真實的反應,這又讓趙禎心下稍安。

 原因很簡單,趙禎不放心唐奕的,不是他的瘋,而是他尾大不掉的根基。

 而從范仲淹、王德用等人的反應來看,顯然他們並非早有準備。

 一旦皇帝的主意力從“不放心”轉移到唐奕的“瘋”上面,那這個事兒起碼要好辦三成。

 ......

 趙禎眼神微眯,最後把目光落在范仲淹身上。

 “范卿....你怎麽看?”

 ......

 他在給范仲淹出難題,或者說,把心裡“不放心”還是“瘋”的最後一點搖擺甩給了范仲淹!

 ......

 “唉!!”

 范仲淹長歎一聲,個中苦楚實難言表。

 怎麽攤上這麽個不省心的東西!

 抬眼見官家正玩味的看著自己,范老爺一咬牙, 瞅了瞅剛剛賈相爺瞄著的那個柱子....

 老腰一彎,腦門兒朝前......

 “陛下......信得過老臣嗎?”

 ......

 ——————————

 答應了別人的章推,寧可更新也是要還的....《逆行我的1997》都市文,今天上架。

 作者很靦腆,不好意思跟蒼山張嘴,還是委托的別人。

 大夥支持一下。

 。

 另外,催更的,我對不起你們,好嗎?

 我的腰啊,真的挺不住。

 蒼山還沒生娃,給兄弟留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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