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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教大宋》第八百零九章 夾板氣
時近黃昏。

若是往日,作為大宋第一書院的觀瀾書院,此時正是大課剛散,學子們撒著歡奔向食舍,準備大吃一頓的當口。

到處朝氣蓬勃,到處充滿著活力。

可是,今日的觀瀾......

卻籠罩著一股沉悶之氣。

唐奕睡了一下午也未解乏,一臉疲態、雙目通紅的來到食舍。

抬眼一看,不由怔住。

“人呢?都不用吃飯?”

諾大的食舍就那麽小貓幾隻,空空蕩蕩,甚是蕭條。

王伯一邊給他備上飯菜,一邊憂心道:“過晌午來了幾營禁軍,把前後山都圍了。”

“進出都有盤查,現在大夥兒都摸不準是怎了,也沒心思吃飯了。”

唐奕微微一怔,“圍了?”

木然地行至桌前坐下,一邊怔怔地往嘴裡塞饅頭,一邊出神。

“吃飯就吃飯,想那麽多做甚!”

正想著事兒,身後猛的響起一聲呵斥,卻是把唐奕從神遊之中拉了回來。

抬頭一看,急忙站起身行。

“王爺爺,老師,你們怎麽來了......”

身後正是王德用、范仲淹、尹洙、孫複四人。

只見王德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唐奕身邊,嘴裡蹦出兩個字:

“吃飯!”

唐奕一陣無語,平時都是送到宅子裡,這跑到食舍來吃的哪門子飯?這就是奔著他來的。

......

唐奕猜的沒錯,別看當著包拯、唐介的面,幾個老家夥表現的雲淡風輕,把老包和老唐的智商摁在地上踩稀碎。

可是,天子之怒啊!誰知道“萬”裡有沒有個“一”?誰心裡又能有底?

替唐奕著急的同時,也恨不得掐死這個小王八蛋......

這小子玩火上癮是怎麽著?回回不弄的驚心動魄絕不罷休。

現在,幾個老人家能給他好臉色才怪!

......

————————

唐奕心裡清楚是怎麽回事兒,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索性也不去觸那個霉頭,脖子一縮,裝起了鵪鶉。

他不出聲,王德用可是看不下去了,這瘋貨吃的還挺香......

“吃吃吃!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有心思吃!!你他娘的就不能給老夫省省心!?”

“嘿嘿嘿嘿......”

唐奕慢著性子抬起頭來,賊賤賊賤地咧著嘴衝王德用露出兩排小白牙。

“看您說的,這不還沒架脖子上呢嘛......”

“再說了......就算刀真架到脖子上了,那也該您老吃不下飯才對嘛!”

“啊呸!!”老將軍一口老痰啐地上。

“我管你那屁事!?”

“你死不死!?”

“不能夠!”唐奕好像當真了一樣,立著眼睛。“我死了,誰孝敬您老啊!”

“行了!”范仲淹一聲厲喝。“耍寶也得分個時候!”

“你當這是玩鬧呢!?”

唐奕一伸舌頭,不敢在聒噪了。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玩鬧,他當然內心不似表面這麽輕松。

可是,還能怎麽著?我自尤憐?讓幾位老人家跟著他上火?

“哎......”

唐奕安靜下來,范仲淹反倒心緒更亂,長歎一聲也沒了下文,場面立時安靜下來。

......

良久。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老夫親自送你走,官家不會攔。”

“走吧!”王德用氣極敗壞地一甩手。“回你的涯州,當你的土皇帝,永遠別再回來!”

唐奕一怔,緩緩放下筷子,沒接話,卻是突兀地反問出聲:

“陛下......有決斷了?”

他回來之後,

交待一聲就回小樓睡覺了,還不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麽。范仲淹語氣陰沉地答道:“有!”

“楊文廣南下,禁軍的三個營已經把觀瀾圍了。”

“旨意是......”

“囚癲王於觀瀾,不得出!”

重點不在日後趙禎會不會殺唐奕,重要是這個“囚”字。

可以是幾天、幾個月,也可以是......

一輩子!

不想,唐奕聽完,只是稍稍一愣神。

“......”

隨後問出來的話,差點沒把大夥兒氣死。

“沒了?”

“沒了?”王德用這個暴脾氣啊,有點壓不住了。

這小子還想有什麽?這還不夠嚴重?心怎麽就那麽大呢?

“趕緊滾蛋!滾的越遠越好!!”

“多看你一眼,老夫都腦仁疼!”

“不走。”

唐奕搖著頭,竟露出一抹讓人費解的笑意。

有幾分釋然,也有幾分欣慰,甚至......

還包含著一絲絲勝利了味道。

范仲淹不知道唐奕這抹笑意味著什麽,他的心思都在唐奕那“不走”兩個字上。

“你應該知道,現在不走,可能永遠也走不了了!”

唐奕無所謂的一攤手,“那就留下來唄,正好侍奉您左右。”

“這不是玩笑!”范仲淹有些激動。

“宮裡剛剛傳出來消息,李大官走後,文彥博再次請見陛下,覲了一條幽禁之策!”

幽禁——這才是范仲淹等人最為擔心的。

之前說的沒錯,於公,趙禎沒有殺唐奕的理由,所以這個小瘋子不用擔心把命丟了。

可是,此事一出,趙禎和唐奕之間的關系裂痕難合,能不能放心讓唐奕回涯州,就成了另外一個大問題。

......

那問題來了,不放唐奕回涯州,又要留著他的命操控觀瀾為朝廷變法出力,該怎麽辦呢?

那就只剩圈養一途了:

像其他的皇族一樣,圈養京中,不得高位,安安心心在皇帝的視野之內不做非分之想。

這是最好的辦法。

甚至有可能比這還嚴重,唐奕很可能連京城的待遇都沒有,被幽禁在觀瀾書院,一輩子也別想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換了別人尚可苟活,可是唐奕......

這比殺了他更加的煎熬!

“你真的甘願在這回山裡憋悶一輩子?”

唐奕苦笑著搖頭,人也安靜了下來。

“不甘!”

抬頭看向范仲淹,眼神之複雜讓人很難讀懂。

“可是,沒辦法了啊!”

“這是我的命!”

......

——————

人活著,從窮苦大眾到無上君王,不外乎兩個訴求。

第一個,就是活著。吃的飽,穿的暖,睡的香。

這是生理需要,誰也繞不過去,誰也逃脫不了。

第二個,是吃飽飯之後的精神追求,或者叫自我價值的體現。

俗稱......吃飽撐的!

上一世,唐奕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還沒到那個層次。

可是,來到大宋之後,他成了大宋吃得最飽的那個人,也是撐得最厲害的那個人。

有錢!

有勢!

有名師重臣撐場子!

有兄弟風雨同行!

除了折騰,他無事可做......

他的精神訴求自然而然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與趙禎這位不像皇帝的皇帝保留那一份“真”,這只是一方面。

重要的,是他“折騰”出來的成果。

是他十年的奮鬥!

是他的宏圖偉願!

如果真如范師所說一走了之,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到時,觀瀾真的就成了皇家的生意,而不是推動漢人前進的發動機。

通濟渠,也不再是聯通大宋的樞紐,而是魏國公的私產。

搶回來的燕雲,更不再是大宋版圖的重要一環,而只是另一塊稅收之地、用兵之所!

有些人一但有了理想,就會不顧一切!而恰恰,唐奕身邊都是這樣的人......

包括他自己!

“要走......”

唐奕攥著拳頭神態絕然,泛白的骨節微微顫抖。

“也是陛下心甘情願的放我回涯州,而不是這麽灰溜溜地跑回去做什麽土皇帝!”

唐奕不怕死!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甚至算上在大宋的曲折坎坷,他是死過好幾次的人。

可是,他怕沒意義。

來的沒意義!

拚的沒意義!

死的沒意義!

.......

王德用氣的咬牙切齒,“縱使幽禁回山,終身不得出,也不後悔!?”

唐奕抬頭看著王德用,反問道:“老將軍在古北關下披甲上陣,後悔過嗎?”

目光一轉,直視范仲淹:“老師明知慶歷新政一但敗了絕無善終,後悔過嗎?”

掃視眾人,“幾位長輩坐在這裡,要私放我出京......”

“後悔過嗎?”

憨然一笑,不無幾分耍賴的味道在其中。

“我是你們教出來的......”

“當然是有什麽師父,就有什麽徒弟。”

“我也有我的堅持!”

“你!!!”王德用氣的指著唐奕,說不出話來。

他是真心把唐奕當自己兒子一樣看待,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最後,老頭兒沒辦法,指尖一轉,點著范仲淹就開罵:

“你教出來的好弟子!!”

范公這個憋屈,一起教的好不啦?怎麽怪到我一個人頭上了?

可是,范大神也只能在心裡念叨念叨。王德用那算是他的老師,怎能頂撞?

不敢和王德用使勁,只能看著唐奕。老的說不了,小的還可以教育教育吧?

盡量平複心緒,緩聲道:“要是沒有人給陛下搓火還好......”

“就是剛剛,我等也沒想讓你忤逆出走。”

“陛下冷靜下來,念及舊情,是很有可能放你一馬的。”

“可是,文彥博這麽一攪合......”

後面的話,范仲淹沒說。意思很明顯,文扒皮這麽一搓火,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不見得!”

唐奕不似范仲淹那般如臨大敵,反倒十分輕松。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嗯?”

幾個老家夥齊聲輕疑,“何以見得?”

唐奕抬頭,“下月初六!!”

一字一頓道:“下月初六之前,說什麽都早!”

......

“初六?”

范仲淹猛的一驚,“對啊,初六!!”

剛要驚然出聲兒,卻是食舍之外突兀地傳來鐵甲碰撞之聲,似是一隊帶甲兵將由遠而近。

范仲淹隻得放下心中所想,看向門外。

果然。

眨眼間,一銀甲戰將扶著腰間配劍,領著幾個將校進得門來,徑直朝這邊過來。

唐奕也是把注意力移到幾員將校身上,凝眉看著他們過來。

不知為何,打頭的那人唐奕沒見過,但是總覺得眼熟。

......

——————————

軍將臉上並無肅殺之色,所以食舍之內的氣氛也不算緊張。

等來到桌前,一眾將士恭敬抱拳。

“末將石全福,見過癲王殿下,見過老國公,見過范公、尹公、孫先生!”

這一報名號,唐奕也就明白為什麽看著眼熟了。原來是石進武家的老大,石全安和石全海的大哥。

玩味地掃了一遍石全福,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一眾禁軍將士。

“原來是石家大兄,怎麽有空來觀瀾轉悠?這是想棄武從文,也考個進士之類的玩玩了?”

“呵......”石全福尷尬一笑。雖然唐奕這話說的不太友善,可反應倒還自然。

佯裝嗔怪地一擰眉頭,“誒......?”

“殿下這可就不厚道了,全福的兩個弟弟都在殿下手下當差,咱們怎麽說也算是一家人,怎麽還拿某家說笑?”

一揚滿是老繭的大手,“某這糙爪子拿刀還能混混事兒,寫文章還不把考官氣死?”

“哈哈哈哈......”說完,自己率先大笑。

“哈......”

伸手不打笑臉人,唐奕附和陪笑。心裡大概也有了個衡量,這個石全福比他那個傻弟弟圓潤得多。

可惜,沒心情和他攀交情。

“那石大兄到底意欲何為?”

石全福聞言,若無其事道:“陛下有旨,讓某家調守回山。”

“既然到了殿下的地頭,又怎能不來給殿下請個安呢?”

朗然道:“家父有命,讓全福到了回山第一件事就來見過殿下。家父還讓全福轉告殿下,謝殿下對兩個舍弟的照拂之恩。”

石全福這話說的是相當委婉,趙禎盛怒之下的原旨是“囚癲王於觀瀾”,到他這兒變成“調守”了。

唐奕聽了,哈的一下又笑了。

“大兄都說了,咱們算一家人。”

“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不喜歡繞來繞去,大兄有話就明說吧!”

“這......”

這回石全福有點犯難了。

心說,我給你留面子,你接著就是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怎麽還不知好歹呢?

為難地看向范仲淹、王德用,眼神之中還有幾分求助之色。

意思是:你看,唐瘋子有氣別往我身上撒啊!我就是個聽差辦事兒的,和他又沒仇。

范仲淹當然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什麽脾氣,輕咳一聲,把話頭接了過來。

“石將軍是領了聖旨來的,有什麽話大可直說,大郎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不會遷怒將軍的。”

“呃......”

得,和著這觀瀾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要面子的直性子。

“好吧!”

石全福一咬牙,順著范仲淹的話看向唐奕。

“癲王殿下也是知道的吧?”

苦著臉一攤手,“陛下正在氣頭兒上,做出什麽不理智之舉也屬正常嘛。”

神情甚是篤定地繼續道:“家父料定,等陛下過了這個勁兒,自然也就沒事兒了,殿下還得是聖恩獨寵,不可撼動。”

“所以......殿下別......”

“別......別不冷靜。”

感情繞了半天就為說這個“別不冷靜”,唐奕都替他累得慌。

低著頭用手肘拄著飯桌,眼皮都沒抬一下。

“石大兄,還是說重點吧!”

“重點就是......”

石全福支吾片刻,突然面容一垮。心說,你不要面子,那我也別要了......

苦著臉道:“陛下想來也不想為難殿下......”

“您呢......”

“這幾天,安心歇歇......就......”

“就別出去轉悠了吧?”

說完這句,石全福都快真哭了。

“求殿下體諒體諒咱們!”

“咱就是個當差的......”

“受不得這夾板氣啊!”

......

“噗......”

范仲淹、王德用這種老神仙都沒把持住,笑出了聲兒。

心說,這差讓你當的,也是沒誰了。

按趙禎的旨來說,唐奕現在就是囚犯,而石全福就是牢頭兒。

可是,有這麽低聲下氣的牢頭兒嗎?

這哪是看守囚徒?供爹也沒這麽個供法兒!

......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石全福這個差還真不太好當。

問題在於......他,還有他那三營的禁軍攔得住唐奕?

在觀瀾這個地界,他攔得住誰啊?

攔得住范仲淹?還是攔得住王德用?

剛剛范仲淹自己還說要送唐奕走呢?

說句不好聽的,石全福在這裡就是個擺設!

石全福也好,石進武也罷,他們都很清楚,唐奕要是想出觀瀾,誰也攔不住。

要是三營禁軍就能降住他,他也就不是唐瘋子了。

再說了,別看趙禎現在又是動了殺心,又是囚禁的,可真要是唐奕被人怎麽著了,皇帝就得急眼。

趙禎現在正是那種大家長心理,自已的孩子自己打可以,別人動一手指頭試試?

可問題又來了,趙禎旨意已經下來了,癲王要是現在出了觀瀾,那就不是癲王的問題,就是你石家的問題了。

正好找不著出氣筒呢,那到時候倒霉的就是石家了。沒辦法,皇帝就是可以這麽任性,這就是所謂的“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

此時,石全福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兒,就差沒給唐奕跪下了。

“殿下就安心在觀瀾養著,要見什麽人,買什麽東西,傳什麽話,全福盡數代勞!”

“全福給殿下當仆役使喚......”

“可好?”

......

“好!”

唐奕哭笑不得,答應的還算乾脆。石家算是躺槍,沒必要為難人家。

“不過......”話鋒一轉。

“有句話咱們得說在前頭。”

“說......說!!殿下有何吩咐盡管說!”

石全福回的比唐奕還乾脆,這位爺只要不下觀瀾,一切好說!

“第一!”唐奕立起一根手指頭。

“我沒想走。”

“回去告訴你爹,我壓根就沒想動!心放肚子裡,不會為難你們石家。”

“第二!”唐奕牽起嘴角。

“我要是想走......”

“你也攔不住!!”

“所以......別見天堵著山門兒,生怕人不知道你在這兒辦差一樣。”

“觀瀾的人膽兒小,別嚇著我們。”

“得勒!!”石全福差點沒蹦起來。

只要唐奕不折騰,他管你說的是好話還是賴話,能交差,就燒高香了。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啊!”石全福開心的像個孩子。

“那末將就不打擾殿下和幾位相公吃喝了!”

“末將告退!末將告退!!”

一起來的禁軍將士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直咧嘴。

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家將軍有點太特麽......

太特麽“狗腿”了點了。

......

————————

范仲淹心心念著唐奕之前的那句“下月初六”,等石全福一走,立馬問向唐奕。

“下月初六,你何以肯定?”

唐奕怔了一怔,良久道:“陛下......終歸是一代仁主。”

范仲淹一皺眉,“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相信你的情義?”

唐奕淡然一笑,看向老師,“不值得嗎?”

“值得!!!”

“可......”

“可”還沒說完,食舍之外又是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之聲。

張晉文一陣風似的衝進食舍,看見唐奕就喊:

“不好了!!”

范仲淹第二次被打斷,心有不悅,擰著眉頭沉聲道:“慌甚?”

張晉文立馬抱歉一禮,順手抹了一把額前細汗,強行鎮定下來。

轉臉看向唐奕,剛醞釀的一點鎮定又扔沒影兒了。

“不好了,出事兒了!”

“出什麽事了?”

唐奕也有點生疑,張晉文可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

張晉文也不說話,塞給唐奕一封信。

“你自己看吧!”

唐奕一看信封,心裡咯噔一聲。

忙不迭地拆開,只看了兩眼,騰的一下就竄了起來,瘋了一樣朝外面衝去。

范仲淹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德用有些無措地指著門外,“這,這又發的哪門子瘋?”

范仲淹也是頭疼,“怎麽就沒一刻安寧!?”

尹洙則是無語搖頭,“看樣子......是要下山啊......”

“呃......”

幾個老家夥登時怔住,眼前突然浮現出石全福那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兒。

心說,這位也是夠倒霉的......

——————————

觀瀾山門。

石全福剛在山門前站定,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要唐瘋子不找事兒,這差就不難辦。

還好,還好,癲王給面子啊!

不經意的往觀瀾書院裡面望了一眼,心說,從現在開始,老子就天天給你們站崗了。

這一看不要緊....

天色將黑不黑,雖說看人有點費勁,但是還能認出個大概。

遠處狂風一般衝下山的人影......不正是那個“活祖宗”嗎?!

我地個娘嘍!

石全福心跳都漏了一拍,臉都綠了。

這位爺要幹嘛?要下山?不剛說好給面子,不為難嗎?

張開雙臂迎著唐奕就奔了過去。

他想攔......

“殿下不可,殿下不可啊......”

......

唐奕滿腦子都是那封信,還管你是守山門,還是守城門的?管你是石全福,還是石全禍的?

“我去你的吧!!”一個飛腳就招呼過去。

石全福猝不及防,砰的一聲,唐奕的大鞋底子正印在前胸。

倒著就飛了出去,順著山勢悶葫蘆一樣往下滾,那叫一個慘啊。

等他滾到山門前,忍著渾身劇痛看向唐奕。

這貨已經衝出去四五丈了.......

一眾將士呼啦一下圍了過來, 七手八腳的把石全福扶起來。

“你們特麽扶我做甚!”

石全福一邊往起爬,一邊大吼:“追啊!!抓回來!!”

“這......”眾將士一陣錯愕。

“真......真追啊?”

石全福腦袋嗡的一聲就炸了,心說,倒了八輩子血霉,怎麽接了這麽一趟差??

無力地揮手驅趕眾將,“跟著......跟著......”

“別跑了就行,他愛上哪兒上哪兒!!”

忍著劇痛,與一眾將士追著唐奕,就上了街。

回山街上,立時呈現出詭異的一幕:

唐瘋子,真瘋了一般在前面跑。

後面一大隊禁軍兵將在後面追,知道的那是大宋瘋王,不知道的以為是在抓強盜呢。

......

還好,唐奕沒有讓石全福追太遠。

不顧一切地衝到凝香閣前,只見大門緊閉。

唐奕速度不減,紅著眼睛瞳仁一縮,猛的一腳踹在門上!

哐!!!

中門大開,內景映內眼簾。

空曠的花廳,雜物凌亂......

街上的暖風吹入,卷起紗簾窗菱......

抬眼望,二樓回廊之上隻余一面歪掉的匾額,再也沒了那抹火紅。

凝香閣......

人去,

樓空......

蕭瑟、昏暗。

唐奕茫然無措,手裡信封悄然滑落......

露出信紙一角......飄零風中。

......

子浩吾夫親啟......

妾:香奴敬上。

......

爺,奴奴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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