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也不想啊,他還真不是故意的。可是,瘋狂的祁雪峰強拉硬拽把他拉上了大船,對於這位王知州只能是對不起,先放一放了。
至於祁雪峰,從以往言談就不難看出,他雖然遷居內陸,志在功名,但是心中所向,依然是那片大海。
這人心裡裝著海,也裝著這個時代難得的探索精神。
上到巨艦之上,遠比在下面看還讓祁雪峰震撼。
“這......這是什麽船?”
他發現,這船和一船常見的海船不太一樣。
至少船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帆,就和傳統的福船不同。
“這是......”
好吧,還真把唐奕問住了,因為他也說不上這是什麽船。
“算是福船的一種改良吧。”
“那這帆......”祁雪峰一臉疑惑。“還有,這船身也比福船要窄一些吧?”
祁雪峰是懂行的人,隻一搭眼就看出這船和福船有太多不同,說是福船的改良,卻是有些牽強了。
首先是船身,福船吃水深,所以寬度可以很寬,一般十丈長的船四丈寬,這個比例最為合適。而現在他所身處的巨艦,起碼有五十丈長短,可船寬不過十余丈。
這樣做的好處很是明顯,船越窄,則越有利高速航行,也越容易操控。
唐奕是想用這大船航向大海的盡頭,航速和操控性自然是首要考慮的問題。
但是,窄也有窄的壞處。
海船是尖底,越窄越不利平衡。為了平衡上下,也為了更抗風浪,就需要越多的壓倉石,也就意味著吃水越深。吃水越深,則需要的帆力越大。
這麽大的船,這麽深的吃水,起碼要雙舵、六到七桅的橫帆,才能保證航速。
也就是說,甲板之上起碼要立起六七根的同高大桅杆,這樣才能把窄船身的優勢體現出來。
可是,這......
祁雪峰奇怪的也在這裡,借著夕陽,甲板上的事物一目了然。整艘大船只有一杆高桅杆、兩杆低桅,小的桅杆倒是不少,但遠達不到橫帆大桅的要求。
而且最奇怪的是,桅杆上竟沒有橫桅,這往哪兒掛帆?
“這船不像是福船,而且這帆?”
......
唐奕聞之,不由苦笑。
“我也不想這樣兒,可惜,想不出更好的船形了。”
他也不想弄的這麽“四不像”啊,只不過,老子不是神,真不知道那些什麽卡爾克船、卡拉維爾船,或者是蓋倫船怎麽造啊?
就這,還是為了配合遠洋,海州船廠的老船工絞盡腦汁,盡可能地改良福船而來的。
在唐奕看來,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
漢人不擅長遠洋,包括後來的三寶太監說是下西洋,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沿著大陸架的近海溜達到南非,充其量穿越了幾次孟加拉灣和阿拉伯海。
所以,漢人的造船技術也不適合遠洋。
首先是船,最適合航海的福船,也是水上高聳、船體寬重。雖高大穩固,便於操控,可是也正因為過於高大,抗風浪的能力並不十分出眾。
其次是帆,漢人用的都是工字形硬帆。而中式硬帆的優點是操作極簡,用人極少,升帆、降帆用時也非常少。特別適合近海和江河貿易,又節省人工。
可是,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第一,由於支撐點只有一個,所以帆的面積有限,大量使用木質骨架也限制了其吃風,因此航速很慢,跨洋航行時效率低下,不適合遠洋貿易和探索。
第二,硬帆只能一升到頂,不能根據情況調整帆力,
這點對於躲避礁石和穿越島群都很不利。說白了,福船和硬帆就是為近海和江河用船設計的。
可是,這次唐奕要把船開到哪兒?海對面的美洲大陸。中間隔著一個太平洋,絕非一個阿拉伯海就能比的。福船不是過不去,但是危險系數絕對不低。
這百多艘海船,傾注了唐奕和船廠數萬船工太多的心血,能造成今天這個樣子,已經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至於這帆......”唐奕神密一笑。“等有機會,白山兄倒可以見識見識。
祁雪峰聞之一怔,“怎麽?有什麽玄妙?”
唐奕一指大船旁邊的一艘小船,是當年專門用來實驗三角軟帆的。
“明日咱們坐那艘小船出海溜一圈兒,白山兄就明白了。”
好吧,這個帆也不全是唐奕的功勞。對於三角帆,唐奕也就能提出一個樣子,到底什麽樣兒,要怎麽做,還是船工們的功勞。
“走吧,走吧!”唐奕沒工夫和祁雪峰解釋三角帆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碼頭上還一堆人等著呢。
祁雪峰有點不想走,真想就住在這巨舟之上。
“說好了,明日還來!”
“一定一定!”唐奕不耐煩地拉著他就走。下面還有一個王曾的後人等著他去見呢。
....
可是,從大船上下來,唐奕呆愣愣地左顧右盼,“特麽人呢?”
人?
就他那個不著調的勁頭兒,誰還等他啊?
剛才曹佾一說上大船的就是癲王,王繹臉都綠了,就沒這麽欺負人的,再好的養氣工夫也是面色陰沉下來。
曹佾一看王知州臉色不對,也知道這個祁白山和唐子浩有點過份了,急忙圓場:
“巨舟初建,癲王大喜,卻是忍不住要上船先看一看了。我等且先回去,落腳館驛。至於癲王,讓他自己走回去便是。”
不能讓王繹再等著了,再等一會,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
而王繹的忍耐也確實到了極限,曹國舅給了台階,也沒有不下之理。一甩衣袖,引著皇子和國舅爺,還真就不管唐奕,直接走了。
走了還不算,王繹這口氣可還沒出,恨恨不平之下,暗中給隨行使了差頭兒個眼色。
差頭兒會意,找了個機會靠了過來,“知州有何吩咐?”
王繹陰沉道:“讓王通判晚間一同赴宴,給癲王接風!!”
噗!!
差頭兒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這......這合適嗎?”
“有何不可?”王繹憤憤道。“惡人當需惡人磨,也該有人殺一殺這個唐瘋子的威風了!”
差頭兒肩膀亂顫,樂的肚子都抽抽兒了,卻是不敢笑出聲兒。
只是心裡吐槽,咱們這位知州大人倒是夠損的啊!王通判?那這個唐瘋子估計要吃苦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