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邁駕車地下橫衝直撞,樹根、石塊、泥土這些東西都不能阻擋。在碰到“”外殼的時候便會自動繞開,然後在車子通過後自動回復。在穿越洞穴的時候,不少屍鬼追著車子的屁股,但也只能一頭撞在堅硬的地面或牆壁上。
他一路衝鋒,來到了王座大廳。他看到異鬼站在王座前,冰晶長劍正緩緩從三眼烏鴉的胸膛抽出。寒冰順著組成王座的根系向上蔓延,很快就將吞噬北地最大的魚梁木。
異鬼看著出租車,手持冰晶長劍對趙邁做出挑釁的動作。趙邁很想下去滅了這個混蛋,但他還記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去找布蘭。從王座大廳到外面有好多條通道,他們會走哪一個呢?
“那個,我看到了火光,一定是布蘭他們!”小花伸手一指,趙邁就開車衝了過去。這條路肯定沒錯,因為屍鬼也在這條通道上聚集,不斷向前追趕。趙邁的度比它們要快得多,從它們背後撞上去,然後用力碾過!
一陣猛烈的火光從前面爆,滾滾火焰形成熱浪撲面而來,大群屍鬼在火焰中燃燒而死。但是這只能阻擋一陣而已,更多的屍鬼將蜂擁而至,很快填補這段空白。它們是沒有感情的死靈,不會被恐懼影響,只會衝鋒,衝鋒!
“剛才是葉子,她爆炸了。”一行熱淚從小花臉上流淌而下,她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唉……我現在總算知道異鬼從哪裡學會的爆炸了。”趙邁歎了一口氣,說道:“打起精神來,我們還要趕緊追上去,不能再死人了,不能再死人了!”
小花仍舊抽泣不止,畢竟葉子是她最好的樹妖朋友。她可以想象,在山谷入口處,那些阻擋異鬼大軍的森林之子們將會面臨什麽樣的結果,恐怕和葉子沒什麽區別。樹妖的死亡如此清晰地展現在小花的面前,讓她難以承受。
同樣難以承受的還有梅拉。她和阿多拖著擔架,帶著布蘭和玖健一路狂奔。森林之子葉子為他們爭取了時間,讓他們得以通過出口的大門。但是前方是茫茫的雪原,依靠他們的雙腳根本無法逃離屍鬼的追逐,所以必須……必須有人堵住大門,盡可能爭取時間。
“阿多,靠你了,頂住大門,不能讓任何人出來!”梅拉閉著眼睛下達了命令。阿多點了點頭,毫不遲疑地走上前去,將大門推上,然後用後背頂住。“阿多,阿多。”他說道。
沒有了阿多,梅拉吃不住力,身子一歪,擔架翻了,布蘭和玖健滾了下來。玖健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雙眼散著綠色的光芒。“就是這裡了,這就是結束,屬於我的結局。”他看了看仍打著夾板的右腿,搖了搖頭,然後對姐姐說道:“帶著布蘭走吧,我要留下。”
“不!不行,我能夠拉著你們兩個一起走!我可以做到的。”梅拉快要急哭了,她死命扯著弟弟的衣服,但卻無法拽動他。
“你走吧,這是我的命運,我接受。我會幫助阿多一起守好這個大門。”他微笑著對梅拉說道:“我並不難過,也不恐懼,我已經完成了使命,所以內心充滿欣慰。你快走,別奢求做不到的事情,也別浪費我們的努力。”
“我……”梅拉咬緊牙關。在心底深處,她恨這趟旅程,但向來不願在弟弟面前表露出來。從小時候開始,凡是玖健喜歡的事情,她也就喜歡,從無例外。這趟護送布蘭找到三眼烏鴉的旅程是第一個讓他們產生分歧的事情,梅拉不敢告訴玖健,只能把這種想法隱藏在心底。如果這就是她和玖健最後一面,那麽就給他留下個完美姐姐的印象吧。
她用力將布蘭搬上擔架。屍鬼已經衝了上來,狠狠撞在門上。“阿多!”大塊頭感覺到後背的衝擊,肩膀趕忙用力,死死頂住大門。“阿多,阿多!”他呐喊道,正如他年幼時候,突然倒在庭院中,智力從此“毫無緣由”地不再成長開始,他就只能重複這一句“阿多”。
“對不起,阿多。”擔架上的布蘭依舊還沉浸在綠色夢境之中,這一聲對不起聲音微弱,誰也沒能聽清,但是阿多卻能知道。在綠色夢境的臨冬城中,布蘭進入了阿多的身體,讓他頂住大門。這一指令跨越了時間,將阿多的思維定格在三眼烏鴉山洞的出口,所以他一生都沒能再成長分毫,永遠只會說“阿多”。
屍鬼不斷抓撓大門,石塊和泥土簌簌而下,屍鬼遲早能夠挖通這扇大門,或者推開它。梅拉不敢再哭泣,她使勁拖著擔架,拽著布蘭,準備向雪原深處前進。
天空突然變得如同白晝一樣。
月亮還在天上,繁星也在,但天突然亮了。那並非是太陽的光,太陽的光總是有溫度的。突然變亮的天空呈現灰白的顏色,就像死屍臉上僵硬的皮,就像乾枯腐朽失去了顏色的苔蘚。梅拉突然停住了腳步,放下擔架,雙手拿起了武器。她現前面有一個人影出現,徐徐向她走來。
那是一個非常美貌的女子,白色富有光澤的皮膚,銀色的頭,天藍色的眼睛。她的身材勻稱而且高挑動人,赤腳行走的時候輕輕扭動著腰肢,讓人不由自主將目光放到她動人的身體曲線上。單薄的麻布裙看起來已經經歷許多年月,破破爛爛的洞透露出大塊大塊肌膚。不過梅拉很清楚,盡管看上去活生生的,但這誘人的美女是個異鬼,她身上源源不斷散著寒氣,比梅拉之前見過的任何異鬼都要強大。
“綠先知的傳承到此結束,森林之子也是。 ”那女人微微一笑,從紫色的嘴唇中吐出清晰的話語:“哦,布蘭,我的寶貝。森林之子在利用你,你應該加入我們,獲得永生才是。”
梅拉迅投出長矛,那異鬼女子隨意一伸手便抓住了。“可愛的小姑娘,不要再做徒勞的抵抗。寒冰是仁慈的,不像可怕的火焰一樣。在火焰中的死亡是無比痛苦的,而在寒冰之中,你只會甜甜地睡著。現在,睡吧……”
梅拉隻覺得全身冷,眼皮越來越沉,馬上就要睡著似的。
“姐姐!”玖健大喊一聲,將梅拉喚醒。夏天突然衝出去,直奔異鬼女子的咽喉。異鬼咯咯一笑,趁冰原狼跳起的時候在它側腰一拍,就將它打飛出去。夏天在地上滾了兩圈,全身就變得僵硬,被凍結起來。
“到時候了,讓我們來了結一切吧。”她微微一笑,從裙子中一抽,拽出一柄冰晶長劍。藍色的冰塊就像她的眼睛一樣,反射出著魅惑的光芒。
只聽得轟的一聲響,大門被猛地撞了一下,異鬼的聲音立刻停止。緊接著,趙邁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多,讓開門!不然我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