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鵬飛躺在床上,眼睛從狹窄的窗戶望出去。門外有一顆青翠的大樹,一個鳥窩就藏在枝丫中間。他聽到了鳥鳴,一直想要將鳥窩看個仔細,尤其是想看看大鳥照顧小鳥的景象。可惜他只能看到黑色的鳥窩底部,最多還會有大鳥的翅膀側影——即便是這樣可憐的一點點景象,還經常會被那塊沾著油汙的窗簾遮擋。
門外的木板台階吱嘎吱嘎響了起來,第六台是壞的,會發出“啪嚓”一聲響。不會斷,但是會嚇人一跳。走上來的這個人沒有驚呼,真可惜,但也說明這是個經常上下的人,說不定就是旅店的工作人員。此時門開了,他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瞪大眼睛看著門扉。剛才他沒有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旅店的仆人不會這樣!那麽進來的八成會是小偷,或者是強盜。他是應該裝睡,讓這個人搶走他最後的金幣,還是冒著被殺的風險大聲呼救,來爭取保住自己的錢袋呢?
這輩子第一次,他居然陷入了錢還是命的難題當中。
趙邁用心靈異能直接開了鎖,然後走了進來。他看到了薛痘痘,雙臂和整個上半身都纏著繃帶,臉上也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他丟了一條腿,另一條腿算是繃帶最少的部位,但也覆蓋了四成左右。看到趙邁,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趙邁很確定,那不是呵呵。
“除了丟掉的身體零件之外,其他的傷勢我都能治好。哦,整容我也做不到,不過可以確定你會比現在好很多。”趙邁檢查了一番後,將薛痘痘重新放倒在枕頭上,坐到床邊,並說道:“我來之前,索克和格林支支吾吾的,還說讓我別怪你,我猜就有什麽事情。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要實話。”
薛痘痘眼睛眨了眨,淚水溢了出來,沾濕了眼角的繃帶。趙邁歎了口氣,他已經用自然原力探查了一番,發現薛痘痘的傷勢已經由治療神術處理過了,目前狀況不錯,只是傷口痊愈和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別哭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哭給我看幹什麽?”
“我把店鋪給炸了。”薛鵬飛說道:“你們離開後,仍有商人過來。我造不了火槍,但是我知道怎麽配製火藥、安裝子彈和製造手雷。於是我就自己工作,賣出去不少東西。所有的收入金幣都在店鋪裡,我並沒有拿走。”
“操作失誤然後炸了?”
“的確是在我工作的時候炸的,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當時我只是在收拾東西,並沒有去動那些原料和設備,更沒有用火。你要相信我,如果我面前擺的是藥粉,我現在早就成了碎片了。我隻記得白色的光芒一閃,然後我就在病床上醒來了。”
“你說的都是實話。”趙邁將食指從太陽穴上放下來,他通過心靈異能知道薛痘痘說的是實話。不過隨即他就聽到門外格林的聲音響了起來:“麥克,我不想讓你難做。但你既然已經見到他了,所以你問問他還賣過什麽東西?”
趙邁沒有開口,他只是看著薛痘痘的雙眼,耐心地等著他。薛痘痘眼角顫抖,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卸掉了,終於承認道:“有一個商人給我大價錢,要我說裝填藥的配方。我給了他三種材料,但是我說具體的配方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沒告訴他?”
“我是真不知道……”薛痘痘抬起手來,捂著自己的雙眼,道:“我只知道三種主要成分,卻不知道完美的配比。至於無煙的,黃色的和三個字母的,我只知道它們存在,但不知道該怎麽動手配置!我知道AK是什麽,但我畫不出設計圖更做不出零件來!我只會想,只會說!我……我沒什麽用處……”
趙邁回頭看了看門外,格林點了點頭,意思是薛鵬飛沒有其他隱瞞了。他帶上了門,踩著台階下了樓梯,除了啪嚓一聲響外都是寂靜的。趙邁讓薛鵬飛哭了一會兒,直到他開口說道:“麥克,帶我回去吧。”
“你確定你想回去嗎?”趙邁說到:“你還記得你來這裡之前付給我的金幣嗎?那是很珍稀的東西,是穿越必不可少的東西。我不認為你回到地球之後還能找得到。所以,你要回去,那就是放棄這次機會,而且是在你終於認清自己的時候放棄了機會。其次,我現在沒法送你回去。”
“你不能送我回去?你不是說……算了,我不想怪你,我也沒什麽責怪你的能力,萬一再挨頓打就不好了。”薛鵬飛眼睛看著窗外的大樹,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次做了錯事,引發大火燒了店鋪,沒想到矮人和老板還能救我。也許他們是看到你我同鄉的份上才這麽做的,但我承他們的情,我謝謝他們,我也欠他們的。如果你不能把我送回去也好,我至少有機會還上這份情。對了,你不能送我走,但是是有機會見到我父母的吧。替我帶個話,就說對不起……”
趙邁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雖然你現在躺在床上似乎什麽都做不了,但我認為你比你之前所有時候都好。這樣吧,我先治好你,然後我給你一筆錢,給你留一本書,就像我剛來這個世界一樣。你能發展成什麽樣,會不會娶到精靈老婆,就看你這一次的本事了。我一直認為,只要不重蹈覆轍,犯錯誤總是難免的。當然,你得彌補自己的錯誤才行。”
“我會努力賠償店鋪的損失,我也會還你錢的。”
“別急。我有種感覺,可能店鋪爆炸真不是你的錯。”趙邁對薛痘痘說道:“具體什麽原因我說不上來,畢竟這只是種隱隱約約的感覺。總之你得小心,也得幫著索克和格林小心。如果事故不是你造成的,那麽它就有可能再次發生,傷害你們。”
“嗯,我會留意的。”
“行了,躺好,我這就給你治療,你很快就可以擺脫這些繃帶了。可惜我還不會再生術,你本身也沒再生能力,所以沒法給你把腿變回來。不過我會給你做個輕便而結實的假腿。”趙邁一邊施法,一邊解開薛痘痘的繃帶。“嘿,你的臉還是原來的模樣,就是坑多了些。沒事,沒影響你整體的經典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