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桂花死了。

　何全全踢的那一腳正好把董桂花的腸子給踢裂了，董桂花疼的受不了在地上打滾，何全全這樣說話要是立刻送她去醫院的話，說不定人還能救過來。

　但是他不僅沒有相信董桂花的話，反而覺得她是在搞事情，然後又不耐煩的上去踹了幾腳，這就更加劇了病情的惡化。

　先是送到村子的醫療站，醫生無法查出病因，見董桂花疼的那麽厲害，給她打了一針止痛針之後，便讓何全全等人把她送到縣上的醫院去。

　結果，董桂花到了縣醫院還沒有來得及給醫生看，就給咽氣了。

　這下何全全傻眼了，他平日裡很少動手，這次不就是踢了姚竹桃幾腳嗎?怎麽就給把人踢死了呢?

　何全全嚇傻了，董桂花死了，他不是要坐牢吧?他不要坐牢啊。

　還沒有等何全全反應過來，醫院就已經報警了，並且很快的就來了警察，做筆錄之後就將他暫時收押起來。

　“這些糟心事你就別管了，以後在京都好好乾，給咱北水村的人掙個臉。”何權盛笑著拍了拍何國全的肩膀，“東西收拾的怎樣了?”

　“差不多了。”何國全無奈的笑了笑，“我那有這本事管這些事情。”

　他是沒有本事管，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但是何老太婆不這樣認為啊，在她眼裡，何國全現在攤上這麽個有本事的大大，怎麽就不能把她兒子給弄出來呢?

　何老太婆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來找何國全，她是下跪還是怎麽的，一定要求了何國全把全全給救出來。

　可是，何老太婆連她們家的門都出不去。

　村子裡的人都在這裡盯著，你要是再敢去找何國全的事情，那就是跟整個村子的人過不去，村裡的小學已經快蓋好了，聽說9月份就能開學了。

　娃娃們一聽說能上學那都高興的跟啥一樣，現在每天傍晚的時候，都會圍在老柳樹的下面，讓年長一點的教他們學習。

　就衝著這股子勁頭，北水村以後還會出許多的大學生的。

　如果讓何老太婆這樣出去鬧騰，萬一惹惱了陸老爺子，人家要捐的書不捐了，那孩子們以後上學要看啥書去?

　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書可不單單是指的學習的課本啊。

　何老太婆的門被堵死了，她想出去都出不去，並且監視她的人也放話了，“你要是敢出去找國全的麻煩，以後這北水村也就沒有牛牛的立足之地了，而且他的戶口什麽都不能上在北水村。”

　你是要兒子還是要重孫，自己選擇?

　再說了，何全全這次犯的事情那可大了啊，出了人命的事情，何國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這事情給攬下來，那董家的人就是吃乾飯的?

　你說你每次求人的時候怎都不想一想，你家人都幹了些啥事情啊?

　何娟犯的是綁架罪還有故意殺人罪，這刑都判了，你以為這監獄是何國全開的，你讓他放人他就放人。

　你家何全全把人弄死了，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嗎，但是這也是一條人命，那是得坐牢的，你卻求國全，國全能幹啥?

　他是能讓時間倒流還是怎地?

　你說你這人的心怎就這狠的，國全娃怎說也是你看著長大的，這就是養個小貓小狗的，處了這麽多年了，也有點感情吧?

　你說你怎就半點見不得他好呢?

　被派來監視何老太婆的人跟她差不多大，也是看著何國全長大的，數落起何老太婆來，不說別人了，就她這個外人開著娃都覺得可憐。

　這何老婆子的心怎就這狠的?

　何玥在跟何大嘴道別，這一去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了。

　“說不定再過一兩年我也就去京都了。”何大嘴咧著嘴笑著，“王磊也想要參加高考。”

　“啊?這是好事情啊。”何玥高興的說道。

　何大嘴頭一胎就生了個雙胞胎，而且還是龍鳳胎一兒一女，羨慕了一圈的人，再加上王磊雖然回到省城了，但是也把何大嘴給帶了回去，兩個人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帶上一雙兒女回北水村。

　王磊對何大嘴是真的好，那些原本還想看好戲的人見狀也都歇了心思。

　王磊從前在北水村當知青的時候，學習就很好，現在可以參加高考了，他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只是到底放了有幾年了，為了穩妥起見，第一年的高考他沒有參加，而是在家裡用心的準備。

　“我去找我從前複習過的資料和筆記，你拿回去給他看看。”

　何玥能考縣上第一名，這些筆記什麽的都很有用，這也是何大嘴跑過來找何玥的原因，聽到她這麽說，便高興的點了點頭。

　“這真是太好了。”

　手不住的摸著何玥整理好的筆記跟資料，“客氣的話我也不說了，要是他這次考上了，姐請你吃好吃的。”

　“給我擀一頓面條吃就行。”何玥笑了，何大嘴擀麵的手藝就連姚竹桃都讚不絕口，而且還會擀雙層面，這在何玥是無法想象的。

　“要是以後王磊去京都上學，大嘴姐你可以去那邊開個面館，慧芳學校外面有一家面館的生意可好了，但是沒有你做的好吃，你要去做肯定也行。”

　何玥剛說完，就見何大嘴的眼睛一亮，“成，這事情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

　夫妻兩地分居，裡面存在的問題也很多，更何況何大嘴跟王磊的感情很好，她也不想跟王磊分開。

　借到了資料，何大嘴又說起當年下鄉的幾個知青來，“你知道那個秦翠翠嗎?回去之後竟然跟田軍結婚了，前段時間剛生了個女兒。”

　“還有那個趙峰，在村子的時候不是一直喜歡劉嬌嬌嗎?但是劉嬌嬌一直都不理他，回去之後，劉嬌嬌又整天的往許文山那裡跑，趙峰也是看明白了，找了個紡織廠的工人結婚了，現在他媳婦也懷孕了。”

　“那劉嬌嬌現在跟許文山兩個……”許文山在何娟關進監獄的時候就離婚了，恢復了自由身，這兩個人也是可以結婚的。

　“劉嬌嬌家裡壓根就不同意，看不上許文山是個離婚的。”何大嘴鄙視的說道，“許文山也許是受打擊了，也要參加高考呢。”

　“聽說許文山要高考，劉嬌嬌也開始鬧騰的也要考。”何大嘴譏諷的一笑，“他們以為這高考就跟摘白菜一樣的，嘴皮子一碰就考上了?”

　何玥聞言淡淡一笑，可不就是這麽不容易嗎?

　要是真是誰都能考上，那還用考試嗎?直接讓大家都去上就好了。

　不過許文山要是真下定決心的話，估計應該能考上吧?

　畢竟前世的時候，許文山後來也是考上了，不過是本省城的一所師范學校，後來畢業之後就在省城的學校裡教書了。

　教書?

　何玥譏諷的一笑，就他那樣的德行，還不是誤人子弟嗎?

　不過很快的，何玥就見到了許文山，而且許文山這次來還是特意找她的。

　“借書?”何玥淡淡一笑，“已經借給別人了。”

　至於是誰，她沒有必要跟許文山解釋的這麽清楚，而且她把書給王磊的時候，就已經提醒過何大嘴，不想讓許文山動她的東西。

　也不是說她的筆記跟資料就有多好，誰看了就能考上大學，那這樣何玥豈不是神人了?

　只是她厭惡許文山的很，要是知道自己的東西被他看，特別是她在做筆記的時候有時候還會寫一些心得，何玥就有點犯惡心。

　她果然是低估了許文山的厚臉皮，沒有想到他還有臉回北水村找她借資料。何玥是不是要佩服一下許文山的膽識了?他難道就不怕被何老太婆追殺嗎?

　董桂花被何全全一腳給踹死了，何全全進了監獄，董桂花的娘家人來鬧騰了幾場，把何全全家能用的東西都搬走了，不能用的也都砸了個稀巴爛。

　劉玉嬌家跟董桂花家就隔了一堵牆，而且何栓牛住的地方也是他們兩家共有的，董家來砸的時候，劉玉嬌拿著一把菜刀站在門口。

　你們要怎麽砸啊扔的我不管，但是僅限於董桂花家，要是別的地方敢動一下，老娘跟他拚命。

　來的人裡有董桂花的哥哥和嫂子，見狀當然不幹了，但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怎麽鬧騰董桂花家都可以，她劉玉嬌可沒有害過誰。

　要說劉玉嬌也是受害者，當年董桂花跟何娟一起害她的孩子，她還沒找你們算帳呢，就你們董家教出來的這樣好的女兒，嫁到老何家來禍害子嗣了。

　董桂花的娘家見狀也不敢對劉玉嬌怎麽樣，但是轉頭出去遇上了何老太婆，那董桂花嫂子說話就一點不客氣了，把何老太婆罵的啊，什麽不守婦道戴綠帽子之類的，反正怎麽難聽怎麽罵。

　結果何老太婆差點被氣暈死過去，還是董桂花的哥哥怕再出什麽事情，才拉著他媳婦走了。

　但是就這樣，何老太婆心中有氣，在炕上躺了一天要不是顧忌這牛牛吃飯，她估計都爬不起來。

　這下好了，許文山來了，何老太婆終於找到出氣筒了。

　在他進村沒多久就有人告訴給了何老太婆，結果等許文山走到村中間的時候，何老太婆早早的守在樹後面等著。

　在許文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盆子就給潑了過去，這盆子裡可不是水，而是牛牛的尿盆，裡面還有他剛拉完的屎粑粑。

　就那樣的潑了一個正著。

　許文山的臉上身上都是，那場面簡直了！

　又正好在村子中間，看戲的人特別多。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還敢回來，啊?”何老太婆把盆子一扔，插著腰就在那裡罵，“牛牛這麽大了，你特麽的看過一眼沒有?啊?你還是不是人啊?”

　“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我家娟子當初怎就瞎了眼看上了你?”何老太婆也不嫌棄自己手髒，擦了一把眼淚，“像你這種禽獸給你潑糞都是輕的，你這種人一定會不得好死的，今天你不要我們家牛牛，以後你會遭報應的，我會天天詛咒你的，讓你以後再也不能人道。”

　“婆……婆不哭。”

　被何老太婆放在樹後面的牛牛跑了出來，拽著何老太婆的衣襟帶著哭腔說道。

　“牛牛，我的好孩子，婆不哭，不哭。”

　說不哭，但是蹲下來看到牛牛那張稚嫩的臉的時候，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旁的村民看著也都默默的搖了搖頭。

　“壞人。”忽然，牛牛衝到許文山的跟前，對著他的腿就是一通的亂打，他還不到三歲，他的個子也就隻到許文山的大腿那裡，然後就這樣兩隻小手打著他。

　眼神裡是紅果果的仇恨。

　許文山的腦袋一下子就給充血了，尤其是對上牛牛的那雙眸子，這……這種感覺很奇怪，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難道牛牛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許文山在這個時候不確定了。

　要說為什麽這幾年他對牛牛從來都沒有理睬過，那是他覺得，牛牛應該不是他的孩子，而是那個賤*人給跟王強社的。

　所以，他果斷的回城了，並且從來沒有再見過這個孩子。

　今天，他也知道自己回到北水村有可能會遇上何老太婆，也有可能會見到那個孩子，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情景下見到的。

　“別……別把你弄髒了。”許文山哽咽著說道。

　“壞人。”

　但是牛牛怎麽會理會這些，一邊打著許文山一邊罵著。

　許文山從口袋裡掏出來個手帕握著牛牛的手幫他擦了乾淨，這才擦了一下自己的臉，“我……是個壞人。”

　說完， 便逃也是的離開了。

　“真是造孽啊！”

　何老太婆坐在地上摟著牛牛大聲的哭了起來，哭的肝腸寸斷。

　圍觀的人搖了搖頭，有人扶起何老太婆，“行了，別哭了，造孽不造孽的，這日子還得過下去呢，以後的路還長著，別在犯糊塗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劉玉嬌面無表情的抱著兒子離開了。

　今天她帶著兒子出來玩，卻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這種熱鬧劉玉嬌一點都不想看。

　腳步一拐，去了姚竹桃家裡。

　這兩年何國棟在縣上給人打工掙錢，劉玉嬌就在村子裡帶娃，也經過來姚竹桃家串門，兩個人的關系還不錯，不過自從陸景林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過來過。

　現在人要走了，以後在這個村子裡，她想找個能說話的人也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