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牛手指的正是何國全家西邊空的茅草屋。 “這個茅草屋是以前關著地主老財王財厚,正好適合這些壞分子住。”張鐵牛的媳婦急忙開口說道,“隊長,咱那牛棚是去年才弄的,這兩個壞分子那配住在那裡。”
“那大夥是啥意思?”何國全看了一眼隔壁的爛茅草房問道。
“不行,這事我不同意。憑啥這些壞分子要住在我家旁邊?”何老太婆站出來,“當年王財厚差點將我家的房子都給點了,不行,我不同意。”
“國全是咱二隊的隊長,把壞分子放在你家旁邊正好讓隊長每天都看著,這樣我們大家也都放心。”張鐵牛媳婦繼續說道,“這要是給壞分子跑了,那我們村整村的人可是要受處分的,更別說是國全這個隊長了。”
“再說了,這壞分子是發配到咱這裡吃苦的,自然是讓住最不好的地方了。”
張鐵牛是個木訥的,但是娶了個能說的媳婦,經鐵牛媳婦這麽一說,隊上的人也都覺得這樣安排很合理,紛紛點頭。
最終,不管何老太婆怎麽樣反對,錢教授和錢婆婆還是在何家隔壁的茅草屋住下了。
何老太婆見狀回來之後又是發了一通的脾氣,又將這火氣發到了姚竹桃的身上,“嘴笨的跟個鋸葫蘆一樣,看著你婆婆給人欺負也不知道吭一聲,我老何家倒了八輩子霉怎娶了你這個媳婦。”
“大大,我媽要給我生個小弟弟了。”何h沒有理會何老太婆滿嘴噴糞的嘴臉,笑眯眯的說道,“以後你可得給我媽安排個輕松一點的活計。”
“噗……”何國全正在喝菜湯,聞言愣在了那裡,“有了?”
“還沒去醫院查呢。”姚竹桃低著頭輕聲的說道。
“肯定有了,我媽早晨的時候還吐了好大一會呢。”何h肯定的說道,“王嬸家的新媳婦當初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
“切,吐就是懷孕啊,那何娟早上還吐了呢,難道她也懷孕了?媽,你怎又打我?”何香萍撇著嘴,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何老太婆用筷子敲到了頭上。
“娟子怎惹你了?昂,娟子才多大?你這個當姑的怎這樣往她身上潑髒水呢。”何老太婆狠狠的又用筷子打了一下何香萍的後背。
“這日子沒法過了。”何香萍將筷子扔在桌子上,“一天還要不要人活了?我看我就是撿來的。姐,你說是不是?”
“媽是對何娟比對我跟香萍還要好。”一直沒說話的何香麗也跟著點頭說是。
“我看媽你乾脆去我大爺家好了。”
“你這個死女子,我看你活潑煩(不想活的意思)了。”何老太婆從炕上跳了下來,追著何香萍就要打,何香萍那裡會讓她如意?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跑了。
望著何老太婆追打何香萍的背影,何h腦海裡有個什麽東西一晃而過,她想要抓住卻什麽都沒有抓到。
“真的有了?有沒有不舒服?”何國全的注意力一直在姚竹桃身上,“要是不舒服下午就不要去上工了。”
“我沒事,孩子很聽話。”姚竹桃摸了摸肚子。
“大大您就放心吧,以後我會照顧好我媽的。”屋子裡就剩下何國全一家五口,何h眯著眼睛說道,“以後咱們家做飯的活我承包了,喂豬燒炕的活歸我大哥,打掃衛生的活歸我二哥。”
“分工不錯,那你大大我做什麽啊?”何國全笑著打趣道。
“大大負責照顧好我媽逗她開心就好。
”何h甜甜一笑。 “這孩子,淨亂說話。”姚竹桃沒想到何h竟然都打趣起他們來了,老臉一紅,端著碗站了起來。
“我的媽呀,這碗我來就好,大大,快點該你了。”何h拭了拭眼色,跟自己的兩個哥哥將飯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乾淨。
“既然孩子們有這份心,你就安心養胎。”何國全扶著姚竹桃,“去屋裡歇一會兒吧。”至於他,當然不能如何h說的那樣陪著姚竹桃休息了,他還要趁著這會兒各家人都休息去了,去瞧瞧隔壁的那兩個人。
“大大,”何h叫住了何國全,“這個給你。”
兩隻手伸出來,是兩個黑窩窩頭,是何h在中午飯前偷偷藏起來的。
“回去吧。”何國全將窩窩頭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對著何h點了點頭。
“你給大大拿什麽了?”身後何星好奇的問道。
“我偷偷給大大了一個窩窩頭,中午的時候瞧著大大好像沒吃飽。”何h眨巴眨巴眼睛對著何星說道。
何h剛收拾完畢,就聽見隔壁自己的老爹訓斥人的聲音,“以後好好接受改造,好好做人,否則我們隊上也不會饒了你。”
何國全的聲音很大,但是手裡的東西卻是很迅速的遞給了錢教授, “先湊合著吃吧。”
能幫襯的他會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以內幫著點,但是其他的他也愛莫能助。何國全並不是那種腦子發熱的人,這個錢教授和錢婆婆的底子,何國全早就在知道人來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了。
錢教授本人也沒有什麽大的問題,就因為有一天,錢教授的一個學生去錢教授家,結果發現錢教授家的喝水的茶缸放在了紅書的上面。
這個學生回去就舉報了錢教授藐視偉人,因為那紅書的封面上正好印著偉人的頭像。
錢教授沒有兒女,跟老伴還有老娘生活,將這學生都當成了自己的兒女一般的疼愛,錢夫人的身體原本就不好,出了這樣的事情,再加上跟著錢教授一起被批鬥,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而錢婆婆原本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在經歷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腦袋就有些糊塗了。
何國全在知道錢教授本身並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又了解到他本人是個非常博學多才的人,就起了憐憫之心。
但是他同時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好心未必就能辦好事,所以在面上他必須表現的大公無私,並且要對錢教書這種壞分子深惡痛絕。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閨女竟然能領悟到他的心思,何國全一方面感到欣慰,但同時更多的是警惕。
這種警惕並不是針對何h,而是對他本身行為的一種警惕,他要做的更好,不能讓別人瞧出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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