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早飯都很簡單,玉米糊糊配的漿水菜。 玉米糊糊自然不是用純玉米面做的,而是先將去年秋天發下來的玉米芯芯放在鍋裡煮,等煮的差不多了,將芯芯撈出來,再在鍋裡撒點用玉米芯和玉米一起磨成的玉米粉,這一頓玉米糊糊就做好了。
而漿水菜,則是用秋天收集的蘿卜、芹菜和春天在水塘邊上摘的水芹菜、野菜製成的,早晨一粗瓷老碗漿水菜稍微放一點鹽,全家人就著漿水菜喝著糊糊,一頓早飯就這樣解決了。
這糊糊也不是能敞開肚子喝的,這幾年情況好,才能喝得起糊糊還能就點漿水菜,早幾年的時候,北水村這一帶雖然沒有餓死過人,但是但凡能吃的野菜、樹葉子、樹皮隻要是吃不死人的都被拿來吃了。
何老太婆帶著兒子、孫子坐在炕桌上,而何母則跟兩個姑姑以及何h坐在地上放著的小圓桌上。
這個時期雖然還在除四舊,但是在農村人的講究裡,女人是不能上炕吃飯的,特別是在有客人來的時候,女人隻能站在鍋頭案板邊上吃飯。
“啪,整日就吃這些刮腸子的,還怎讓人乾活。”
炕桌上,小叔何國強見到又是日複一日的可以照影子的玉米糊糊,一下子就將粗瓷老碗摔了,還好著老碗比較結實沒有摔壞。
“怎?不想吃就滾。”何父將筷子放在桌子上,面色平靜的看著何國強。
“好了,吃飯。”何老太婆見狀給老碗舀了點糊糊又重新遞給何國強,“老大媳婦,玉米糊糊弄稠點,這能照影子的湯湯一泡尿就完了。”
“快吃飯,中午老娘給你做疙瘩湯吃。”何老太婆將筷子遞給何國強,又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何國強這才不情不願的端起老碗吃了起來。
何母低著頭沒有吭聲。
“一天跟個死人一樣。”何老太婆瞪了一眼,嘴裡小聲的罵了一句。
“媽,正軍說過些天給咱家弄點麩子,到時候給您蒸窩窩頭吃。”二姑何香麗喜滋滋的對著何老太婆說道。
王正軍是南山村有名的好吃懶做的,隻不過他爹王二虎在鄉裡糧食站,偶爾會弄一些細糧和麩皮,所以在這農村裡也算是個人物,畢竟這個時代最珍貴的就是糧食了。
而這王正軍嘴巴又會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相中了何香麗,兩個人就處了起來。
“啪。”
何父何國全將筷子放在了炕桌上,“我跟你說過了,那個王正軍就是個懶蛋子(懶惰),你看看南山村有那個姑娘願意嫁給他?”
“這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不同意。”何父最後開口說道。
“你不同意有什麽用?咱媽已經同意了。”何香麗小聲的嘟嘟道。
“媽,你怎能同意呢?”何父看向一旁默默吃飯的何老太婆,“我不是都跟您說了嘛,這王正軍是個什麽樣子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這樣不是將二妹往火坑裡推嗎?”
“我怎是把她推到火坑裡的?”何老太婆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我可是打聽了,那王家就王正軍這麽一個兒子,還有三間土房,再加上王二虎又在糧站,以後二妮子嫁到他們家那可是不愁吃的。我這是為了她好。”
“那王二虎能管他們一輩子?”何國全無奈的說道,“以後過日子還是他們兩個人,這男人要是支撐不起一個家,女人不得跟著受罪?”
“那這……”何老太婆顯然不像放棄王家這門親事,至少在目前來說,攀上王家這門親事,
以後她們家也能跟著蹭點糧食。 “香麗,咱大大去世的早,長兄為父,這件事你得聽我的,哥不會害你的。”何國全耐心的對何香麗說道。
何香麗低著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何國全見狀也沒有了吃飯的胃口,索性下了炕,一家人的早飯就這樣匆匆的解決了。望著何母收拾粗瓷老碗筷的背影,何h咬了咬牙,到了粗瓷老碗水去了自家的東屋。
“媽,你過來一下。”
“怎了?一會兒就要上工了。”何母一邊擦手一邊進來說道。
“媽,將這老碗水喝了。”何h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老碗遞給了何母,“快點喝。”
“這是什麽呀?”
何母還要問,何h見狀急忙將老碗朝著何母跟前推了推,“快點喝,隊長都在吹哨子了。”
老兵怕號子,社員怕哨子。
哨子一吹,這村裡上工的人就要出門上工了,所以何h才選擇了這個時間,因為她不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跟何母解釋。
何母喝了一口之後吃驚的看著何h,“丫兒,這是哪裡來的?”
她女兒可別去做啥事啊!
“媽,您放心,這不是偷來的,等你中午放工了我再告訴你。”何h收起粗瓷老碗說道,“您不能跟任何人說,我中午一準告訴您,快點走吧,隊長都吹第三遍哨子了。”
這上工啊還有句老話叫‘頭遍哨子不買帳,二遍哨子伸頭望,三遍哨子慢慢晃。’,但是何家因為何父是小隊長,所以為了支持何國全工作,何母每次上工都很積極。
“媽,乾活小心點啊。 ”
“知道啦,我家丫兒長大了。”何母欣慰的揮了揮手,“去炕上躺著吧。”
躺下沒一會兒,何h就聽見院門推開的聲音。
“小h。”
是何娟的聲音。
早晨何娟跟何香萍對打,兩個人都受了傷,所以今天便沒有去上工。
“娟子姐。”何h躺在炕上沒動,倒是喊了一聲,不過聲音很虛弱的樣子。
“怎樣了?有沒有好一些?”何娟裝作很關心的樣子拉著何h的手,但是何h看的出來,她眼神裡更多的是不耐煩和厭惡。
奇怪的是,何娟表現的這麽明顯,前世的她到底有多眼瞎,竟然都沒有看出來。
“小娟姐,早晨我不是有意那樣的……”何h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何娟還腫著的臉,“你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何娟咬著牙說道,“我來是給你還東西的。”
何娟嘴上這麽說,手裡的小包袱還是緊緊的攥在手上。
“真的嗎?”何h驚喜的看著包袱,眼神亮光閃閃,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愁眉不展起來,“早上回來的時候小姑就將我罵了一頓,還說……”
何h說道這裡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門外,聲音壓的很低,“還說要是看一次你戴我的東西就像今天那樣打你一次。”
“娟子姐,你別生小姑的氣,她也是……也是……”
“那個醜八怪!
何娟憤恨的說道,“行了,別哭哭啼啼的了,東西你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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