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寧妃垂下頭去,感到了深深的自責。
而她的身後此時正站著那名叫做綠蘿的女子。
“你不必對我說對不起,你更是對不起你自己!”,綠蘿淡淡地回答道。
寧妃回過頭來,突然在這個叫做綠蘿的女子身前跪了下來,“對不起,請您責罰我吧!”
綠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回道:“說一千句一萬句對不起都起不到什麽實質的作用。現如今還不如想辦法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你還是先出宮呆一段時間吧,宮裡頭已經不適合你呆下去了!”
寧妃一聽,吃了一驚,道:“可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算了,其實從一開始,我便沒有指望你成功過,更何況現在又出了這檔子的事情!”,綠蘿說著,嘴角向臉旁咧了咧,露出了一絲冷笑,又道:“像他那樣的人,沒那麽輕易相信一個人,自從你進宮以來,他便從來沒有真正地相信過你!”
綠蘿考慮了好一會兒,又道:“你還是出宮去吧,再晚一些,恐怕我們都出不了宮了!”
“可是……!”,寧妃突然又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綠蘿問。
寧妃又不說話了。
綠蘿自問自答地說了起來,“你是在擔心宇文昭吧?”
果然,一語中的。
“不用擔心了,因為你的擔心是多余的,宇文澈想要除掉宇文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已!”,綠蘿冷冷地答道。
寧妃一聽這話,立即大驚。
綠蘿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道:“要想要阻止食人花吃人,最有效最直接的辦法是將食人花連根拔起!”
綠蘿的話自然別有深意。
“已經不能再拖了!”,那個叫綠蘿的丫頭又說道:“過幾天,你便去向宇文澈請示,說你想要出宮駐進廟宇,為太后的亡魂祈福!介時我會有新的任務給你!”
“是!”,寧妃回答道。
“不過,在離宮之前,你還有個人要去拜訪一下!”,綠蘿又道。
“請問,您說的可是孫皇后?”,寧妃問。
“嗯!”,綠蘿滿意地點點頭道:“你終於恢復過來了,恢復了往日的睿智與敏感!”
“可是,孫皇后會答應我們嗎?”,寧妃又問。
那名叫綠蘿的小丫頭,此時如同老人一般的動作,拂了拂自己衣袖,回答道:“放心吧,她會答應的,同坐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求生的唯一方式便是一齊奮力劃槳,才能保證船不會沉下水去!”
“是!”,寧妃又應道。
“還有,關於宇文昭,如果你不想他死得太快,最好不要再去見他!”,綠蘿又道,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而此時的踏雪宮裡,皇帝宇文澈剛剛離去,宮裡頭侍候的宮人們,稍稍的松了一口氣。畢竟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陪在皇上身邊的每一刻,毫不誇張地說都是有凶險的。
眾人送走了宇文澈,降雪身邊的那名最貼身的侍女趕緊將降雪扶了起來。
此時的降雪也感覺到十分地勞累了,便遣退了左右,隻余下一名平時最貼身的侍女。
那名侍女看了看宇文澈離去的方向,隨後又對降雪道:“娘娘何必要為她說好話,當初您遭孫皇后與賢妃兩方逼迫夾擊時,從未見有什麽好姐妹伸來援手了。就算是曾經的姐妹,可是她旦凡是將您當做姐妹的話,她也不該使著狐媚子勁進宮來與您爭皇上的恩寵……”
侍女的話還未完全說完,便直直地愣住了,原來,侍女一看降雪的臉色如晴轉雷陣雨一般,發生了劇變。
“娘娘……!”,侍女表現出了無比的恐懼。
“本宮與皇上的話,你全都聽見了?”,降雪厲聲問道,冷冽的眼光裡蘊藏著絲絲殺意。
侍女也是聰明人,見降雪如此般神色,便也不正面回答降雪的話,只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告饒道:“娘娘,朱兒的命是娘娘從賢妃那裡救下的,朱兒的命就是娘娘的,只要娘娘任何時候想要取走,朱兒絕對眼睛都不眨一下!”
降雪逼了過來,且直直地瞪著朱兒的眼睛。而那個叫做朱兒的侍女此時在降雪鋒利的眼神的逼迫下,居然毫不退縮,也直直地朝降雪看過去。
在一般情況下,侍女如此直接地對接主子的眼光,那是何等的無理與放肆。主子甚至可以因此將侍女處死。
然而,降雪卻反而消了氣,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不錯!”,降雪道:“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朱兒,本宮相信你!你放心,往後你表忠心的機會還多著呢!”
說著,降雪輕輕地笑了起來,“關於你剛剛的問題,本宮也可以回答你!本宮隻所以為她求情,也並非出於好心。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的,即使本宮不幫她求情,皇上最後也舍不得處置她。那麽,本宮還不如為她求個情,且本宮越是求情,皇上便越會把這種怒意與屈辱加之在淮南王身上!”
“娘娘是借此機會除去淮南王?”,朱兒問道。
“沒有比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在自己面前更讓人痛苦的事情了!”,降雪說完便狂笑了起來,笑聲是那樣的冷冽而殘忍,讓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
說完,降雪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且那杯酒還是灼人心肺的烈酒。
她從前是不喝酒的,因著身體的緣故,每日裡都是以藥茶為飲, 頤養身體。然而,從前的那副身軀卻是越養越差,越養越弱。
後來,也不知何時,漸漸地,她便喝上了酒。一開始,她只是喝那種最淡的酒。相比於茶,酒可真是個好東西。喝著酒,她心中的孤獨,委屈,恐懼,彷徨,失落等等,便也一掃而空了。
喝著酒的她,感到無比的亢奮,將猶豫不定拋在腦後,變得堅定無比;將僅存的仁慈拋諸在腦後,變得快刀斬亂麻般的殘忍。
也就是這樣,她的酒越喝越烈,越喝越烈。因為,漸漸的,也只有越來越烈的酒才能堅定她隨時都會崩潰而動搖的內心。
身為醫者的她,本以為自己的身體經過這一輪又一輪的烈酒的澆灌,早憶變得如風中的殘燭一般的脆弱了,然而,並沒有,她,反正越變越強了,不關是身體還是意志,她沒有削弱,反而變強了!這一點,連身為醫者的自己也解釋不了!
或許,是因為她內心的那股怨念的支撐吧!
那股,她為愛拚了命,卻最終得不到愛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