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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月出嫁的那天,這冷清的皇城幾乎迎來了一場狂歡般的盛宴。
喝酒,喧嘩,歡笑。
寧妃此刻正靜靜地倚在窗前。宮裡頭那些喜看熱鬧的宮女丫頭們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也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她們去了。
“怎麽,你也不去送送?”,那個叫綠蘿的女子對她說道。
“您不也沒去嗎?”,她隨口回道。
天下本來就無不散的筵席,如果注定離別是兩眼淚漣漣,那何不躲得遠一點,再遠一些,此時的她,不適合有任何的牽絆。
今日的她興致並不高。
“你後悔了嗎?”,那個叫綠蘿的女子又問道,“走這條路,注定荊棘滿地,如果不是我把你拖下水,你也可以如朦月一般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宿命如此,越往下走,我便越是信了!”
她又朝外面望了望,言道:“今日的天氣倒是很不錯,不能辜負了這麽好的良辰,我便也出去走上一走罷!”
言罷,她便信步朝外走去。
綠蘿站在她身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也由她去了。
她走到門口,後面有兩名女侍跟了上來侍候,卻被她遣退了————此時此刻,她隻想一個人信步走一走,一個人靜一靜,不希望任何人的打擾。
走著走著,她不知不覺地就登上了壽山亭。這是宮中所修的最高的假山,下面便是壽山坪宮,從前太后娘娘的壽宴便設在彼處。
傳言,當年,皇上與陳汝嫣陳大人就在此處監察那些入宮搗亂太后壽宴的反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走著走著便來到了此處。
物是人非。
此處的位置並不顯眼,在宮中也屬於比較偏遠的地方了。只是從前太后娘娘隻信了國師所言,此處為風水絕佳之所,常於此處走動,便能延年益壽,體健安康。太后生前便尤其喜歡在此處設宴,設戲台,常流連於此處。上行下仿,底下的人便也尤其偏愛於此處了。這塊偏僻之所,便也變得人來人往的熱鬧之所了。
只是,自從那次反賊混進宮攪亂了太后娘娘的壽宴,還綁架了她老人家,連長公主也落入了反賊之手,險遭失命風險後,太后便不再喜歡此地了。太后認為此處的風水已經被破壞掉了。
再加之去年成王的世子造反,成王被削王奪地,太后便病倒了。而且,這一病,便再也沒有好了。僅在病後幾個月的時間內便薨斃了。從此之後,此處便更是人跡罕至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刻意避著這裡似的。
寧妃登了壽山亭,朝遠處瞭望過去,仍能依稀地看見遠處的人群湧動,她甚至能隱約地感覺到那種熱鬧場景。
“你們一定要幸福!”,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要看就走近去看,何必在這裡眺望?”,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她回過頭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宇文昭站在那裡朝她咧著嘴笑著。
她還記得她剛進宮的那會,很怕見到這個男人。因為這個男人每次見了她就像是瘋了一樣的,情緒十分地激動。
因為這個男人總是把自己當做他的妻子。
而皇上,是不喜歡她見這個男人的。
這一點,她心裡十分地清楚。
然而,此次,這個男人卻一改常態,顯得十分地淡定與平常。
反倒是她,顯得有些慌亂與失措。
她一時甚至是失了言語,忘記自己倒底該如何稱呼他才好,才不失體面,才能維持常態。
“王爺……哦,不,皇……皇叔!”,
這個稱呼在她嘴裡說出來,顯得非常變扭與滑稽。為了掩飾心中的慌亂與尷尬,她不停地理著自己鬢角的碎發。
然而,在她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的時候,宇文昭突然飛速地拉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便跑了起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嚇得花容失色,驚慌道:“去……去哪,我……我不去!”
然而,宇文昭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拉著她飛快地掠過亭台樓閣,就像兩隻並翼而飛的鳥兒一般。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也產生了錯覺,覺得自己和他就是兩隻鳥兒,他們正在奮力地飛翔,他們正要飛過高高的城牆,飛過富麗堂皇的阻隔,飛向那無邊的天際。他們的耳邊只有輕快的風鳴,他們的心中只有歡快的自由。
然而,飛翔總歸是要落地的。
宇文昭帶著她在一所看似有些廢棄的宮殿旁落了下來,他看了她一眼。此時她的臉蛋還是紅紅的,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可是,他可不管這麽多,他,從來都是這麽霸道。
‘吱悠’一聲響,他推開了那扇殿門。然後,牽著她,快速地閃了進去。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兩套衣服,那是屬於太監的衣服。
他遞了一套給她,說道:“換上!”
“啊?”,她仿佛還在夢中,完全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別問那麽多,換上它!”,他的語氣還是如從前那般毋庸置疑。
言罷,他自己便拿著一套衣服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那邊又傳來宇文昭的聲音,“換好沒有?”
“還……還沒!”,她有些手忙腳亂。但是,此時,她確實是在換那套太監的衣服。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聽他的話,穿這套太監的衣服。正常來說,這件事對她來說,其實也荒謬。可能,她的神智此時已經不正常了吧,盡管如此,她十分樂意這樣做。
“慢死了,快點!”,遠處的宇文昭已經不耐煩地催促起來了。
他向來的性格便是如此————對人沒什麽禮貌,沒有耐心。
然而,她卻感覺此時,時光似乎倒流了,倒流回從前了,就算只是片刻,那也叫人十分地溫暖與歡欣!
“好了,換好了!”,她回答道。
他走了過來,佯意咳嗽了幾聲,對她說道:“你呆會隻管低著頭跟在我身後便好,神情自然點便好,不要叫人看出了破綻!”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去做什麽,然而,她卻是中了魔怔一般地連連點了點頭。
“走吧!”,宇文昭推開了殿門。
她也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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