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回到聽雪樓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降雪道:“飯菜都已經有些涼了,我讓綠蘿再去給你熱熱吧!”
汝嫣一看案桌上的茶杯道:“家中來了客人嗎?”
紫風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是綠蘿告訴你的嗎?”
“有兩個茶杯,而且,這種茶杯叫做千蝶共舞,茶水倒入這杯中,立馬變得澄澈而明淨,茶葉也會立馬舒展開來,如同長翼的蝴蝶一般,在杯中旋轉起舞快穿還債
!用這種杯子喝茶太文雅,除了降雪,你們都是不喜用的吧?原因就是太小了,喝茶不解渴!所以,這另外一杯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咯!”
“哎呀,太聰明了!確實有客人!”,紫風道:“客人就是玉公子啊!他還在這用的午膳呢!”
“大哥?”,汝嫣心中有些亂。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玉恆了,自從上次拿了玉恆的折扇去找孫庭廣,又被宇文昭攔下說了那麽一翻話後,她心裡不覺地便對玉恆生出一些嫌隙來,此後,她便對玉恆一直有些故意的避而不見。
此時,汝嫣心中暗暗地自責,她竟然都沒有給玉恆解釋的機會,會單方面地懷疑起他來了,而且竟是聽了宇文昭那種人的話。
汝嫣自己也嚇了一跳,她與玉恆也是結拜了的兄弟,卻因宇文昭那樣一個外人,就生了嫌隙,她,實在是太糊塗了。
“大哥他現在人在何處?”,汝嫣趕緊問道。
此時,降雪的臉色微微一變道:“我們原來也要來尋你的,但是玉公子說還是不要打擾你辦案了,他,此時,恐怕已經離開了揚州!”
“什麽?大哥離開了揚州?”,汝嫣驚詫道。
“是啊!”,降雪點頭道:“走了有好些時候了!”
“他走的是陸路還是水路?”,汝嫣焦急地問道。
“雲崗碼頭!”,紫風回答:“只怕已經走了,這會兒趕不上了!”
紫風的話還沒說完,汝嫣便衝了出去。
“誒誒誒!”,紫風在後面喊道。
“你快跟著去,怕她一急,路上有什麽閃失!”,汝嫣趕緊對紫風說道。
汝嫣出了聽雪樓並不多久,後面便傳來一聲馬嘶,回答一看,是紫風。
紫風伸出手來,“來,上來!”
汝嫣拉著紫風的手,被紫風一把給提上了馬,兩人便同乘一匹馬,疾馳而去。
到了雲崗碼頭,遠遠地望去,剛好有一艘船正在上客,準備出發了。
汝嫣想也沒想便闖入了那艘船,途中因為走得太急,絆了一跤,手掌都被蹭掉了一塊皮。
“大哥,大哥,你在哪?”,汝嫣一邊喊道,一邊挨個查看那些上船的客人們。
“真是瘋了,瘋了,唉!”,紫風搖了搖頭。
“你幹什麽,幹什麽,不坐船的下去!”,船主朝汝嫣吼道。
紫風抬頭一望河面,似乎發現了情況,便趕緊對汝嫣喊道:“快下來,下來,他們好像在那艘船上!”
汝嫣又急急地下了船。
放眼一望,更遠處的那艘船的船頭立著一位男子,遠遠地望去,身形跟玉恆十分相似。
“大哥,大哥!”,汝嫣朝那男子用力地揮著手。
然而,那男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尊主的巨星之路
。
“大哥,大哥!”,汝嫣仍是聲嘶力竭地喊道。
“玉公子!袁公子!”,紫風把手窩成喇叭狀也幫著喊道。
船頭的男子似乎聽見了這邊的呼喊,朝這邊望了過來,爾後又朝這邊揮著手。
汝嫣在見到對方揮手的那一刻,淚眼再也忍不住,如同開了閘的水一般洶湧而出。
“是他,那是他!”,汝嫣一邊哭,一邊激動地搖晃著紫風。
突然,汝嫣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跑到河岸邊,摘下幾片柳葉,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吹了起來,腮幫子因為太用力而被漲得通紅。
吹的便是那首家喻戶曉的《折柳曲》。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古人以折柳送別,‘柳’意為‘留’,此曲因此得名。
“好啦,船已經開遠了,他聽不見了!”,紫風輕輕地拍了拍汝嫣的肩膀。
紫風掏出手絹來,替汝嫣把眼淚擦乾淨了,“我想你現在也不想急著回去吧,我陪你走走唄!”
汝嫣點了點頭。
二人沿著河邊,並肩而行。
“你喜歡他?”,紫風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麽一句。
“啊?”,汝嫣吃驚地抬臉望著她。
“你喜歡玉公子!”,紫風重複道。
“怎麽可能,他是我的結義大哥!“,汝嫣回答。
紫風笑道:“你的眼淚已經出賣了一切!其實喜歡一個人不但不是一件令人羞恥的事,而且還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只是你初次遇到,還有點手足無措。不必擔心,這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
“令人愉快的事?“,汝嫣不解地默念道。
“喜歡一個人,你會既非常渴望見到他,卻又害怕見到他;你既想要親近他,卻又羞於親近他;你既想要對他傾述心中所有的愛慕以及思念,然而,卻總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有沒有?“,紫風問道。
汝嫣想了好一會兒,答道:“我……我不知道!“
紫風笑了笑,“剛開始都是這樣的!慢慢的就好了,習慣了!“
“紫風,你有喜歡的人嗎?“,汝嫣突然問道。
“啊?“,紫風偶然聽到這句話,顯得十分詫異。
素來,她都以征服男人為樂,男人們都垂涎於她的美色,而她報於他們的也只是逢場作戲罷了,要論真心……。
“我知道你一定有的!“,汝嫣接著說道。
“確實有!“,紫風的神情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又是怎樣的一個人?“,汝嫣問道。
“怎樣的一個人?“,紫風重複了這句話,”我也不知道,那只是一個影子罷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已經……變得很模糊了!“
紫風的語氣神情突然變得十分地憂傷,“其實你比我幸運,你至少還記得進幽鳴谷之前的事,至少還有個家,有個身份烙愛
。可是我,在進幽鳴谷之前的事,我幾乎都是記不起來了。我是誰,我爹娘是誰,這些我都記不起來了。我隻記得那場大火,燒得很大,很大,我一個人在房間,屋頂都快被燒穿了,上面不時有重物砸落下來。我很害怕,於是,我就大聲地哭,最後嗓子都哭啞了……!“
這麽多年了,汝嫣還是第一次見到紫風如此。紫風素來性格十分開朗,似乎永遠心裡不藏事的。而此刻的紫風卻如此憂傷而迷茫。
汝嫣無聲地輕拍紫風的背。
紫風語調一轉,“就在那時,有一位大哥哥衝了進來,他不顧大火的灼燒,抱著我便往外跑。剛一跑出去,房子便在我們的身後倒塌了。對於我的父母,我已經沒什麽印象了,反而是那位大哥哥成為了我進幽鳴谷前唯一的記憶!”
“有緣自會相見的!”,汝嫣道。
紫風搖了搖頭,“談何容易,這世間的人千千萬萬,茫茫人海,我又能去何處尋他?再說即使是他現在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未必認得出他來!”
“你沒看見過他的臉?那姓名呢?姓名也沒留下嗎?”,汝嫣追問道。
“沒有!他當時衝進房子的時候是蒙著面的,也沒有留下姓名。我被救出之後不久便暈迷過去了。醒來後,便被師父發現,帶回幽鳴谷了。事後我問過師父,但是據師父所說,當他經過時,那個大哥哥已經離開了,只剩下我一人!”
“那個人再沒其他的特點了嗎?”,汝嫣又問。
“其他的特點?我記得他抱著我衝出去的時候,被房梁上燃燒著的木塊砸到了背部, 或許會留下傷疤吧!”,紫風回憶道。
“然而……!”,汝嫣欲言又止。
“然而這又並沒有什麽用,我不可能一見到男人就去扒他的衣服,看他的背吧?再說這世上被燒傷後背的男人可不止一兩個!”,紫風接道。
“難道這世上真的會因為一段記憶,一個模糊的影子而愛上某個人的嗎?”,汝嫣在心中默想到。
兩人邊走邊聊,傍晚時分才回了聽雪樓。
汝嫣回去後便一直對著那白兔發呆,正所謂睹物思人,原也是這個道理。
就連降雪與紫風也對她束手無策。
晚點的時候,玄霜與朦月也回來了。兩人正要表示對汝嫣的反常表示驚訝,卻及時被紫風給攔了下來。
“今天你們那邊有什麽收獲?“,降雪問玄霜與朦月道,”可再有什麽可疑之人出城?有什麽可疑人進城,城中又有什麽異常?“
兩人搖了搖頭,隨後兩人托著腮幫子,一聲接著一聲地歎氣。
過了一會兒,玄霜又道:“春風閣今天沒做生意算不算異常?“
“什麽春風閣今天沒做生意?“,接話的卻是一旁發呆的汝嫣。
宇文昭對她說過,要了解蘇泊愈的事情要多去春風閣逛逛。因此,當她一聽玄霜說起春風閣這幾個字,便立馬反應過來了。
“那麽,明日我們便再去拜訪拜訪春風閣吧!“,汝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果然一說到案子便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紫風笑道。
“好啊,好啊,我早想再去一趟了!“,朦月想起春風閣的點心便忍不住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