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晚上,紫風回到蘇府。
“怎麽樣,紫風姐?”,朦月急切地問道。
“大收收獲!”,紫風面露喜色,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本帳本來,“沒想到這曹貴瞧著長得五大三粗的,心還挺細的!你瞧,這帳一筆一筆的記得可仔細了!”
汝嫣接過帳本翻了幾頁,憤怒得拍案而起,“這個曹貴,果然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紫風又翻了幾頁,指道:“從這裡開始,記錄了對印寬的第一筆賄賂,往後,這些,全都是。這兩個狗雜種,合起夥來貪的數量也夠驚人的!”
“我就搞不得了,這古往今來,貪汙行賄的人老是喜歡記帳幹嘛,這不是給自個留下罪證嗎?”,朦月道。
汝嫣笑了,“你可別小看了這本帳,這本帳可是串螞蚱的好繩子,從此,行賄人與受賄人的命運便牽製在一起了,榮辱與共,休戚相關,誰也別好了誰,誰也別跑了誰!行賄人記帳的意圖就是在於牽製受賄人,如此,一旦行賄人被查出,受賄人便不會拋下他,必會想法全力營救!”
“哦!原來這曹貴打的是這個算盤!”,朦月道。
“對了,你們是用什麽方法拖住曹貴的?”,紫風問道。
“這世上還有降雪想放倒卻放不倒的人嗎?”,汝嫣回答。
此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誰?”,汝嫣問道。
外面傳來蘇府管家的聲音:“大人,我們老爺請您去書房,有要事相商!”
“好,知道了,我隨後便去!”,汝嫣應道。
管家走後,汝嫣對紫風與朦月道:“走,我們去看看去!”
三人來到蘇泊愈的書房,裡面的情形著實讓汝嫣大吃了一驚。
只見那梁裕,赤著上身,跪在地上,雙手被綁在身後,背上背滿荊棘。
“梁大人,您這是何意啊?”,汝嫣趕緊去攙扶梁裕。
梁裕卻拒絕了。梁裕正色道:“下官有罪,下官不能起來!”
汝嫣又問蘇泊愈,“蘇大人,梁大人這是怎麽了?”
蘇泊愈翻眼看了一下梁裕,沒好氣地說道:“大人不必管他,就讓他跪著吧,他糊塗,他罪有應得!”
“到底是怎麽了?”,汝嫣又問梁裕道。
梁裕回道:“我那妻弟印寬,在我的手下當差。不料,他卻偷用我的職權,給予那曹貴方便,兩人勾搭成奸。就連最近的揚州綜合交易場的築造權,也是印寬偷用我的印章私自簽的一個種馬二代的奮鬥
!曹貴與印寬已經被下官雙雙捕獲歸案了!下官失察,特來請罪,懇請大人責罰!”
“失察?梁大人,綜合交易場的文書簽署了這麽久,你現在才發現麽?”,汝嫣問道。汝嫣清楚地記得,那晚蘇泊愈的書桌之上赫然地擺著那份綜合交易場的簽署文書,而那晚,梁蘇二人似乎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顯然就是為了這件事。
“確實……確實一早就發現了,隻怪下官心存包庇之心!下官真是愚蠢之極!”,梁裕道。
“那你為何現在又說出來了?”,汝嫣說道。
汝嫣心裡自然是十分地明白,梁裕為何現在說出來了。看來,這梁裕與蘇泊愈二人絕非等閑之輩,狡黠堪比狐狸。靈敏度如此之高,著實讓人驚訝不已,紫風才前腳進了蘇府,梁裕與蘇泊愈後腳便跟了上來。
且曹貴的帳本上只是記載著印寬的罪證,然而,真正身後的大樹卻是梁蘇二人。二人既得了便宜又能撇得乾乾淨淨,果然棋高一籌,特別是蘇泊愈,難怪,這麽多年了,給外界的印象卻一直是清廉的好官,
原來是自己沒有親自動手。“回大人,事當如今,下官也知道此事是紙包不住火的。況且為了私心,包庇窩藏罪犯,欺騙大人,欺騙朝廷,下官整天受著良心的折磨,夜夜熬著忠心的拷問。下官實在是瞞不下去了!今日負荊與此請罪,但憑大人發落!”
汝嫣瞟了一眼梁裕,心中暗暗罵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東西!”
汝嫣表面卻不動聲色,正色道:“梁裕,此事,由不得我發落,你對不住的是朝廷對你的信任,以及枉費蘇大人對你的栽培!不如此事就由蘇大人來定奪吧!”
汝嫣故意把這事拋到蘇泊愈的跟前,梁裕可是他的手下,想看看蘇泊愈到底如何處置。
蘇泊愈著實是吃了一驚,定了定神,取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桌上,對著汝嫣拜了下去,“大人,梁裕是下官的手下,下官也犯有失察之罪,請大人同罰!”
做戲做全套,沒了附合的人,這戲唱下去便沒了意思,汝嫣也只能配合。
汝嫣趕緊扶起了蘇泊愈,說道:“蘇大人這又是何苦?真正犯事的是印寬!”
球到這裡又被蘇泊愈給踢了回來,汝嫣不得不接球,這件事還得她來處理。她不但要處理,還得處理得讓蘇泊愈滿意,後面的戲才能繼續唱下去。
汝嫣思慮了片刻,說道:“不瞞二位大人,我確實已經掌握了曹貴的犯罪證據,以及印寬的受賄證據!即使是二位大人今天不找我,我也會找二位大人商議此事的!依我看,此事就這樣處理吧!曹貴賄賂朝廷命官,並且偷工減料,以次衝好,死罪!至於印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全部家業充國庫,印寬流放北疆!”
梁裕身子一震,他沒想到汝嫣會判印寬流放北疆,他原以為汝嫣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對印寬從輕發落,只是沒收全部家當,貶為庶民而已。聽說北疆那個地方苦寒而荒蕪,去那兒的人就等於是被打入鬼門關了。
然而,汝嫣心裡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她此次既要做到敲山震虎,又不能現在立即撕破臉皮。所以,一定要拿捏好這個度。梁裕可輕饒,然而印寬絕對要重罰。
“大人!”,梁裕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汝嫣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道:“怎麽,梁大人對處罰的結果有異議?難道是覺得對你妻弟的懲罰太重了麽?”
梁裕的頭立即搭拉下來了,“不官不敢!”
“還有,梁大人的包庇之罪不罰也難以服眾!”,汝嫣高聲道。
梁裕豎著耳朵聽著,面微露惶恐之色爸爸去哪兒[末世]
。
“那就罰俸一年吧!”,汝嫣道。
梁裕頓時松了一口大氣,拜謝道:“多謝大人,梁裕定當以此為戒,永不再犯!”
汝嫣點了點頭轉而對蘇泊愈道:“既然如此,就勞煩蘇大人盡快安排公堂審理吧!”
蘇泊愈連連點頭。
離開蘇泊愈的書房,紫風不滿道:“你對梁裕罰得也太輕了吧?曹貴與印寬之間的肮髒交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又怎會是單純的裝聾作啞?肯定是不乾淨的呀!”
“紫風,我們回房再說吧!”,汝嫣道。
回房後,汝嫣在關門之前還特意四周環視了一圈,見並無特殊情況才關上門來。
“以後我們行事務必更加謹慎仔細才是,蘇泊愈與梁裕的靈敏度與覺察力實在驚人。我那次一查綜合交易場的文書,那晚蘇泊愈便與梁裕一道演了一場互撕的戲來給我看!”,汝嫣道。
“哪晚?”,朦月問道。
“你忘了嗎?”,汝嫣問朦月道,“那晚梁裕面帶怒氣與不滿,急匆匆地出蘇府,還撞上了你!”
“哦!”,朦月恍然大悟,“這麽說來,那次他是故意撞上我們的?”
汝嫣點了點頭,“他們的戲演得很逼真。先是梁裕故意撞上我們,引起我們的注意,再把他剛剛與人吵了架,怒氣未消的迅息傳遞給我們。梁裕唱罷,蘇泊愈上場,蘇泊愈書房燈火通明,引我去看,蘇泊愈書房種種的跡象都是為了告訴我,他對梁裕很生氣很失望, 他剛剛為了綜合交易場的事罵了梁裕!”
“聽來聽去,都像是蘇泊愈為了某一天東窗事發時,他能撇清關系,而讓梁裕配合他演的戲!”,紫風道。
“沒錯,然而,如果他們是合作夥伴的關系,即使蘇泊愈與梁裕是上下級的關系,蘇泊愈欠梁裕的這個人情是要還的!”,汝嫣回答道。
“所以,今天梁裕這場負荊請罪的苦肉計,蘇泊愈配合著演出,就是還梁裕的人情?”,紫風問道。
汝嫣點了點頭,說道:“每次我們一有行動,他們便立即有了應對的戲碼,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們還是不要住在蘇府了吧?”,朦月有些後怕地說道。
汝嫣思慮了片刻道:“總有一天是要撕破臉皮的,蘇府再住下去,恐怕總有一天不安全。但是,也得等到一個合適的契機跟蘇泊愈說才是,貿然離開,只會加重他們的防備!”
紫風接道:“先不說加不加重他們防備的事,事到如今了,蘇泊愈會不會讓我們離開還是個問題!”
“對了,玄霜朋友那邊怎麽樣了?”,汝嫣問道。
“玄霜姐的朋友還沒傳來消息,肯定還沒有找到!”,朦月回答。
“玄霜的朋友?”,紫風邪笑道:“又是前次那個玉面小生吧,這次該不會又被撂倒在哪……!”
紫風的話還未落音,忽然注意到窗戶外閃過一個黑影。
“誰?”,紫風大喝一聲,隨即追了出去。
朦月也欲追出去,卻被汝嫣一把拉住,指了指她身旁的帳本。朦月立即會意,擋在了汝嫣前面,繃緊神經,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