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終於到達了滇西的鎮西將軍府。將軍府還是原來那個將軍府,只是相比十年前要顯得陳舊與蕭條。而這種蕭條並非表象的頹敗而是精氣神方面的虧損。 一回府,汝嫣為掩人耳目,由陳伯帶著從陳府偏門進去後便直接回了後院休息。
“小姐,實在是抱歉,十年以來將軍府一直無女眷居住,這次又事發突然,也沒什麽準備,你先將就一下,缺的東西我一會兒就派人出去置辦。”
“不打緊,您吩咐下面的人幫朦月多置辦點便罷了,我現在扮的是男裝,以後吃穿用就按兄長的標準,這樣更能掩人耳目。一會兒您叫人安排安排,我搬進兄長的房間去住!”
“那小姐,朦月姑娘,你們就先稍作休息,我先出去處理一些事情!”
“行,您去忙吧!”汝嫣說到。
“陳伯伯,辛苦了!”朦月也說到。
等陳伯走了之後,朦月在房間內逛了一圈,說:“汝嫣姐,你這個房間好漂亮哦,不過有點像小孩子的房間哦!”
汝嫣這才注意到原來陳伯給她安排的正是她小時候住的房間,房內的擺設裝扮幾乎還是十年前的模樣。房內整潔乾淨,看來雖然是十年過去了,陳伯仍然是每天都派人來打掃的。想到這,汝嫣心中不禁一陣感動。
“咦,汝嫣姐,你這還有這個呢?”
汝嫣一看,朦月手中拿著的是一個木雕的兔子,雕工稚嫩,其實說是兔子,也就只能勉強能看出是兔子的形狀。兔子的眼睛還是毛筆畫的,時間久遠,墨跡幾乎不可辨認了。
汝嫣接過木雕的兔子,撫摸了一會兒說:“我小時候喜歡兔子,這是我兄長在我們六歲生日的時候送我的生辰禮物!”
“對不起啊,汝嫣姐!”朦月看到汝嫣神情悲傷,知道是又碰觸了她的傷心之處。
“沒關系,斯者已逝,來者猶可追!”汝嫣說著推開了後面的窗戶,後面是後花園。顯然,後花園再也無當年的繁華與生機了,卻仍然努力地保持著當年的概貌。
再說陳伯這邊出去後便把府中管事的當差的全都聚在一起訓了個話,大意是公子現在是朝廷的巡官,因公負傷,如今在後院養傷,未經允許,大家一律不準進入後院打擾公子。平時所需的必須品也隻送到後院前廳就可以了,會有專門的人拿進去。
交待完這些後,他又叫來了府中的采辦劉運,“公子這次還帶回來一位外面結識的義妹,你按我這個單子去采辦,務必在今日之內辦理妥當。”
一路勞頓,晚上的時候,汝嫣與朦月便早早地睡了。
這一晚汝嫣做了許多的夢,大多都是關於童年的,夢中大家的模樣都還停留在十年前。小時候聽府裡的丫鬟婆子們在閑聊時說,人一生所夢大都是與你當初胞衣所埋的地方相關。看來這話不假,汝嫣這十幾年來的夢幾乎都是與將軍府有關的。
奇怪的是夢的後面,汝彥忽然之間就長大成人了。汝嫣征征地看著成年的兄長,汝彥不說話,只是向汝嫣攤開了手掌,只見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枚鑰匙,那枚鑰匙仍是初見汝彥屍體,汝嫣在暈迷中夢到的那把。汝彥再一次把鑰匙遞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微微笑了笑便朝他們兒時經常玩的大榕樹下跑去,消失不見了。
汝嫣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披衣起身,推開後窗,迎面一股子新鮮的空氣撲來,後花園裡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鳥鳴,不禁讓人神清氣爽。
透過窗戶遠遠地看見那棵大榕樹如同一把大傘撐開在花園一角。
早上的時候,陳伯親自送來了早膳。身旁還帶了個十四五歲的丫鬟,那丫頭一直乖巧地低著頭,很尋常的一件翠碧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卻是生機盎然,十分好看。
“公子,這個是綠蘿,府裡頭新進的丫頭,也是個可憐人!他父親以前就是府中的護院,死於十年前那場土匪夜襲。前段時間,她母親從鄉下來找我,說是家中十分地困難,於是把綠蘿放到府裡來做事,一則少一張口吃飯,二則還能有銀兩補貼家用。人還是很機靈的,今後你就留著使喚吧!”
汝嫣點了點頭。
陳伯又對綠蘿說:“這就是我們的公子,前段時間在外因公受傷,現在在家養傷,你要小心著侍候,還有就是,關於公子的一切事情你都不能與外人說。”
“是,總管老爺!!”綠蘿乖巧地答應到。
“綠蘿,你過來!”汝嫣微笑著招呼綠蘿上前。
綠蘿答應著朝前走了幾步後就不再敢上前了,站在那,仍是低著頭。
“綠蘿,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綠蘿害羞地慢慢抬起了頭。
“好一張嬌俏可人的臉蛋,這丫頭長得真討人喜歡!”汝嫣忍不住上前幾步,用手去托綠蘿的下巴。
不料,綠蘿突然後退幾步,跪在了地上:“公子!”
汝嫣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她現在是一身男裝,冒用兄長的身份,而剛才的行為不異於浪蕩公子調戲良家女子,看來她還沒有完全地適應這個角色。
陳伯輕輕地咳嗽了幾聲,為了緩和這種尷尬的氣氛,便讓綠蘿去叫朦月過來用早膳。
汝嫣坐了下來,突然想起問陳伯“兄長生前可有什麽東西要給我?”
“沒有啊,自從你被老爺送進幽鳴谷之後,公子總是問我你的下落,公子還說以後一定要把你找回來,說是鎮西將軍府的兒女不能流落在外面。以前看公子年紀尚小,沒有告訴他實情,只是告訴他你還活得好好的,現在寄養在老爺的一個故友的家裡。後來,漸漸地也就不問了,他十六歲那年,我準備把你的下落如實告訴他,結果他卻說他不想知道了,他說你既然已經寄養給別人這麽多年了,也相當於是別人家的女兒一樣了,也就不去打擾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那兄長可有什麽奇怪反常的舉動?”
“奇怪反常的舉動……”,陳伯陷入了沉思,“好像也沒有,一直挺正常的,除了這次瞞著我出仕為官!”
“汝嫣……”,朦月進來叫道。
她突然發現綠蘿還站在她旁邊,立即改口道:“汝彥哥哥,你這個木雕兔子裡面居然還藏著東西。”
“藏著東西?”汝嫣與陳伯皆是好奇地湊了上去。
是啊,我也是今天早上拿著它把玩的時候,發現原來它的尾巴這個地方實際上是一個機關,把它掰到上面去,它下面的肚子就開了,原來肚子裡面是中空的。咯,這個就是從兔子的肚子裡面掉出來的。”
汝嫣接過朦月遞過來的東西,立馬征在那裡了,這東西是一枚鑰匙,沒錯,就是與夢中那枚鑰匙一模一樣。
“怎麽了?”陳伯問僵在那兒的汝嫣。
“這枚鑰匙是我在夢中兄……”,汝嫣突然看到綠蘿還候在門口聽候差遣,那丫頭經過開始那麽一出之後,顯得更膽小了,頭壓得更低了。
陳伯意識到了,便對綠蘿說:“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我再叫你!”
“是!”綠蘿小聲答應著便出去了。
“這枚鑰匙與我在夢中兄長交給我的那把一模一樣,陳伯您快看看這枚鑰匙是開哪裡的!”
陳伯接過鑰匙仔細了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府裡開大大小小的門,窗,櫃子,盒子的鑰匙實在是太多了,這鑰匙長得又都是差不多,所以實在是無法斷定是開哪個地方的。要不,這枚鑰匙先交給我,我先去府中各個地方套用試試!”
“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您拿去吧!”汝嫣說。
後來,三人又閑聊了幾句,陳伯便告辭了。
中午的午膳是綠蘿端進來的,飯菜放下後,她便恭敬地候在了門口。
出人意料的是午膳朦月沒什麽胃口,吃得很少。
“怎麽了?生病了?”汝嫣問她。
“沒有,我只是想玄霜姐,紫風姐,還有降雪姐了!”
“你啊,我就知道依你的性子你呆不住,在這悶壞了吧?等會你去外面逛逛吧!”
“不好玩,沒有伴!”
朦月突然看見了門口的綠蘿,眼睛放出了光來,“綠蘿綠蘿,你過來!”
綠蘿怯生生地走了過來。
“綠蘿, 我們去後花園放風箏好不好,很好玩的!”朦月高興地說。
“綠蘿不敢!”綠蘿後退了幾步。
“哎呀,放個風箏有什麽不敢的,去嘛去嘛!”
綠蘿低著頭,手指搓著自己的衣裳不作聲。
“綠蘿,去吧!”汝嫣微笑著說。
“綠蘿不敢!”
“沒關系的,不必這麽拘束,你去和朦月去玩吧,你和朦月年紀一般大小定能玩到一起的。總管大人那兒,我去幫你說,你不必擔憂!”
“哎呀呀,還愣著幹什麽,走啦,走啦!”朦月把綠蘿連拖帶拽地拖走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陳伯過來了。
他把鑰匙遞給汝嫣:“小姐,對不住,我幾乎把陳府類似鑰匙的孔都開遍了,還是沒有找到能打開的地方。”
汝嫣接過鑰匙,陷入了沉思,“兄長留給我這枚鑰匙,到底是什麽目的?”
“小姐,說不定公子只是小時候在其它的地方玩撿了一枚鑰匙,然後無意中留在了這個木雕兔子裡面呢?”
“不是!”,汝嫣說道:“昨晚我不曾仔細看過這個木兔子,今天朦月拿過來時,我又仔細看了,我想起小的時候,這個兔子是沒有做尾巴的,當時,兄長還被爹爹和娘親笑話說是兄長把兔子尾巴給吃了。可見,這個兔子尾巴是兄長後來為了放這枚鑰匙進去而設的。”
“那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先留著這枚鑰匙吧,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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