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城內歡聲笑語一片,從南門進城的主路兩側各站著一排士兵,以長槍相連,小心攔堵著圍觀的百姓,以免人潮過於洶湧衝撞了貴人。筆趣閣www。biquge。info兩側店鋪二樓亦是人山人海,百姓們動作一致的從窗戶內伸長脖子,看著南門的方向,就等一睹這場國婚的風采。
朝陽豔麗,光輝落在城牆上耀出一片光華,城內四處張燈結彩,紅色的綢緞迎風飄揚,綿延沒入內城之中,不見深處。
須臾,從南城出發的迎親隊伍回來了。
吹拉彈唱先行入耳,其後,走在前頭的新郎官皇甫千崇也入了畫。
他穩穩坐在馬上,微微仰著頭,嘴角抿著淺笑。墨發悉數扎起,以金鑲玉冠固定,面色紅潤而神韻非凡,意氣風發。紅色的薄紗與錦緞,裁剪得宜,將他的身形襯得更加高大偉岸,胸前的繡球隨著馬匹向前,於風中擺動,在陽光的映襯下,閃耀著光暈,煞是好看。
皇甫千崇本就是俊秀之人,雙目炯炯,神采奕然。經過幾年的征戰,褪去了稚嫩與燥氣,盡顯成熟之態,無時不刻不透著王者霸氣,讓人不由側目。
今日乃小登科之時,他的身上更添了幾分容光煥發,春風得意的味道。令外圍觀百姓側目連連,心生向往之情。
鎏宇有君如此,何愁天下不歸?
就見那皇甫千崇策馬過了內城城門,後頭沒幾步便是錦龍公主的鑾轎。
鑾轎流光溢彩,以紅木為主,上嵌寶石金銀無數。轎子是錦龍傳統的樣式,頂蓋遠看呈半球形,近看才知有八個側面,每個側面皆鑲嵌著薄金板。
這板上本需刻著錦龍傳說中,八位有名的貞烈女子,但此次,公主的鑾轎卻改成了錦龍史上有名的女中豪傑。
她們均是追隨夫君,助夫成事的巾幗英才,寓意著公主的決心。
鑾轎四面垂掛著的,是錦龍嫁娶之時的吉祥彩帶,這彩帶按禮俗需由家兄編織,六公主並無同母長兄,錦龍皇給足了面子,親自齋戒沐浴編織了三日才成。
這等殊榮,也只有三公主龍芊蘋享受過,而那時候錦龍皇還是太子,不可同日而語,六公主這鑾轎便顯得更加珍貴,可謂是前無古人。足以見得錦龍對公主這份的重視姿態。
錦龍不愧是飛雲大陸的富強之國,看過了華貴逼人的鑾轎,後頭更有紅妝十裡,浩浩蕩蕩!從內城門到外城門,公主帶來的嫁妝儼然連成了一條紅龍,龍頭在此,龍尾還未進城哩!
這豪氣、貴氣,即便是看慣了金銀玉石,見慣了富埒陶白的牡丹城百姓,此時也只剩下驚歎連連,嘖嘖稱奇,心生豔羨之情。
但事實上,即便這嫁妝再豐厚,百姓們看到的始終只是表面。對皇甫千崇來說,對複乃至整個復國大業來說,六公主真正帶來的是錦龍對鎏宇的支持,是即將到來的復國之征的糧草無憂。相形之下,這些嫁妝不過就是些表面雲煙爾爾。
隊伍一路行來,總算到了內城修建的行宮,皇甫千崇翻身下馬,在喜娘的引領下來到鑾轎前。
喜娘在鑾轎外頭念道,“殿下請公主落轎。”
鑾轎內淺淺低吟一聲,“諾。”
這是皇甫千崇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嬌柔而儒糯,盡顯龍芊雅淡薄柔順的性子。
皇甫千崇的心為之一動,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心中多少還有著清影的影子,但是此時的他也知道自己是應該放下了。
單單看在錦龍助他之事上,他就已經欠了她一輩子,又如何能心猿意馬,牽掛著別人呢?
他即將見到的這個女子,將是他一輩的妻,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上她,或說對她產生男女之情,但她卻都將是他疼愛一生的女人。
皇甫千崇在心中暗暗許下諾言,注視著喜娘將公主扶了出來。他走上前去,喜娘將結著繡球的紅綢緞另一端遞了過來。
皇甫千崇認真接下,而後抬手製止喜娘的下一步動作。
眾人正是不解之時,皇甫千崇在公主面前再行一步,直接牽起了她的手。
龍芊雨一驚,抬起頭,透過紅紗蓋頭,只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即便不知他的樣貌,但那若有似無竄入鼻間的味道,那偉岸的身形,依舊讓她心跳加劇,臉紅不已。
“既是吾妻,理當由我親自帶領。”皇甫千崇朝喜娘點了下頭,淺淺一笑。
喜娘已是半老徐娘,見到如此俊雅的皇甫千崇朝他微笑,也不由臉紅了起來,連連低頭稱是。
皇甫千崇伸手攬過龍芊雅的肩膀,另一手,緊緊抓著她的手,帶著她一步一腳印,小心走上台階。
“千雅,從今天起,你我便是夫妻,我皇甫千崇保證,這一生一世,絕不相負於你。無須擔心,今日起,鎏宇便是你家。”
皇甫千崇一邊緩行,一邊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他沉然的語調落入她的耳中,令她的心為之震撼。
此時此刻,身在異鄉的無措,對錦龍的思念,也全都拋諸腦後,隨著微風微拂,消逝在風塵之中。
錦龍的大婚之禮複雜而繁瑣,雖然此時身在鎏宇,但皇甫千崇卻下令以錦龍之禮為主,先天下昭告他對公主的重視,對錦龍的重視。
待完成全部的禮數,已經到了旁晚時分。
公主被送入了洞房,皇甫千崇則留下來與百官將士同樂。
酒過三巡,眾人還在筵席上熱鬧,皇甫千崇就被催促著去見新娘。
他被眾人灌得有了三分醉意,七分微醺,腦中卻比任何時刻都要清明。
皇甫岑與南宮奡兩人親自送他回洞房,皇甫千崇心中感慨頗多,兩人一個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堂兄,另一個是在軍塾結交的生死兄弟。這一路走來,他們經歷了多少風雨, 接下來的復國之征還要仰仗他們,由他們送自己來此,也算是一種緣分,上天安排的,理所當然的緣分。
二人將他送到門外,便不再行進,動作一致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笑著目送他。
皇甫千崇轉過身,朝兩人感激一笑,“堂哥,秦兄,這些年,多謝了!”他說著深深鞠躬,面帶肅然。
“好了!兄弟之間,何須言謝?今日是你洞房花燭,切莫冷落了新娘才是!”皇甫岑淺淺一笑,輕輕推了他一下。
“千醇,別廢話了,快去吧!”南宮奡說罷,笑著替他關上房門。
二人在房門關上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幾分,一同離去,低語也沒入風中。
“軍中如何?”
“一切如常,王爺放心吧!”
“這陣子千崇大婚,炎閻與天佑恐有動作,切記萬事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