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斜陽返回客廳的時候，手上拿著開瓶器、兩個酒杯、還有一小包堅果。　　韓準見到了，忍不住說道:“衣衣姐也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堅果。”

　　“是嗎?”霍斜陽自顧自地坐下，把紅酒打開，給韓準和自己的杯子倒上。“我都好久沒見到衣衣了，之前太忙，現在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又到她開始忙了。”

　　“我們不是馬上要去京城演出了嘛，臨走前這些文件上的東西，肯定都是衣衣姐在處理，大概成行之前她都難以空閑下來。”韓準拿起一小顆堅果，想了想還是放下了，他搖搖頭說道:“熱量太高，我還是不吃了。”

　　霍斜陽倒是略顯驚訝。“什麽叫我們?難不成你跟衣衣還要跟舞團一起去京城?”

　　“不是整個舞團都一起去嗎?連南經年這種後勤都被團長算上了。”

　　“韓準，我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就沒有好好考慮一下?”霍斜陽問道。

　　韓準面有難色。“離開舞團的事情嗎?我有在考慮，只是……還沒有最後確定下來。”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舍不得舞團。”

　　“對呀，我就是舍不得你，怎麽辦?”韓準嘻嘻哈哈，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霍斜陽正色道:“我是說認真的。”

　　韓準收起了笑容，說道:“我真的有點舍不得，在舞團這麽多年，都有感情了。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了這個決定，本來我想等到《紅色娘子軍》演出結束了再考慮的，這不馬上又收到邀請要去京城了，隻好……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韓準，你想聽聽我的建議嗎?”霍斜陽問。韓準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又輕輕點了點頭。於是霍斜陽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繼續說道:“京城之行，你跟衣衣都別去了。你跳的那個小角色，沒多大意義，舞團隨便找個人都能頂替上。衣衣也別去了，她跟著去就是像舞團的保姆，每個人芝麻大點小事都要找她處理。我在網上看到有幾部劇都有意找你加盟，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要呢?韓準，你跟衣衣都是有工作野心的人，不應該被這個小小的舞團束縛著。”

　　韓準心裡又何嘗不清楚呢?他不停地問著自己，真的要就此離開舞團了嗎?

　　霍斜陽見到韓準猶豫不決，便也不再勸說。“韓準，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作為朋友，最真誠的意見我也給你了，剩下的事情，要你自己做決定。你好好想一想。今晚就先不說了，來，喝酒。”霍斜陽舉起酒杯，不等韓準碰杯，便喝了一大口。韓準見狀，連忙自己也跟著喝一口，以示誠意。幾杯下肚，微醺的韓準離開了霍斜陽家，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暢快的感覺了。他隱隱萌發出一個念頭，跟自己合拍的人並不多，要是霍斜陽也能夠離開舞團，跟他們一起闖蕩，那該有多好。

　　天上的一彎月牙，悄悄躲進了雲朵裡。每夜每夜，它都在這兒，見證了每個人的小秘密。

　　高二上學期總算要結束了，在結業日的這一天，期末考試的成績也要公布了。

　　趙霜微又緊張又期待，她特意把長發梳起，盤在頭頂，看上去格外清爽溫柔。

　　化學老師也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拿著一大疊成績單，走進了教室。她從高分到低分一張張地宣讀著，趙霜微坐得端端正正，等待著聽到她的名字。成績單一張一張被派送了出了，趙霜微也開始有點失望，難道自己哪個大題沒有做好，丟了很多分數?

　　講台上的成績單還剩下最後一張。

化學老師拿起來，用她清朗的聲音說道:“下面老師要特別表揚一個人，就是趙霜微同學。在這次的考試中，她的化學成績拿到了滿分，這是我們班這次考試的唯一一個滿分！同時她也以前所未有的高分獲得了全班第七名、全年級第九十九名。大家掌聲鼓勵。”　　在一片唏噓聲和羨慕聲之中，趙霜微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地走向了講台。她從老師手上接過成績單，激動得想掉眼淚。她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一遍一遍看著成績單上那幾個簡單的數字。趙霜微從來沒有遇到任何時刻，能讓她像現在這樣喜歡自己。她不斷地在心裡默念:趙霜微，乾得漂亮！

　　同樣在參加結業日的楊桑，成績卻是前所未有的差。他已經掉出了年級前一千名。在辦公室裡，楊桑的班主任也語重心長地跟他談話。

　　“楊桑，你最近太松懈了，你上一次成績明明不錯，為什麽不能保持呢?”

　　楊桑被問得啞口無言，隻好站在原地， 默不作聲。

　　“有不少同學向老師反映，最近你的心思都不在學習上。年輕人血氣方剛，正在青春期懵懵懂懂的階段，你跟哪個女生交朋友走得比較近老師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自己交的是一個什麽樣的朋友。如果對方只是每天跟你吃喝玩樂，不思上進，這樣的朋友到處都是，不交也罷。楊桑，老師看得出你只要努力，可以有大好前程的，你一定要有志氣，千萬不能隨波逐流啊。那樣真的太可惜了。”老師語重心長，沒有責備，只有關心。

　　一句“要有志氣”，再一次深深刺入了楊桑的心。這句話，跟哪個人曾經的說的那句，多麽得相似。

　　楊桑走出辦公室，停駐在了年級成績排名的大板報之前。趙霜微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級的第九十九名。楊桑心裡好震撼，他從來沒有想過，不愛學習滿腦子追星的趙霜微，也可以逆襲。楊桑的心中突然有點苦澀，趙霜微，她怕真的要去省城大學了吧。而自己，只會一天一天離她越來越遠。

　　楊桑反覆思考著老師的話，他想起上一次成績進步的時候，楊爸爸楊媽媽驕傲的笑容。半晌，楊桑下定了決心，給陳詩續發出一條信息:“今天結束就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小心點。”又怕陳詩續會鑽牛角尖不停煩他，楊桑乾脆關掉了電話，早早就離開學校回家了。

　　老天爺是公平的嗎?對於此時此刻的趙霜微來說，絕對是。“天道酬勤”這四個字，她這才深深地懂得了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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