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符合那些人的理論。”

　　李向前看了看她，說道:“那你準備得到什麽好處呢?”

　　小梅忽然低下頭，默不作聲，不敢說話，片刻後，李向前似乎明白了什麽，說道:“就這樣吧。”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麽說，按照目前的資料看，你確實沒撒謊，你確實是死者的妹妹，他在你身上花錢的數目不小，嗯，讓我想想看。”

　　“就這麽辦。”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到底是依法治國，還是依鬧治國，這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

　　“老劉，出事了，步行街出事了。”

　　李向前飛快的朝外跑，吼道:“又是怎麽回事，又著火了?”

　　“沒有，好像是步行街裡，城管執法隊和一個小販起了衝突，可能是執法力度上出了問題，所以被不明真相的群眾圍堵，你看這……”

　　李向前一怒，說道:“說了多少次了，對於那些弱勢群體，不必武力執法，用經濟罰款的方式進行調節啊。”

　　“似乎有些不一樣，反正，您最好過去看看。”

　　所謂步行街，其實不過是一處比較大的市場，用石墩子圍住後，不許各種大車小車進入，專門留給人走路，是一種極大效率進行交易的市場。

　　這裡算是長老會的重點地區，很多店鋪也是兼有零售與批發功能，原本帝都這地方由於體制制度，還有經濟問題，很少會成為北方經濟的真正中心，現在，作為北方鐵路的樞紐，情況已經改變，算是越來越繁華的多，最起碼從天津碼頭入港後，乘坐鐵路直入帝都，去看看那些新鮮玩意，已經成為了許多江南小商戶計劃內的商務旅遊方案。

　　帝都通過前期積累，現在的各種工廠，創造了一批有錢有閑的階級，雖然錢並不多，人也多少剛剛脫貧，還習慣於將錢藏在箱底的人，但相對於江南城市那種貧富差距巨大的情況，帝都的情況好得多，起碼在外地人看來，一個地方沒有乞丐，沒有流民，街道的地面上沒有垃圾，已經是最最高級的城市建設了。

　　這樣，自然也造成了許多鄉間平民進城討生活，他們未必住在帝都，也就是打個工，賣個貨，就施施然準備回家去，也不可能真去了解帝都的各種規矩，自然衝突會不少。

　　用最快的速度趕赴步行街，此時人群很密集，不過李向前自然有辦法，找了一家長老會的關系戶，爬上他家的房頂，自然慢慢看起來。

　　“不要貿然出手，這種事件，被有心人一利用，就要出事，我看看先。”

　　只見他們遠遠望去，那步行街的拐角處，幾個城管正圍著一個婦女，但他們卻被更多的人包圍，似乎許多人都興奮的對他們指指點點。

　　在最中央，雖然人數上佔優，但五名市場管理員卻是窘迫異常，原因是他們對面那女人，身量不大，但卻很能戰鬥，她手裡還抱著一個看不出幾歲大的孩子來，只見她將孩子舉在身前，半是做擋箭牌，半是作為“武器”，不斷的朝著那些城管員打去。

　　幾個城管員圍著她轉著，就是不敢真下手去打人，但又不敢離開，有人想到背後擒住這女人，但只要她回過頭來，用那孩子砸人，就會導致城管再不敢出手，進而被打退。

　　城管員的臉上，胳膊上，似乎都有了青烏，而那孩子此時也是哭的震天動地，周圍的看客更是看得有趣，看得舒心。

　　李向前歎息一聲，說道:“這就是為了利益啊，我倒是想起來一個無聊雞湯文的開頭，獵豹和瞪羚賽跑，獵豹大罵，你跑那麽快幹什麽，瞪羚說，你只不過是為了一頓飯，我是為了自己的命啊。”

　　趙佳人昂著脖子，身穿一件貂皮大衣，面前是一面鏡子，這裡是一間皮貨店，生意還算可以，臨近冬日，願意買一身皮貨的人不在少數。

　　趙佳人說道:“挨打的人可是你的狗腿子呢，你不心疼就算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你就不怕這些話傳出去，人家不給你打工了?”

　　“靠，在編的基層公務員啊，這在後世，幾乎可以讓一個女大學生直接脫光了躺在床上了，說不定還是處呢，咳咳咳，換個話題，說到哪了，你也說了，這幾個人是給我們，給咱們長老們打工的打工仔，我可沒有要求他們，獻了青春獻子孫啊，所以，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沒有氣餒，已經對得起咱們的工資了。”

　　李向前搖搖頭，自己嘀咕道:“應該鼓勵，不然士氣就泄了，漲工資，外加晚上給個盒飯，都是應該的。”

　　趙佳人將那身皮衣脫下，又拿起另一件皮衣試穿，他們躲在皮貨店的三樓，可以慢慢試穿，同時偷看那邊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麽，李向前卻是始終不肯派更多的人直接過來包抄了，反而更喜歡讓人在這裡鬧大了。

　　“你就折騰吧，又要搞事情。”

　　李向前說道:“不是我搞事情，只是覺得有趣而已，你知道，公務員也是人，也是拿錢乾活，養家糊口，你不能要求人家自毀前程吧，這裡面就是人性的漏洞了，你知道，如果上面考慮不當，不給自由開火權，以及保障的話，那就什麽都不敢乾，換句話說，如果給了自由開火權，這幾個兄弟，都是身強體壯，每天工作餐吃著，正是有勁兒的爺們，真想收拾那個婦女，還不輕而易舉?但收拾了以後呢，想必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那種事發生了。”

　　“你是說，有人敢騙你?那你可就可笑了。”

　　“不算騙，無非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這種修辭方式而已，你看，對於基層機關的領導人來說，如果執行帶來麻煩，進而被上級發現的話，那麽比起自己悄然無聲的同事，於是，自然傾向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明白了。”

　　李向前看向窗外，歎息一聲，說道:“鬧的也夠大了，我還是讓人趕緊解決了吧，不過這樣也不錯，給了我們進一步提升武力閾值，以及使用武力的標準的機會，壞事變好事也不錯。”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老百姓嘛，輿論嘛，總是愚蠢一些的，非得知道疼了，才知道改變問題，不然的話，哪怕有人提醒他們一萬次，也是沒人會有什麽改變，至於現在，只有擁堵幾個小時，許多人的生意被影響，還不能逛街，甚至錢包還丟了，才有可能忍耐改變。”

　　“這就是傳說中，911的時候，那位總統在裡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故意放任911的發生，甚至是中情局自己玩的把戲的原因了，當然了，我很懷疑其真實性，也就是傳說而已，但是確確實實有許多政策，是執行人實在受不了了，放任問題爆發出來，才能直接去解決啊。”

　　“好了，去清場吧。”李向前不知道如何吩咐的，話音剛落沒多久，就從附近的街巷裡，衝出了無數裝配了防具的漢子，原因無他，這些圍觀者裡面，著實有人在推波助瀾的搗亂，還慫恿，吆喝，問題實際上就是出在他們身上。

　　人群有些驚擾，不過好在地方大，都紛紛躲開，各回各家後，秩序也慢慢恢復，那婦女帶著的孩子也被妥善保護起了，這件事自然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回過頭，趙佳人換衣服倒也不避開他，只不過是在皮大衣裡面，穿著緊身的塑形衣而已，他不禁十指大動，過去說道:“這裡有些緊了，我幫你。”

　　他的鹹豬手差一點按在腰間的時候，趙佳人面色一變，說道:“還不去幹活！起碼安撫一下商戶吧，把這件事劃分為治安事件！”

　　“不，唯獨今天這件事，我們不可以出面的。”

　　李向前上下打量著眼前美女的柳腰，幾乎都要流口水了，卻是解釋道:“就和英國國王如何統治大英帝國一樣，人家不直接管理，哪怕是得罪人的事情，也是找白手套幫忙，唯獨出風頭的事情，救災啊，外交啊，才傳來，實際上的利益一點沒少，這才是高明的手段，嗯，有貪官，是貪官的壞事，有好事，是皇上英明的領導，所以，如果是遭了災，長老會可以下去噓寒問暖，但是這種涉及到糾紛，甚至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糾紛，那就另當別論了。”

　　“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城管局大院裡，李向前不動聲色的問道。

　　“報告長老，是這麽一回事，那女人背著大框，還帶著孩子，來賣蘋果。”

　　李向前點點頭，說道:“看見了，力氣是不小呢。”

　　“這帝都帶著家裡摘的果子來售賣的不少，可是哪有敢大張旗鼓的賣的，都是走街串巷的去小區裡，民宅裡販賣，有集市裡，也都是大批的有賣的，而那位女人，不知道犯了什麽邪，偏偏跑去步行街販賣，偏偏還在路口上叫賣，堵了很大的路，自然有人不滿，我等前去，先是勸說不成，人家裝作聽不懂，後來就是撒潑起來，我等也是沒辦法。”

　　李向前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們理解你們，在基層，尺度不好把握，你稍微有點問題就動手，就有些過了，總不能隨地亂扔垃圾直接槍斃吧，同樣的，這種層層升級，抵抗執法的家夥，如果不懲處，拿什麽去說服那些遵守法律的?”

　　以往長老會很少在明面上做太暴力的行動，清剿帝都內各處團夥，乃至於丐幫，也都是晚上以後直接突襲，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雖然帝都老人兒都清楚的很，以往那些水霸糞霸，還有騷擾街坊的丐幫等人，不可能是自己消失的，很可能就是長老們暗中下的手，但是這種事，怎麽看都是大家自己得利，自然是暗中不在乎。

　　這算是第一次，體制內外發生了衝突，起因其實是小事，這個老大姐也很快被釋放，當然了，各種惡意猜測與消息自然是滿天飛，好在當天故意放任了一小時後，帝都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得不承認，是那女人用自己的孩子去上下打鬧，做擋箭牌，要不然，那些給長老扛活的漢子，早就把她拿下了。

　　這也算是形象工程，自然有辦法進行引導，李向前甚至安排了今天，帝都所有的小學都開始教育其遵紀守法的重要性，告訴他們，不許在步行街擺攤的嚴肅性。

　　而且，作為作業，這些學生們必須做到，當晚告訴其父母，今天發生了什麽，以及以後要注意到的地方。

　　至於其他方面，李向前就不在乎了，正如老農在田間喘口氣的時候，會呼吸嘀咕，這皇上種田的時候，用的鋤頭怕不是金子做的金鋤頭吧，皇后娘娘吃的午飯，這煎餅卷大蔥，那大蔥肯定是最最好的蔥白吧。

　　信息不對稱造成的猜測與隔膜，簡直是非常正常了，因此，李向前也沒打算對那位大姐做什麽太大的懲罰，這是帶了一頓飯過去，看著她吃飯，同時說道:“大姐，吃飯了。”

　　那女人看了看飯碗裡的大米飯，還有上面放著的一大塊肥豬肉，咽了口口水，忽然說道:“俺不吃，俺兒子呢。”

　　“把她兒子帶來。”

　　兒子到了以後，撲進其懷裡，母子間說起了話，李向前雖然無奈，卻也有的是耐心等等，這是他的基本盤，同時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麽。

　　女人看起來像讓兒子去享受這份豬腿肉蓋飯，不過兒子早已吃飽，長老會再節儉，也不可能於是看了看，也是狼吞虎咽起來，這麽一大碗，卻是三口兩口之下，就全吃了下去，卻又沒有噎著。

　　這種感覺，就好像以前在新兵連的時候吧，被老班長狠狠操練了一天以後，食堂終於送來了滿桌子的飯，卻要挨個坐好，唱歌行令，才能開吃，那種時刻，新兵們包括自己，都是這麽狠吃的。

　　當然了，眼前的女人，看年歲該有四十上下，也是吃的夠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