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夢庚舉棋不定的情況下，李定國卻是慢慢的組織部隊開始迅速登船，當然了，他做事還是很地道的，以本心來說，左夢庚在南京堅持的越久，他的活動就越安全，因此繳獲的糧船和金銀都盡量留下，有了這些東西，最起碼左夢庚可以稍微增強一下對手下烏合之眾的控制力了不是。

　　雖然此時的船隻落後，但有一個好處就是隨著需要就可以開拔，雖然放棄了大炮，但是李定國畢竟有所保留，有不少的船上還有許多輜重沒有動用。

　　左夢庚從頭到尾都沒有決定好是否與李定國火並，而清晨，城內的爆炸聲響起，他不得不咬牙切齒的喊道:“李定國這個憨貨，他尿了，不必理他，拿下南京城，所有人都可以痛快三天，本將軍決不食言！”

　　左夢庚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一旦真正打破了南京城的防禦，那麽自己手下的這些驕兵悍將絕對是收不住手腳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們痛快的去殺去打呢。

　　當然了，如果是那些歷史上有名的統帥，或者是真正有威望的人物，心服口服，願意為了你玩玩命，還可能聽一下你的廢話，但如果是左夢庚這種逛窯子喝酒的廢柴路線長大的，那可就是被歧視再歧視，並且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當然了，李定國有一點做的還算地道，基本上搬運下來的大炮都交付給了左夢庚，這可是比左夢庚在武昌扣扣索索從當地搜刮的東西要強太多了！

　　戰鬥還是開始了，但左夢庚手下的人心思也浮動起來，在打的本就很辛苦的時候，所謂的盟友跑路可是一件非常打擊士氣的事情。

　　但李定國也只有如此了。

　　比起之前那支浩浩蕩蕩數裡地的船隊，李定國的跑路選擇光棍的很，每艘船的距離拉開，但彼此之間用銅鑼聯系，務求防備對岸的襲擊，不過，李向前的舉動卻是非常讓他驚訝。

　　本來，李定國隱藏了自己的旗幟，希望不要被發現自己所在的船隻，甚至上船的時候，也和其他弟兄一樣的衣服，但是這樣幾乎沒用，船離開南京，直接去下遊，沒出去多久，就見艘讓所有大西軍兵將都位置無法安眠的快船。

　　這艘船不必使用風帆，依賴風向和水流行駛，而是快速的直接朝著李定國船的前方而來，饒是時刻警惕下，將所有武器對準，但是大海茫茫，這些火銃和大炮能否擊中來往靈活的船，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難啊。

　　萬幸的是，對面居然是在高喊和平的一方。

　　只見那快船後方，還拖著一艘小舢板，那舢板上是許多箱子，快船上，一個漢子揮舞著雙手道:“別開槍，別開槍，我是凱申物流的，這是給你們的現貨，船上就有價目表，你們記得下次交易準備好款子就好，記得好評哦。”

　　說完這些，船上的人就將舢板連接的繩子斷了，任由這舢板漂流，之後就施施然走了。

　　李定國記起昨晚與對方談判，確實有帶回會給自己“軍事援助”的說辭，但原以為只是玩笑，就好像那個只有一個簽名的保證書一樣。

　　派人過去將舢板控制好，運到船下，手腳麻利的將那些箱子檢查一遍，用吊籃運上來，李定國仔細檢查，卻是在南京城裡繳獲過的手榴彈！

　　挨過打的肯定知道拳頭有多重，李定國可是見過許多被手榴彈這種東西炸死炸傷的兒郎的慘狀，那可不是一般的淒慘！

　　現在可好了，看著這些正式的東西，他點算起來，此次直撲江陰，也是計算的不錯，其他的城市，不是有難度，就是打下來後很有可能被鎖死。

　　他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回四川，有此行搶到的金銀，事實上這一戰已經是大賺特賺了，但是一來想去上遊可沒有這麽簡單，二來，確實還是有更大的機會。

　　不過，他還是找到了一個特別的包裹，裡面卻是許多文書，而且文字排列也是以帝都方式。

　　“感謝信:感謝貴軍收買我公司對外出口之自衛型武器，如有質量問題，請迅速聯系本公司代理商，予以維修更換，此致敬禮……中國北方工業集團。”

　　“催款單:根據貴軍與我公司簽訂合同約定，?在我單位提供式手榴彈後，30日內，貴軍應付清貨款3萬兩，逾期滯納金按當月帝都銀行貸款牌價收取，請貴軍本著友好誠信、互惠互利之原則，在收到此催款但30日內將上述未付的現銀準備兌付，否則，本公司將循法律途徑或委托相關追收人員上門催收解決，屆時可能造成貴軍不良影響並將有損貴公司誠信形象，特此函達，順祝生意興隆，財運亨通。”

　　“這都是什麽啊。”

　　李定國翻閱，那說明書倒是貼心，連投擲手榴彈基本姿勢要領都在圖畫裡寫出，顯然真是好心腸。

　　不過，他卻沒有發現在角落裡的那幾行小字，“保質期……”“以上內容最終解釋權歸本公司所有……”

　　雖然離開了南京，但李定國大體的隊伍損失不大，死的最多的還是炮灰就是，李向前“貼心”的給李定國準備了地圖，以及江陰的大致布防圖，總的來說，這裡的布置不能說不努力，但是奈何缺乏財力，也只能在原有城牆上修補。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能點，中原王朝出擊的消耗大於收益，身邊一群窮鬼，只能處處防禦，而對蠻族來說，中國的城市村鎮隨便打一打，就是海量的財富。

　　且說李定國直接朝江陰而去，留下了懵懂無知的左夢庚，不過他脾氣上來了，對於南京城算是更加志在必得，現在有機會獨吞南京城，自然更是催動手下玩命。

　　很快，人數優勢比起來，南京城可以組織起來的力量就開始崩潰，這裡面的問題在於士兵們的選擇，對於左軍士兵來說，拚拚命的回報，也許就是衝進一家儒生老爺的大院子裡，嘗到原本自己一輩子嘗不到的嬌小姐，這在安慶已經有人嘗到了甜頭，自然是士氣高昂，而對於南京許多本身就是被拉壯丁拉過去的人來說，拚命的好處就是許諾的真真假假的一點銀子，按照他們和儒生老爺的過往，這些錢十有八九最後是拿不到的。

　　一邊是拚拚命，就可以獲得自己原本一輩子都可能得不到的女人和財富，一邊是拚命之後，很可能就是妻女被官府的人霸佔，哪怕死了也得不到任何撫恤不說，即使活下來，估計也拿不到什麽獎金。

　　這已經無法比較了，在本質方面，如果說左夢庚的軍隊，就是有黑社會性質搶劫集團的軍閥的話，那麽南京抓捕的壯丁們，就是一支奴隸軍隊了。

　　哪怕李定國走了，左夢庚手下也有不少就是當年左良玉留下的官軍底子，對於攻破一座城池，如果不惜人命，學習左夢庚同志，驅趕炮灰衝擊的話，效果簡直好極了。

　　當然了，戰爭還在繼續，而聽到消息的侯方域卻是興奮異常。

　　他在花船上已經蹉跎了幾日，原本夢想中的一擊破城，然後在他帶領下，全城大索，那些和他爹不對付的文人，全都打成通敵賣國的漢奸、明奸分子，同時自己就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但突然的局勢變化，使得他只能苦守在花船上，此時即使想靠岸，全城緊閉之下，去哪裡買東西，可以說他還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吃苦啊。

　　原本大吃大喝，不得不開始省吃儉用，勉強去一處館子，千辛萬苦的敲開門，人家看著那老鴇的哀求，於是就高價賣了一些給他。

　　在人家賣家看來也不願意呢，南京城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會打成什麽樣子，多存口吃的，不比賺一點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金銀強啊。

　　但在侯方域看來，這種囤積居奇，臨時漲價的奸商行為，居然不肯直接將大量的食物給自己送上前，還要這麽趁機加價，簡直就是“奸商，等我掌權了，先殺光你全家，凡是不肯對我俯首帖耳的，就全都該死！”

　　想象著掌權後，將那店主全家先抓來，他親手折磨，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樣子，可真的舒爽。

　　不過，他先去安撫一下已經忍耐不住的張岱的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改變，從外面傳來了聲音:“進城啦，都快跑啊。”

　　“殺人啦。”

　　說到底，還是頂不住啊。

　　侯方域興奮的扔下所有，命令自己手下靠岸，然後準備好之前就聯絡的旗幟，奉天保儒的自號打起來，簡直就是鬼神無擋，帝都就是這樣容不得他不興奮，他賭上了所有，給入城的軍隊開路，僵持了這麽幾天，終於成功了！

　　南京這地方，雖然出城的城門不少，但是主要通路就那麽幾條，只要左夢庚動作快點，就足可以堵住他們，一個也少不了。

　　就在他興奮的朝城北而去，去迎接入城大軍的時候，詹事幫卻迎來了人生巔峰的時刻，這些天一點點降低著談判對手的心理防線，終於在現在，收到了最好的效果。

　　“這位小哥，全拜托了，老奴願意將這些年積攢的銀子都捐了，只求你們想辦法讓那左夢庚罷手，切莫入城啊。”

　　“好說好說，你們在我這文書上按個手印，咱們的債務也就一筆勾銷啦，這不是嚇唬人，而是實實在在的，好了，既然大家都認可了，這南京條約也就算是簽下來了，哈哈，我代表長老會，感謝大家的惠顧，以後你們就是我們帝都的唯愛屁中屁，真的VIP！”

　　“可是現在城破了，不瞞你說，老奴多年在宮裡時候攢下的錢，可都在南京了。”

　　“還有我的全家，可都在南京，現在也不敢跑，嗚嗚……”

　　“沒關系，沒關系，大家記住，只要和長老會簽了合同，那麽就保證會得到執行的！”

　　詹事幫字心中補了一句:“你們如果敢違約，也會把你們給執行掉的！”

　　侯方域命人舉著旗，挾持著張岱，先是上岸後，直接朝北衝，街上人真心不多，先迎面而來的卻是那些跑路的城中潰兵，這些潰兵打仗不行，趁機劫掠還是會的，畢竟都是多少年的套路，反正都可以算在流寇身上。

　　好在他的家丁基本上都是左夢庚支援過來，殺過人打過仗的人物，見到這情況，先拉著侯方域躲在一處背靜地方，然後仗著人多，前去朝自家部隊聯絡。

　　忽然，從遠處傳來聲音，侯方域覺得奇怪，似乎是什麽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就在前方傳來。

　　“這些武夫，進了城不思報效國家，趕緊誅殺亂黨，讓本官早日升官，就想著搶錢搶糧搶娘們，真的……”

　　侯方域怒罵一會，不過聽到那些慘叫聲似乎有什麽不對勁，還夾雜著其他的聲音，他猛然想起，“城北的屁民不是能跑的都跑去城南避難了嗎。”

　　下一刻，轉過一條街巷，侯方域可以看到遠處有無數人影，看那打扮，活生生就是左夢庚手下的官軍，不過那人人胳膊上纏著一塊白布，示意為為崇禎皇帝披麻戴孝，其實就是為了區分雙方。

　　但是，在他們頭頂，卻是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事務，那是全黑色的大鐵罐子，但是就可以飛在半空中，懸停了一兩秒後，卻是可以發現，從上面掉落一個罐子。

　　那罐子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耽誤時間，就爆發出一陣白煙，接著就看不清裡面的人，只能聽見那些慘叫聲了。

　　侯方域本能的躲開，往後一藏，躲開那白煙後，就見到空中那黑色的飛船飛過頭頂，似乎在搜尋大股敵人，見前方已經沒有了，轉而回過頭開始清理起來。

　　經過了兩年的保養，千年隼運輸機終於可以定向投擲催淚彈，同時使用壽命得到了維護，相信可以多支撐一些年了。

　　“有毒煙，快跑，想辦法走別的路去聯絡左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