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之後,慕青迅速醒來。
不過,除了能漸漸感應到外界,他依舊無法做任何事。
身體一緊,然後慕青感到自己被拉起,向著某處移動。
叮叮當當的金屬交接和摩擦聲響個不停,有些刺耳的聲音令慕青眉頭皺起,視線回歸,他看到自己被閃爍著符文光芒的金屬鎖鏈牢牢捆住,兩個帶著縮小了的青銅面具的妖怪一人一邊,將他拉起帶走。
一路前行,慕青看到到處都是幽深的青銅色,樹木、花草、建築、雕塑、武器,甚至從兩個形似猿猴的妖怪走路聲可以聽出,就連道路都是金屬鑄造。
隨著兩個妖怪向青銅古城內行走,來往經過的妖怪越來越多,雖然體型不一,但每個妖怪都帶著一面怪異的青銅面具,就像慕青前世曾看過的三星堆遺跡裡的古怪青銅面具一般,線條粗獷、造型怪異,若果不是上面濃濃的法力氣息,和隱含其中的符文陣法,慕青真懷疑這些面具的真實用處。
一路行來,到處都是枯燥單調而又陰鬱沉重的色彩,天空也只有三顆巨大的星辰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恍惚間,慕青懷疑自己進入了冥界,這並非臆想幻覺,經過端木穎一事,慕青對鬼道術法有所了解,周圍那些妖怪雖然看似與生人無異,但他們身上卻散發出淡淡的鬼術氣息。
如果沒有這麽多青銅之物,即使說此地是冥界,也並不出乎意料,畢竟,人間和冥界的交接處,鬼城酆都就隱匿於蜀地,而巫族術法也多與鬼有關,因而巴蜀之地多鬼道,民間信鬼神者眾多,但用這麽多青銅鑄就不次於法寶的一座巨城,即使如今佔據冥界大勢的地府也無力支撐。
這裡鬼妖修為都在仙境之上,捉住慕青的兩隻鬼妖修為更是達到地仙,即使平地行走,他們速度仍是極快,而越向裡走,慕青所見的鬼妖就越多,而且穿著和樣子與人越像。
一路走來,慕青好像觀看了妖族轉化為人的歷程,而且還欣賞了古代人服裝的變遷,不過到後來,慕青心裡有些沉重了,他看到了身著秦人服飾、帶著面具的人。
那些百姓打扮的面具人行動有些呆滯,但修為卻是實打實的人仙境,從那些人身體上的血跡和殘破的服裝來看,他們就是被鬼妖屠戮的百姓!
而後面所見,更是證明了慕青的猜測,從遇難百姓開始,身著不同門派服飾的青銅面具修士開始出現,這些人與鬼妖一樣,都散發出淡淡的鬼術氣息。
青銅城池極為龐大,即使速度飛快,但不經飛行,兩個地仙鬼妖仍是花了很長時間仍未到達目的地,但根據周圍出現的新死修士,慕青感覺估計也快要到了。
經過一番轉折奔行之後,慕青被兩人帶到一座巨大的青銅鑄就的廣場,在這裡,鬼妖一般的存在更多,但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不是人數繁多的仙級青銅鬼妖,而是廣場中央祭壇上,那棵巨大的青銅樹。
銅樹巨大粗壯,樹乾挺直,分九枝杈,集成上中下三叢,每一枝杈上各有3個桃狀果實,其中兩果枝下垂,一果枝上挑,上面立有一鉤喙神鳥,昂首挺立,作展翅欲飛狀。自樹乾頂端一條龍逶迤而下,龍首昂然,一足踏在樹座之上。
雖然青銅巨樹造型有些簡潔,但其巨大的形體仍是令人震驚不已,根據《山海經》記載,“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這或許就是神樹扶桑。
能鑄造如此巨大的寶物,這種勢力絕不應該默默無聞,但無論史書還是一些宗門,卻都未記載此城此樹;而且,這些實力超凡的鬼妖,以及可以快速“製造”出的“仙人”,都足以令世間各勢力關注,但慕青回憶自己在藏書閣看過的書冊,卻始終未能找到與此相關的隻言片語。
在妖鬼快速前行之下,慕青眼中的青銅巨樹一點點變大,而周圍的妖鬼也越來越多,他們帶著造型不一的青銅面具,整齊的排列在廣場之上,向著青銅巨樹默默行禮。
兩名妖鬼毫不停留,穿過廣場直上青銅祭壇,不過,在登上祭壇後,慕青眼神卻陡然變換。
在青銅巨樹前,一名面帶黃金面具、手持金杖、衣著古樸但金玉裝飾、華麗威嚴的祭司正向著巨樹祈禱,他所說的語言與九州之言完全不同,即使以神念感知,亦是不能明了其意,但從空中緩緩出現的青銅面具雛形,和一旁被妖鬼抓住、只能以眼神表達緊張情緒的二哈,卻將其目的展露無遺--這祭司就是以此種方式“製造”出眾多木偶般的妖鬼。
慕青看著空中的面具漸漸成型,但自身被封印的他卻毫無辦法,看著二哈望來的眼神,慕青亦是無能為力,他盯著金面祭司的背影,心中不停大喊“住手!”,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只能看著祭司取來面具,在二哈的極度抗拒中,蓋在他臉上。
看到眼前一幕,慕青隻覺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招出勝邪將這些不人不妖不鬼的怪物殺光,可被這裡古怪的法寶封印,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法寶和力量。
“別急,等他結束,下面就是你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慕青眼睛瞬間變色,他驚異的望向須發皆白的祭司,卻看到對方轉頭向自己望了一眼。
“木妖難尋,更為可貴的是,你樹種不凡,有你在,神樹定能再次複生。”
腦海中的聲音就此停止,祭司再次回頭,將青銅面具換換蓋在眼中掙扎不已的二哈臉上,而在面具與二哈緊緊貼合之後,面具突然發亮,兩隻大眼睛中,更是露出攝人光芒。
當光芒停息, 慕青看到,二哈身上的鎖鏈封印消失,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而青銅面具表面,被附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雖然不明白祭司所說為何,但從他的笑聲中,慕青大概猜測出,這應該是二哈的變化遠超祭司的預料,而從二哈身上散發出天仙氣息也令慕青心中暗驚。
祭司笑完後,對站立不動的二哈說了句什麽,然後二哈順從的轉身,走到一群和他一樣金色面具人群站定,然後,祭司將目光轉向慕青。
一番嘰裡咕嚕不明所以的話後,慕青身體鎖鏈直接解開,然後他感到一股力量將自己包起,帶著他飛進巨大的青銅樹中。
樹身光芒一閃,慕青直接融入其中,然後他看到,廣場所有面具人一起,如金面祭司一樣,歌舞祈禱。
金面祭司祈禱一陣,揮手向巨樹灑落大堆黃金法寶、符文寶玉等貴重物品,然後祈禱聲更為響亮了。
隨著祭祀進行,青銅古樹光芒閃過,樹下的祭品驟然消失,然後,熊熊大火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