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大臣的請命之下,胡亥突然陷入沉默。
胡亥無語,群臣不動,良久之後,大殿之中才響起胡亥單調而又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此事朕已知曉,自會命廷尉徹查。朕乏了,若是無事,眾卿還請退下。”
“陛下,那修建宮廷之事”
一名官員還要說什麽,卻被李斯的眼神止住,隨後眾人在李斯帶領下,向胡亥行禮告辭。
“轟!”
群臣退走,宮殿大門驟然關閉,正襟危坐的胡亥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撲通倒在寬大的龍座之上。
“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麽了?”
趙高出現在龍座之前,他看似言辭急切,但眉眼之中卻沒有半點的關切之情,他看向躺倒在龍座之上的胡亥,就像在看一條死狗一般。
“丞、丞相,藥、藥!給我丹藥!”
聽到趙高的聲音,胡亥眼中突然閃出光芒,他奮力起身,將手臂伸向趙高,宛如乾渴饑餓之人的垂死掙扎。
“丹藥多著呢,陛下何必如此著急,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會怎麽想?”
說著,趙高從儲物法寶之中取出一隻精美的丹瓶,從中取出一枚晶瑩的丹藥,胡亥不等他送來,就迅速一躍而起,將丹藥奪在手中,然後一口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胡亥的臉上燃起不自然的潮紅,他眯著眼睛看向趙高,聲音虛幻的說道:
“朕的血脈反噬越來越重了,丞相還要盡快催促那些術士啊。”
“陛下放心,臣會的。”
“不過,有李斯在,臣想快也沒有辦法啊。”
趙高說著,手中的法訣卻越掐越急,在胡亥周身,一道道細密的符文不停閃爍著光澤,一點點融入他體內。
胡亥愜意的躺在龍座之上,對周身變化好似毫無所覺。
“李斯那老賊,朕必會殺他,需要朕做什麽,丞相盡管說,朕自會滿足你的。”
“無妨,有陛下這句話足以,放心,李斯他離死不遠了。”
說著,趙高將手中一卷寫著征兵令的卷軸丟入殿內的熊熊燃燒的火盆之中。
作為記載大秦政令的卷軸,其材質自然不凡,莫說普通刀兵,就連低級法寶也難傷其一絲,不過作為大秦皇帝宮殿內的火種,其來歷自然非同一般,不過片刻,異色火焰燃起,隨後卷軸就消失無蹤。
第二日早朝,眾臣進殿,行禮過後,當胡亥身前的太監高呼“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一名禦使突然出列。
“啟稟陛下,臣有事稟。”
“說。”
胡亥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即使無法看到他冕旒之後的表情,但必然是極為不耐,經過這數年的朝奏,眾臣已然明了這位皇帝的性情,他根本就是懶得打理朝政,真不知當初始皇為何會選擇這位繼承帝位。
不過,事已至此,眾臣也無話可說,如今丞相李斯大權獨攬,他自然樂得這位皇帝在位,即使群臣準備換人,也得那位丞相能點頭同意才行。
“稟陛下,臣今日啟奏,是要彈劾朝中一人,為了臣能完整講完此事,還請陛下下旨,令群臣不可在臣說話時出言打斷。”
“哦?有些意思,朕準了。”
胡亥的聲音明顯對這位禦使將要說的話極感興趣,他不顧眾臣驚異的目光,直接將身子側倒在龍座之上,翹起二郎腿斜瞥下方禦使。
看到胡亥如此,右丞相李斯眉頭一皺,他正要出列,卻被趙高傳音止住。
“李丞相莫急,不過些許小事,何必在意這些小的細節。況且陛下已經下旨,為了陛下顏面,丞相姑且忍一下吧。”
李斯身體微動,卻終究忍住,他放出神識感應那禦使,卻突然發現,對方身上佩戴了遮蔽神識探查的法寶,就連他這金仙都無法感應絲毫,想到這裡,李斯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陛下,臣今日要彈劾的,就是右丞相李斯!”
禦使一言既出,群臣大為驚異,一些大臣正要出列,卻突然發現龍座之上的胡亥突然坐起身,皇帝冕旒之上散發強烈光芒,直接將群臣震懾,他們這才想到,即使這位不理朝政,但他的身份,卻依舊是大秦皇帝!
“朕剛才已經下旨,誰若敢多說一句,朕定斬不饒!”
“那個誰,你繼續說。”
右丞相李斯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陰沉,他看著依舊笑眯眯的趙高,依舊饒有興致的胡亥,突然從朝臣之首出列,同時大聲說道:
“此時涉及本相,且陛下又下旨嚴令,本相本應避嫌,只是這禦使身份低微,且對大秦從未有過功勞,如何能令他輕易彈劾當朝丞相,且大秦尚有法令存在,此事不合秦律,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將此人先按秦律懲處,再令禦使大夫徹查他所彈劾之事。”
“先帝在位時就有言,大秦之法,不融違逆,還請陛下按律行事,為天下百姓作則。”
“李丞相熟知大秦律法,我等自然知曉,此事不過一小事罷了,朕今日不過心血來潮,對這些有些興趣罷了,左右不過是一個小臣罷了,丞相何須在意,稍待一會兒,等他說完了,朕必斬他以正秦律。”
“是啊,李丞相,陛下好不容易對朝政有所興趣,丞相何必阻攔,莫非說丞相真打算攔住陛下,將大秦變為李丞相的一言堂不成?”
在胡亥說完後,趙高繼續說話,將李斯堵住,雖然大臣之中有不少出自李斯門下,但仍有一些他無法掌控,面對群臣各異的目光, 李斯有些無奈,隻得退回首位,然後陷入沉默,像是在思索什麽。
“無須陛下斬臣,既然今日彈劾丞相,臣就已經做好身死準備。”
“臣在上朝之前,就已服下劇毒丹藥,不就便會身魂俱滅。時間不多,臣只能簡要敘說。”
“臣彈劾李斯的,其一是他貪贓枉法,其二是他安插黨羽,其三是他不尊陛下,意圖獨攬朝政。”
那禦使說著,嘴角已經有汙血流下,他卻毫不在意。
“臣最後要彈劾的是,李斯勾結叛軍,意圖不軌!”
說道這裡,禦使口中的汙血已經無法止住的向外流出,他身體不斷晃動,隨時都會倒下。
“臣、臣彈劾,皆有證據!請,陛下嚴查”
撲通一聲,禦使倒地身亡,大殿內再無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