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長街清冷,昏黃的路燈閃爍著黯淡的光芒,偶有一輛車開過,又很快疾馳而去,隻留下一串逐漸微弱的呼嘯聲似乎在訴說著什麽。 坐在車內的夜承打量著周圍的居民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片居民樓顯然已有不少年頭,牆壁上粉著的石灰大面積脫落,斑斑駁駁的露出內裡灰黃的磚頭。大小不一的各種小廣告貼滿了身高所能及的所有牆壁,密密麻麻,一層覆蓋著一層。僅能容一輛車通過的水泥路因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已經坑坑窪窪。違章搭建的矮棚歪歪斜斜,似乎風一吹就能直接刮倒。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瞬間翻湧起無數情緒,抓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收緊再收緊,力道大的簡直就像是要將那方向盤捏碎一般。
“叮——”
夜承猛地抬起頭來。
樓還是舊樓,卻分明不是之前的那個樓了……
一瞬間,萬千情緒潮水般從眼眸中退去。
林菀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正小孩兒似的的趴在儀表台上,兩手胡亂扒拉著手盒裡的零碎雜物,金屬材質的鑰匙撞擊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似乎感覺到夜承的視線,她歪過腦袋呆呆看了他一會,忽然傻乎乎一笑,問:“你是在哭嗎?”
車裡開著燈,燈光雪亮,照的夜承俊美的臉龐輪廓分明。他眉峰鋒利如利劍,眼瞳幽冷如古潭,薄削的嘴唇緊緊抿起,表情十分的冰冷,但絕不是在哭的表情。
“我沒哭。”
夜承想也不想的回答,聲音冰冷,攜裹著不亞於十級台風的低氣壓。
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哭?太可笑了!
“不!你就是哭了!”
林菀哐啷哐啷搖了搖自己沉重的腦袋,十分固執道,說著顫顫巍巍的抬起自己的手,摸上了夜承的眼睛:“你的眼睛在哭。”
你的眼睛在哭……
夜承感覺自己的胸口被這句話給重重撞擊了一下。
這種直抵心靈的撞擊卻並沒有讓他動容,反使得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他一把抓下了林菀的手,力道大的幾乎要將林菀的手給捏碎:“我沒有哭!”
“疼……你放開,疼……”林菀被他給抓疼了,一邊掙扎的要甩開他桎梏的手,一邊細聲細氣地委屈嚷嚷。
白皙粉嫩的臉蛋因為醉酒醺紅一片,醉眼迷離的眼眸因為委屈急速聚起了大團的霧氣,粉嘟嘟的嘴唇一張一合,明明是個成年女人,受了委屈的時候卻像個孩子一般。
夜承看著她,直看了好半天,眼神中駭人的凶狠這才一點點退散,手中的力道也不自禁慢慢松了開來。
林菀連忙趁勢抽回了自己的手,害怕的縮到離夜承最遠的角落,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凶巴巴地等著夜承,嘴裡咕噥:“欺負人……混蛋……”
雖然醉的神志不清,倒是知道罵人的時候要小小聲的。
看著她這樣子,夜承臉上的暴怒總算徹底散去。他伸手揉了揉額角,幾乎是有些歎息的開口:“行了,我是混蛋。下車吧,我送你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回家”這兩個字給觸到了某根神經,夜承下車後繞到林菀這邊的時候,她竟十分乖的就下來了。
隨手鎖了車,夜承扶著她,眯著眼朝四周的門牌號看去。
林菀所住的小區是個等著拆遷的舊小區,裡面能用的設施基本都壞了,就是路燈也只剩下一兩盞還維持著照明的功能。
因而小區裡面的光線十分黯淡,完全得靠大自然的力量,也就是星光月光來照明。 好巧不巧今天無星也無月,因而僅憑那一兩盞昏黃的路燈,想要從那鏽跡斑斑的門牌上找出62號實在不是個容易的事。
夜承自認自己和朋友去玩真人cs野戰的時候,500米開外的“敵人”都能一槍“斃命”,可現在卻愣是看不出那62號到底是哪一棟樓。
看了幾圈也沒看到目標,他有些不耐煩了,直接低頭去問已經整個人都歪在他身上的女人:“你家是哪一棟?”
“笨!”
紅唇張合吐出脆生生的一個字。
夜承額頭青筋一跳,正要發怒, 林菀卻已當先拉著他歪歪扭扭的朝其中一棟樓走了過去,嘴裡還嘟嘟囔囔:“這邊……這邊啦,笨……”
這死女人就個是醉鬼,不能跟她一般計較!
夜承被迫跟著她歪歪扭扭的走,咬著牙在心中默念,直念了五六遍,這才勉強壓住想要掐死這死女人的衝動。
林菀倒一點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被惦記了一番,拉著夜承沿著主乾道分出的一條岔道一徑往裡面走。
越往裡面走越黑,地上坑窪的也更厲害。夜承一個神智正常的人走的都有些困難,更別說林菀這個神智不正常的了,更何況她還穿著高跟鞋。
“啊!!!”
因為在一個土坑裡一腳踏空,她短促尖叫了一聲,身體猛地不受控制的就朝前傾去。
慌亂中她一把抓住了夜承身上的襯衫。
“啪——”
因承受不住她的體重,襯衫的扣子直接崩掉了一顆。虧得夜承這襯衫質量還不錯,要不然只怕不是崩掉扣子,而是直接被撕了。
一天摔三次,這女人其實是變著法想勾引他吧!
夜承臉色鐵青的看著自己胸前掛著的女人,簡直就是咬牙切齒的想。
“呵呵……還好沒摔跤……”
林菀傻呵呵笑著,對他青黑的臉色渾然不知。
說話間,她揪著夜承的襯衫慢吞吞的想要站起來。
無奈剛那一腳,鞋跟卡在土坑裡的兩塊石頭縫隙間,一時半會的根本拔不出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