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

　搖了搖頭，林菀四下環顧了一番，笑著開口:“我很喜歡這裡，這裡的老板肯定是個非常浪漫的人。”

　製作精致的複古台燈，模樣古樸的鏤花燭台，色彩絢麗的各式香薰，異域風情濃鬱的編織物……這樣的布置，但凡有點文藝的女孩子都不可能不喜歡。這裡的每一樣東西，似乎都承載了主人跋涉而過的千山萬水，光是想想，都讓人有些忍不住心神馳往。

　衛律之嘴角邊的笑意明顯了一些，饒有興趣的問:“哦?為什麽會這麽說?”

　朝那邊架子上，幾本紙頁泛黃的原版舊書指了指，林菀解釋道:“看到那幾本書了嗎?我進來的時候瞄過一眼，英國作家傑弗雷?喬叟的《特羅伊羅斯和克瑞西得》，這本書知道的人並不怎麽多，但極為完美詮釋著中世紀最頂尖的浪漫。會看這樣書的人，肯定也是個非常浪漫的人。”

　“你也看過這麽書?”朝那邊的書看了一下，衛律之略有些訝異的問她。

　雖然也是一本說愛情的書，但這年頭喜歡看這種書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林菀點了點頭，也沒有炫耀的意思，隻隨口道:“以前在大學的時候看過，不過這年頭看這種書的人很少了，現在都流行那種快餐式的小說。”

　衛律之顯然對這種現象不太讚同，但他並沒有立即反駁，而是溫柔笑著說:“流行未必就是最好的，流行感冒也很流行，難道是好的嗎?”

　“這倒也是。”

　端起侍應生剛剛送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林菀點了點頭:“像我上次來喝了一種叫黃金曼特寧的咖啡，應該挺貴的，但我覺得還沒有這個藍山咖啡好喝呢。”

　衛律之看著她微微撇嘴的模樣有些好笑，又覺得這樣子似乎挺可愛的，可是想到黃金曼特寧，他眉毛又不自禁的輕皺了一下。

　黃金曼特寧這種咖啡隻特供幾個人，他記得這其中並沒有這個女人。

　不對，上個禮拜倒是有個一個女人在這裡喝過。

　難道這個女人就是……

　心中驀地就是一動，但想到夜承，衛律之又立刻將這抹心動給壓了下去，笑著開口:“你喝不習慣曼特寧很正常。曼特寧中含著一種陽剛的味道，喝起來有種痛快淋漓、恣意汪洋的感覺，這種口味一般都是男人比較喜歡。”

　“哦?是嗎?”林菀微歪著頭，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衛律之看著她這小孩兒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恩，有人說曼特寧厚重濃烈，是咖啡裡的凱撒大帝，每次喝的時候，都有種鐵蹄踏碎亙古荒涼，縱橫黃沙遙遠天涯的感覺。”

　“這其實都是意淫的吧?我可是一點都沒喝出來，就光覺得苦了。”林菀嘴角抽了抽，一臉不相信的咕噥。

　“你不常喝咖啡吧?”衛律之見狀忍笑的問她。

　林菀想想覺得也沒什麽好喝的，點了點頭:“是不常喝，其實比起咖啡，我更喜歡喝熱可可。”

　說到這裡，她暗地裡咬了咬牙，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但有人說小孩子才喝熱可可，我這麽大個人喝那個，太幼稚了。”

　想到上次夜承那鄙視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想要罵人。

　“怎麽會?女孩子喜歡喝甜甜的飲料，這再正常不過了。”

　衛律之看著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忍俊不禁，抬手讓侍應生送一杯熱可可過來，跟著這才續道:“其實你沒必要因為別人的眼光，去改變你自己的習慣的。貴的東西未必就是好的，關鍵還是要看適不適合你自己。”

　這個男人真的非常體貼啊。

　林菀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這個藍山咖啡也挺好喝的，你沒必要再替我叫熱可可。”

　“但比到藍山，你更喜歡熱可可，不是嗎?”

　伸手將她面前的藍山咖啡拿開，衛律之笑著說:“一個人，如果連喜歡吃什麽喝什麽，都沒辦法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那活著也太沒有意思了。”

　這話實在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林菀猛點了幾下頭，一臉深有同感的表情:“說的太對了，我也這麽覺得！以前在單位上班的時候，下班後很多同事都喜歡去咖啡廳坐坐，可事實上真要說他們都喜歡喝咖啡，我才不相信呢。而且咖啡也就不說了，就說音樂會，C大調，D大調他們都不懂，還聽的跟真的似的。”

　以前上班的時候，每次同事約她去聽音樂會，她都說她寧願去看周星馳的電影，起碼還能笑一場，結果每次都被所有人鄙視，現在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

　衛律之看著她手舞足蹈的，就差沒直接站起來大聲控訴了，實在有些好笑，不過還是強忍著笑意安慰她:“音樂會這種東西，如果是真的有這個愛好，去聽聽的確能愉悅下心情，但要是聽不懂，那就實在沒有必要去湊這個熱鬧了。”

　“對，對，我也這麽覺得！”

　林菀小雞啄米的猛點了幾下頭，端起熱可可喝了一大口，快意的歎道:“果然還是這個最好喝了，搞不懂怎麽會有人，喜歡喝咖啡這種苦不拉幾的東西。”

　“你不覺得咖啡就像是人生嗎?”衛律之聞言並沒有一味讚同她的話，而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反問她。

　林菀怔了一下。

　衛律之看著她這微微迷惑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歎。

　這個女人還真是白紙一樣單純啊。

　看來從小都被保護的很好，並沒有遭遇過太大的挫折，所以才不能體會到這種人生的味道吧。

　“有人說，人生就像是一杯咖啡，會苦一陣子，但不會苦一輩子。也有人說，咖啡剛喝下去的時候會很苦，細細品味卻可以品出其中淡淡的甘甜，就像人生一樣，苦的時候會有，但總有苦盡甘來的一天。所以很多有故事的人都會喜歡喝咖啡，因為這種味道很契合自己的心境。”

　他不急不緩的說著，最後朝林菀一揚手中的咖啡杯，笑了起來:“不過我希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體會這種感覺。”

　如果能和美一生，誰又會真的願意去體會這種苦澀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