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瑤到底還是灰頭土臉的,被請了出去,但宴會裡的竊竊私語聲,卻始終沒有消弭下去。
“那女人是誰啊,怎麽被請到貴客的位置上去了?”
“會不會是夜少那個很少露面的妹妹?”
“怎麽可能,夜琳小姐我見過,年紀比這女人小多了。”
“那難道是夜家的某個親戚?”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潮水般湧入林菀的耳朵,因為聲音太雜,反倒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麽。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人無外乎是在猜測,她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是什麽身份呢?
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知道自己如今成了“夜太太”,可這三個字到底代表了什麽,她卻一點也不清楚。
這種未知讓她心中有種隱隱的不安。
夜承到現在還沒有過來,她就這麽孤身坐在,宴會廳中最為尊貴的位置上,接受著所有人好奇的審視眼神,不覺得意,隻覺孤單。
優雅地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就摸出了手機,這一刻她非常非常想給夜承打電話。
哪怕什麽也不說,只聽一聽聲音也是好的。
不過最終這個電話還是沒有被打出去,因為她的視線,突然被走廊上看見的一個熟悉身影,給吸引住了。
沈琪,他果然還是來了。
“伊然,你還在生我的氣啊?”拉著面前女人的手腕,沈琪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拂開他的手,程伊然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涼涼笑了一聲:“沈琪,你為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就憑你也值得我生氣嗎?”
追求她的大有人在。
當初要不是看他長得不錯,又會哄她開心,她怎麽會挑上他這麽個窮小子?
還真以為她有多喜歡呢,什麽玩意兒。
沈琪被她這毫不留情的話,給說的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不過想到這女人的身家背景,他還是覥著臉道:“伊然,我知道你這只是一時的氣話。你一定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我的氣,那事我真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
“真不好意思,我說的是實話,可不是什麽氣話,所以你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程伊然聞言卻是無動於衷的鄙夷丟下一句,扭頭就要走。
沈琪怎麽會讓她就這麽離開,那天從公館逃走後,他一直戰戰兢兢的,生怕夜大少找他的麻煩。好在之後一直沒什麽動靜,他這才松了口氣,想著夜大少那麽個大人物,應該不會有那個閑心來找他這樣的人麻煩才是。
不過因為那晚的事,他是再不敢打林菀的注意了,偏林媛因為他那晚沒把事情辦好,一直在找他的麻煩,他沒辦法這才轉而厚著臉皮再來找程伊然。想著程伊然家要比林媛家勢大的多了,要是能重新搭上程伊然,他還用得著怕她林媛嗎?
心中轉著彎彎繞,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誠懇深情了:“伊然,你一定要這麽絕情嗎?我是真的愛你的啊,這段時間你不肯見我,我是茶不思飯——”
“噗嗤——”一道譏誚的嗤笑聲忽地橫空插了進來,打斷了沈琪的“深情告白”。
沈琪和程伊然雙雙回頭。
沈琪看見身後人的容貌後,臉色陡然一變,程伊然卻微皺著眉毛,沉吟的開口:“你是……沈琪的那個前女友?”
這個程伊然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林菀在咖啡館相親時,遇見的那個和沈琪挽著手的富家千金。
林菀朝她淡淡一笑:“你好,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程伊然上下打量了林菀一番,眼神變得興味了起來。
這女人看上去似乎比上次還要好看了。
上次那樣就惹得沈琪心神馳蕩的,今天怕是更要將人給勾得魂都沒了吧?
這樣想著,她也露出得體的淺笑,問:“打擾倒是沒打擾,不過你現在過來,難道是又對這男人感興趣了?”
要真是這樣,她倒是可以脫身了!
“怎麽可能?”斜眼看了面上青白交加的沈琪一眼,林菀挑起嘴角,笑的優雅又意味深長:“只是有一筆帳要和他算一算罷了。”
程伊然正對沈琪的死皮賴臉,厭惡不已呢,聞言立即笑了起來:“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不等沈琪反應,直接乾淨利索的轉身離開。
那麻溜勁兒,簡直就好似沈琪是個超級病毒一樣。
沈琪見狀整張臉黑的,都能媲美鍋底灰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林菀,氣急敗壞的怒道:“林菀,你敢壞我好事?”
他現在就指著攀上程伊然救命呢,這賤人居然敢壞他的事!
“比到你對我做的,我這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沒有外人在,林菀也冷下臉來,涼颼颼諷笑道。
她今天何止要壞他的好事,她還要讓他聲名掃地!
要不然他還真以為她是好欺負的呢!
她這爭鋒相對的樣子,讓沈琪的臉色益發難看了起來。想到那天晚上的狼狽,還有這些天被林媛的打壓,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不管不顧的指著林菀喝罵道:“你還有臉說我對你做了什麽,要不是你背信棄義,我會做出那種事情來嗎?”
“我背信棄義?”林菀被他這不要臉的話給氣笑了。
沈琪心中早就壓抑了無數憤懣,看著她那嘲諷的笑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不是嗎?我們談了那麽多年,你整天一副清高的樣子,碰也不讓我碰!結果呢,跟我一分手,轉頭就搭上了個有錢男人!天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人家勾搭上了?!居然還敢指責我和女人在外面鬼混,我看你背地裡,早不知道給我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吧!”
汙穢不堪的辱罵聲迅速引來了眾人的圍觀。
沈琪見狀不僅不收斂,反益發大聲的叫囂了起來:“還說我對你做了什麽?呵,真是可笑。那天晚上要不是你不知廉恥的扒著我,以為我會對你感興趣呢!整天裝的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其實骨子裡還不就是個賤貨。你這種樣子,也就騙騙那種瞎了眼的男人——”
“瞎了眼的男人,你是在說我嗎?”橫空插進來的聲音,極為低沉磁性,語氣卻是淡淡,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