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蔓延起來的時候,林菀吃飯也沒了心思,五年前的畫面不斷的在腦海中重現,心也跟著怦怦地跳起來。
臉頰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燙,到後來連耳垂和脖子都在發燙,有些人皮膚的反應是與生俱來的,一緊張的時候,皮膚就會敏感的呈現出粉紅色,就像林菀現在這個樣子。
她也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她這個樣子像什麽話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夜承怎麽滴了呢!真是窘迫到沒朋友啊。
夜承也不再就剛才那個話題繼續多說,而他的心情就好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下上天一下入地,林菀在詢問他土豆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高興的,可是現在卻怎麽樣也高興不起來了。夜琳幾次試圖跟他重新找話題,都被他無視了。
夜琳也隻好作罷,卻還沒有發現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好端端的,因為一個土豆的問題,又把氣氛弄得這麽低落了呢?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更不知道土豆的典故。
吃過飯,差不多外面的年會就已經在開始了,一開始的時候是由杜澤主持的,無非就是說一些場面上的話而已,比如感謝各位來賓,各位來客什麽的,就好像是婚禮上的司儀一樣,這時候他們都還在休息室裡等著,等著一會兒壓軸出場。
會場裡的情況有電視轉播過來,所以林菀他們在休息室裡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夜中遠和沈婭清帶著林梓月和夜軒出來的時候,夜中遠不知道出於何故,又狠狠的剜了林菀一眼。
林菀也沒把這些放在心上,反正他知道夜中遠是無論如何都看她不順眼的。
“媽咪——”剛一出來,林梓月就好像一隻小麻雀一樣撲騰著自己的翅膀,就朝著林月的方向跑過來了,搞得母女倆就好像幾百年沒見了一樣,那樣的親密無間。
林梓月一把抱住了林菀的大腿,把自己的小臉在裡面的大腿上蹭來蹭去的,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兒一樣。
夜軒非常不屑的白了一眼,開口便冷聲冷氣的諷刺林梓月道:“切……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黏著媽咪,就跟沒斷奶一樣,羞羞臉……”說完以後,夜軒還衝著林梓月做了一個鬼臉,舌頭吐得老長了。
夜中遠最見不得沒規沒距的人,其實他就是看什麽都不爽,心裡不痛快,於是立馬吼了一句:“沒規律——果然是沒人要的孩子——”
夜中遠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沒人知道他又是哪根筋不對了,反正就在這裡擺臉色,連小孩子之間的打鬧都要計較,這樣的老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呢!一點都沒有那種慈祥和藹的感覺,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戾氣,好像誰欠了他多少錢沒還似的。
夜中遠這一聲吼出去,不僅僅是嚇到了夜軒,更是把林梓月也嚇了一跳。
林梓月其實是一個十分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以前跟著林菀一起住在林爸爸和林媽媽家的時候也是整天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的,可是到了夜家就不一樣了,凡事都要守著規矩,畢竟夜家是大戶人家,家庭比較傳統。
林菀其實一直都知道,像夜家這樣的環境不適合小孩子的生長,他就好像是一壇子汙水,從裡面長不出個什麽好東西來,要麽就是像夜承那樣孤傲冷冽的性子,要麽就是像夜徹那樣讓人捉摸不透,再不是就是像夜琳那樣驕縱任性,可是這些都不是林菀希望的,她只是希望林梓月成長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普普通通的而已。
“哎呀,你看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啊,他們兩個都還是孩子呢,你別整天板著個臉,你看把孩子嚇得。”在這個家裡,
唯一敢說夜中遠的,恐怕就只有沈婭清了,他倒是好好的扮演著自己慈祥奶奶的角色。沈婭清也是快到六十歲的人了,只是因為平時保養得好,看起來好像才四十歲的樣子,就這個樣子當奶奶似乎還有點早呢。
夜中遠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坐在沙發上一臉漆黑,就好像鍋底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又在發什麽脾氣,恐怕就是得了那種見到林菀就心情不好的病。
尤其是在今天這個場合,他必須對外宣布林菀的身份,想起自己前不久給夜承偷偷定下的那一門婚事,再看一眼林菀這麽大的人活生生的杵在這,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林菀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夜中遠的心思的,只是時間久了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不多計較了,計較也沒意思。
夜承卻在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句:“要發脾氣回家去發,沒有人活該看你的臉色,這是公司的年會,你早就不是公司的總裁了,我也沒請你出席。”
啪——
夜中遠拍案而起,指著夜承的鼻子就要發火,“你——”一個“你”字說出口,後面的話便被活生生的堵在了喉嚨裡,因為這時候夜琳已經在開始勸說他了。
“好了爸爸,今天是公司的年會,咱們不要在外面鬧笑話好不好?這個樣子要是被外人看了去,還不知道在外面怎麽編排怎麽夜家呢,這兩年本來就是多事之秋,咱們夜家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夜琳又開始把她那張菩薩臉撿了起來,在夜中遠的面前繼續扮演著一個乖乖女兒的模樣,在夜承面前那又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妹妹。
林菀心裡的冷笑差點兒就沒有憋住,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真是看夠了這一家人演戲了,一個一個的都是天生的好演員,沒去當演員真是影視界的一大損失。
“哼——咱們家鬧的笑話還少嗎?五年前親兄弟被逼迫出國,流落異國他鄉,兒媳婦沒多久也跑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倆私奔去了呢——現在呢?莫名其妙又帶了個孩子回來了,我看這孩子還沒做過親子鑒定,不能就這樣對外宣布她就是我們夜家的親孫女,我們夜家的血脈不容混淆!”
夜中遠其實已經在心裡琢磨了很久,臨到年會要開始之前,他才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