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鴿神色無奈的長歎一口氣,眼神擔憂的看了看肖青胳膊上的繃帶,“你這樣,能行嗎?”
肖青面朝南方,沉默不語。
他和她,其實認識不長。
他只是軍區一位普通的兵,而她則是衛生兵。
兩人原本沒有交集,在此之前,更是不曾熟悉。但他三天兩頭的負傷進醫務室,不熟也慢慢熟絡起來。
一開始,白鴿以為肖青太笨,是個名副其實的大頭兵,所以才會頻繁負傷。
每次她替他包扎傷口的時候,他總會尷尬的抓抓頭,咧嘴微笑的誇讚道,姑娘你真美,姑娘你的包扎技巧真好,姑娘你有沒有男朋友。
白鴿同樣會眯眼開玩笑道,以後再受傷,不給你包扎了。然後肖青略顯手足無措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言語。
等到白鴿解釋說,我在逗你,他才敢一邊撓頭,一邊傻笑,然後離開。只是每次離開的時候,他都要轉身面朝她,然後敬上一個姿勢標準的軍禮。
久而久之,整個醫務室的同事,都說傻大個看上她了,不然怎三天兩頭往醫務室跑?傻大個是她們對肖青的專述稱謂,這之前,白鴿從來沒問過他叫什麽名字。
後來因為一次偶爾的機會,白鴿才知道,他就是那個名震西北軍區,然後抽調進南部軍區的兵瘋子。
兵瘋子之所以叫做兵瘋子,是因為瘋,因為玩命,因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肖青雖然離開了西北軍區,但他的傳奇事跡還在口口相傳。
而西北軍區最廣為流傳的一條傳聞,是有關肖青越野跑的事跡。
那一年,肖青初到軍營,因為身材太胖又是走關系開後門的,被很多新兵蛋子瞧不起,甚至部分老兵油子專門針對他。
但他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埋怨,咬著牙堅持。
新兵下連後,最頻繁的項目是負重三十公斤越野跑,那是肖青最難熬的階段,可即使如此,他每次都堅持下來了,哪怕次次墊底。
奈何三個月操練,他依然次次墊底,以至於全班都有點看不起他,久而久之,全隊孤立,根本不將他當隊友。
直至某一次,肖青精疲力盡抵達終點的時候,某位隊員出於好心扶了他一把,這一扶,才發現玄機。
他為了加強訓練磨礪自己,竟然硬生生的將30公斤負重加到了50公斤負重。每天近一倍的負重,悶聲修煉,足足堅持了數月。
那一天,全班肅然起立。
那一天,肖青才正式得到戰友的另眼相看。
同樣是那一天,有個瘋子橫空出世,開始在各個項目嶄露頭角,披荊斬棘。
哪怕最後的他,去了南部軍區,有關肖青,有關那個兵瘋子的事跡,依然存於每一代渡過軍旅生涯的鐵血男兒的心中。
白鴿知道這些後,黯然一聲長歎,心緒複雜。等他再來醫務所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喊他傻大個了。
臨別之際,他依然面朝白鴿,獻上軍禮。但回復他的確實整個醫務所,所有人肝膽欽佩的敬禮。
白鴿坐在草原之上,失神了很長時間。肖青無聲陪坐,只是他喜歡面朝某個方向,所以視線所到之處,必是南方。
“肖青。”白鴿轉頭,眼神灼灼的凝視著他。
肖青嗯了聲,撿起一根枯草,塞進嘴中咀嚼,他神色玩味,無所事事時有股痞痞的味道。
“你的手臂還沒複原,明天參賽,會導致惡化的。”白鴿頓了頓,繼續勸阻道,“能不能聽我一次勸,別參加了。”
“大比武每年都有機會,不差這一次。”
肖青無聲搖了搖頭,神容堅定。
白鴿氣呼呼的伸手敲了敲肖青的頭,言語恫嚇道,“你如果再堅持,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這一次,每每都會對她言聽計從的肖青,驀然搖頭,態度不松懈。
白鴿瞳孔閃現一抹複雜的神色,她語氣落寞道,“為什麽要如此堅持?”
肖青起身,指了指草原之上,南方位置,“在那個地方,我曾答應過一個人,要好好當兵,更要當最強的兵。”
“軍區比武,是我這幾年努力磨練,最能證明自己的舞台。”
“我肖青,答應過他,就要做到。”
“這是男人的承諾。”
白鴿抬頭,陽光打在他的身體上,隱現金色的邊紋,她晃了晃神,似乎看到了一個頂天立地的鐵血男兒。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白鴿起身,與肖青齊平一線站立。
“什麽?”肖青轉頭凝望白鴿。
白鴿一字一句,緩緩道,“別再輕易受傷。”
肖青低頭看了看綁在胳膊上的石膏,語氣柔和道,“我知道了。”
“光答應可不行,要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白鴿伸手,彎出小拇指,朝向肖青。
肖青無奈的笑了笑,“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
“拉鉤。”白鴿瞪眼。
肖青抓抓頭,再伸出手,與之環繞一起。
白鴿嘴角泛起一抹迷人的笑,驀然間,摟緊肖青高大魁梧的肩膀,語氣期待中又是柔情萬種,“我等你拿到第一。”
肖青眯眼,重重點頭。
第二天,軍區大比武。白鴿站在肖青面前,小心翼翼的替他解開綁帶,然後送他一步一步走進屬於鐵血男兒的隊列。
當他入列歸隊的刹那,全隊高呼。
當他單臂舉起鋼槍, 隻身出列的時候,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吆喝。
當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進那個沒有最強,只有更強的戰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期待他能站上最高榮譽的舞台。
再回頭,他看到她在陽光下,微笑。
肖青沒來由的一聲感慨,當年他和他在淺川上學的時候,他萬花叢中過豔遇不絕,而他普普通通無人憐愛。
唯一值得深交的朋友,只有那個叫做陳青帝的小霸王。
“小色狼,現在沒人愛不代表將來沒人愛,祝你找到真愛。”
“小色狼,去了軍營,先給勞資減肥三十斤,你沒聽過一旁毀所有嗎?”
“小色狼,以後沒機會常常見面了,珍重!”
肖青拍了拍胸下八塊腹肌,再摸摸如刀削般堅毅的臉頰,發現自己也有別樣的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