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冷風寒夜。
一場陰風席卷的清寂街道,刹那間響起無數兵器爭鳴的聲音,一道賽過一道,推波助瀾,越演越烈。
大概二十年前。
陳余生就是這樣廝殺過來,最終穩坐江都,隻手遮天。
江湖人,其實很熱衷於城頭變幻大王旗,皇帝輪流坐,但有陳余生在的地方,那杆陳字王旗永遠不會倒塌。
姑且不說陳朝那塊土壤隱伏的無數條由江都最底層廝殺,隨後搖身一變成為合法商人的草莽之輩。
光是陳余生親手調教出來的八十紅棍,也足夠讓任何地域任何所謂地下土皇帝喝一壺。
畢竟這種人,走到如今的地步,靠的不單單是個人拳頭力量,而是關於大局關於發展,乃至運作能力,以及對未來,對旗下地域的絕對控制能力。
沙場大將素來講究,兵鋒所指,無往不利。而陳余生同樣如此,他如今身不在江都,卻余威尚存。
陳朝一日不倒,其背後擁有者陳余生,依然如神話一般,光照江都,輻射中原。如今陳朝雖然改換新主,但陳青帝最為新一代湧現出的年輕梟雄,隱隱具備王者之風范。
朝小牧,乃至其背後的西霸天,南城虎,因為畏懼陳余生,所以畏懼陳青帝,這道理依然能講得通。
“呼呼。”朝小牧看著越來越逼近前身的陳青帝,深吸數口氣,一張普通,並且略顯褶皺的臉,充布滿凝重之色。
“噠噠噠。”
陳青帝的速度越來越快,腳後跟帶著點點水花,一路疾馳。
“鏗鏘。”
刹那間,銀白光閃爍當空,宛若一柄轟天戰錘撞破蒼穹顯化人間,這一槍自上而下,其勢如滾龍,散發一股悠然而森冷的駭人氣息。
鐺鐺鐺。
敵方靠前十人迅速反應,他們集體抽刀格擋向頭頂,隨後形成一塊刀網,以十人之力硬抗陳青帝一槍之威。
按照尋常人的理解,哪怕武道境界再高再強,十人同時發力,也足夠攔住。
但真實情況卻是
“哢哧。”
白馬槍卷起一道如狂龍般的槍花,於虛空中連轉幾圈,而後猛然撞擊下來,一個眨眼而已,數柄刀硬生生的被壓彎。
“嘶嘶。”
這一幕太有視覺衝擊力,以至於準備後續進場的無數人,瞠目結舌的怔立在現場。而後是成片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聲。
再一刻
有刀卷刃,有刀折斷,有刀一分為二。
“鏘鏘鏘。”
陳青帝一槍之後,再收槍,反手挾持於背後,一步一步向朝小牧等人逼近。
因為陳青帝率先出陣,幾個眨眼已經深入腹地,從而導致以他為點,四面八方全是朝小牧的人。但局勢雖然如此,封堵他四方去路的人,卻沒一個敢動手。
陳青帝進一步。
四方人同時後撤五步。
一步對五步,陣線不斷拉長,原本圓形包圍圈,直接被扭曲成半弧形。
朝小牧站在包圍圈之外,遠遠的觀望陳青帝一眼
,心生感慨,這簡直是後陳朝時代的第二個陳余生。
一人開陣,勢若龍虎。
隱然有一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氣魄。
“朝哥,這家夥是不是太猛了一個人就敢突入這麽深,以至於他帶來的紅棍還來不及救場。”先前賊眉鼠眼的李毅還在附近,因為臨近朝小牧,暫時沒出手,從而得以全程一眼不差的觀望全場。
朝小牧長吸一口氣,無奈道,“有他一人開陣,夠了。”
旋即朝小牧高高舉起右臂,沉聲大喝,“都給老子上,打不過也要堵住他的去路。”
嘩嘩嘩。
一道喝令傳達八方,千人包圍圈,再次收縮,而後無數刀光隔著夜空和雨幕,閃現陰冷駭人的光束。
“哢哧。”陳青帝伸手抹了抹眼角的雨珠,隨即嘴角泛起淺笑,再抖手,槍震如鼓,原地大響。
“趙長林,你帶十人將左路的包圍圈給我撞開。”
“李義山,你帶十人撞右路。”
“余下的人給我強行打穿封鎖,助陣太子。”
荊戈連下三道命令,而後陣線整齊的八十人迅速沿著三個方向突進。值此之際,雙方最強戰力撞到一起,開始正面轟殺。
這一場淅淅瀝瀝的雨幕,似乎有意為陳青帝助陣.幾片雨幕掃落下來,白馬槍越來越亮,宛若寂靜星空中,燦爛一瞬的流星。
“哐當。”
一瞬流星閃過,遠在後方的朝小牧眉頭突然大皺,等他抬起腳下斜靠的開山刀攔截時,緊隨而至的無數金屬火星,當場炸亮眼眸。
“你”朝小牧猝不及防之下硬接陳青帝一槍,原本以為能輕松化解這一槍之威,豈料正面遭遇後,他被當場震飛數十米。
嘩啦啦。
朝小牧腳後跟頂地,借助摩擦止住極速倒退的身體,十米之後他一刀扎向地面,算是徹底抵消陳青帝這一槍帶來的衝擊力。
“你太弱了。”陳青帝提槍搖頭,神色悠然。
朝小牧張張嘴,啞口無言。
他十五歲混跡草莽江湖,在平陽城摸爬滾打數十年,早已成為本城最聲名遐邇的悍將,號稱打遍無敵手。甚至連西霸天這樣的大頭目,都曾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直言不諱,論戰鬥力,平陽城朝小牧敢稱第二, 無人敢稱第一。
然而曾經風光無限的草莽悍將,終究遭遇了人生第一場滑鐵盧。自江都遠道而來的外來客,一槍就震碎了他每戰必勝的信心。
“與你相比,我確實太弱。”朝小牧自嘲,無奈搖頭,“我在平陽打遍無敵手,卻對付不了你這樣的後起之秀。”
陳青帝笑,“既然自知不如,讓路吧,這一次我要找的是西霸天和南城虎,與你無關,請讓行。”
“西霸天畢竟是我的頂頭老大,你要找他麻煩,作為屬下,非攔不可。”朝小牧拒絕道。
陳青帝低眉掃視了一眼掌心槍,沉默幾秒,猛然再啟槍,宛若龍吟虎嘯。
朝小牧深吸數口氣,兩手提開山刀。
“給你機會,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槍下無情。”陳青帝冷哼一聲,不再留手,而是加速前衝。
朝小牧沉重吸氣,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