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陳青帝再次沉重吸氣，看著眼簾之中，急速奔騰，翻卷的氣浪，神色越發凝重。

　這種遠超人類體能極限的速度，已經形成氣流，凡軀稍微接觸，便會被輕而易舉的切割成碎片。縱使是陳青帝這種將武道境界提升到指斷金剛地步，也不敢貿然接近。

　聖者領域的戰鬥，更多的是超自然戰鬥，一切違反人體本能的展現，都會被一一打出。

　“李文鶴，你若再攔，休怪老夫不客氣。”

　“你李家出一個聖道領域的強者不容易，別咎由自取，望你自重。”

　金南轅大袖一抽，五指鋪開成掌心形體，旋即輕描淡寫的拍擊向李文鶴，這看似輕柔無力的動作，卻在下一刻爆發山呼海嘯般的爭鳴。

　若是仔細觀看，會發現李文鶴腳下站立的陳舊古道，以他自身為原地，四處炸裂，隨後形成一塊巨大的蜘蛛網。

　“鐺。”

　李文鶴雙手合十，沉吟一聲，周身開始散發一種朦朧的白霧，看似虛淡，卻成功的擊潰金南轅的當頭拍擊，並護住本體，類似氣罩。

　“哢嗤。”

　一條數十米長的裂隙，自李文鶴的腳下綿延，宛若鴻溝天塹，散發著悠冷光束，偶爾月光鋪下，照在那裡像是地獄入口，給人一股心悸的錯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身為聖道領域的強者，冥頑不靈，以大欺小，有何資格指點我做事?”

　“今夜你我衝突，避無可避。”

　“登山一戰，走！”

　李文鶴眸子在黑夜中突然炸亮，其後一腳跺地，恍然千鈞山嶽沉墜，震的古道裂開一條更大更粗的縫隙。

　再然後他的身體遁入地表，消失的了無蹤跡。

　“遁地?！”陳青帝蹙眉，發現幾個眨眼，李文鶴如一條地龍，奔向百草園後方的一座山嶽，無盡沙土翻滾而出，造成嚴重破壞，波及范圍更廣。

　陳青帝抬頭看去，視線落向後方的一座山，那裡古木參天，綠浪卷動，拔地數百米，周圍是幅員遼闊的長廊。

　這是隸屬吳家的後山，雖然景色盛美，但多年來，無人敢貿然進入，畢竟是有主之物。此時雙方將戰場選擇在那裡，想必是試圖盡量克制戰鬥余波，以免影響太大，造成沒必要的麻煩。

　“當老夫怕了你?”後續動身的金南轅冷笑，他大袖一抽，腳步點動，跳上道路邊緣的一座樓閣頂部，然後踏風而行，速度相當快，幾個眨眼，直接破空百米。

　“飛天！”陳青帝眉頭一壓，心有震撼。

　一人飛天，一人遁地，分兩種方式先後登山。這種超越人類極限的動作，無不證實聖道領域的駭人，這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力極限。

　“所謂聖道領域的強者，可飛天遁地，可翻雲弄雨，位居大聖境界，更能縮地成寸，無視地域空間，從南至北，萬裡距離，只需數個呼吸便能抵達。”秦燁向陳青帝解釋。

　陳青帝饒有興趣道，“世俗界，真有縮地成寸的大聖?”

　“有。”秦燁點頭，“目前活著的大聖，據我所知至少有四位，統稱四方聖人……”

　旋即他神色玩味的看向陳青帝，眯眼笑道，“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你那位師父，便是四方聖人之一。”

　“老怪物是四方聖人?”陳青帝起先震撼，隨後狐疑，最後搖頭否認，“算了吧，那老怪物當個神棍還湊合，說他是大聖，鬼才信。”

　秦燁張嘴大笑，態度曖昧。

　陳青帝眉頭凝重，他嘴上雖然不承認老怪物，但回憶近些年在西涼山的生活以及和老怪物的接觸，還真有點遲疑不決。

　……

　今夜晚間有風，老怪物擺弄著二胡，原本想著趁夜色長奏一曲，卻發現心神漸次不寧。尤其是最後，跟了自己幾十年的二胡，竟然崩斷了一根線。

　老怪物沉默的看著手中崩斷的弧弦，呼吸時緩時急，失了穩重。

　“怪哉怪哉。”老怪物嘀咕兩句，蹭然起身，面朝北方，“有點不妙啊。”

　如此神神叨叨的動作，相當反常，等蘇驚柔貼身而至的時候，老怪物松開三指，一陣默念，旋即神色複雜的看向蘇驚柔，“這段時間，我要出趟遠門。”

　蘇驚柔這邊才點頭答應，老怪物破門而出。

　他身影形同靈光一閃，原地消失，再落腳的時候，已經在江都和東遼的地界線接壤處，默默調整了一下呼吸，這邊才動，虛空猛然炸裂。

　月明星稀之下，有層層反常的白霧流轉，隨後隱現一道白影。這道白影頭頂紫金冠，身穿道袍，眉宇間，一道火紅色的星輝圖紋，燁燁生光。

　老怪物眉頭一簇，無奈的歎出一口氣，“出來吧。”

　“諸葛，有些事，你現在插手是不是太遲了?”鐵扇子王如神王降臨，表情淡漠的凝視老怪物。

　“那是我徒弟。”老怪物回復。

　鐵扇子王笑，“但他是陳余生的兒子。”

　“我管不到這些，今天誰敢動他，老夫不介意去北方大殺一場。”老怪物眉宇閃現一抹戾氣，有非常濃鬱的殺意在擴散。

　鐵扇子王神色複雜的凝視老怪物， “你真的要去?”

　“非去不可。”老怪物點頭。

　“你我亦敵亦友一甲子六十年，我不希望，你過早落幕，這一趟北方走下來，你哪怕全身而退，本就不多的生命氣息還能留下多少?”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話，老怪物身體一直不好，常年屬於修養階段，一旦動武，後果不堪設想。

　“生老病死，天命輪回，我不在乎這些。”老怪物雙手附後，語氣悠然，這一刻他有股視死如歸的大氣魄。

　鐵扇子王這一生征戰無數，難逢敵手，唯有諸葛壓他一頭長達六十年，如今老怪物要去北方大殺一場，鐵扇子王如果真的放他離開了，這一生真的沒機會和諸葛較量了。

　所以，他擋在這裡，態度很清晰。

　要麽奉勸老怪物回去，等來年狀態稍好點再戰，要麽今夜直接生死相向，提前結束這場長達六十年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