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驚異的是，這六朵生死蓮中任何一朵的香味和花眠如今的體香都不同。

　她仔細對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體香雖然淡，但相比起那六朵生死蓮中的任何一種都毫不遜色，甚至最有韻味。

　花眠低頭聞了聞，六朵生死蓮合在一起的香味似乎更接近自己的體香。

　想了想，花眠又搬了十五個花瓶出來，然後每個花瓶中都混合兩種泉水，再每個花瓶裡放了一枝生死蓮。

　三天后，那十五朵生死蓮的香味都有了變化，花眠發現這十五朵生死蓮的香味雖然不是她之前聞過的，但卻仍舊能聞出是脫胎於那六朵生死蓮的香味的。

　再然後，花眠又嘗試著將三種泉水混合，然後是四種、五種，直至最後將六種泉水混合在一起，才終於得到了香味和自己的體香一致的。

　如此一來，通過六種泉水的單一或或者混合搭配，生死蓮的香味會出現六十二種變化。不僅如此，若是泉水混合比例有所調整，香味的濃淡余韻也會有千萬種變化。

　雖說萬變不離其宗，本質的香味並沒有變化，但魂香本來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這些每一個變化，就相當於一種可能。

　更甚至，每一種魂香都不是單一香料能夠完成的，每一種香料都能有這麽多變化，那麽……

　若是其他人看到這種情況，怕是頭都要炸了，這個工程實在是太大太複雜了，但花眠卻看得雙眼發亮。

　實在是……太有挑戰了。

　這個世上很多魂香師都會將魂香發展成另類的藥物，但花眠卻從來不會將之混淆。

　將香料視作藥材搭配或許便於掌控魂香的效果和方向，但真正提升效果的卻是香味的層次和內涵。

　以上便是花眠研究多年對魂香的理解。

　她雖然至今無法理解單純的嗅覺享受怎麽會有那麽神奇的效果，但這不妨礙她通過研究獲知香味的好壞對魂香效果的影響。

　自從從雅信那裡得到憐影香和舒華香的香方後，花眠借助九坤幾人得到了不少其他已經不在世的魂香遺留下來的香方，那些香方一再驗證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至今為止，使用同樣價值的香料，她研製出的魂香效果總是其他魂香師的數倍乃至於十數倍，外界將她傳得神乎其神，內中原因她卻一清二楚。

　對此，她並沒有藏著掩著，而是直接將這個訣竅告訴了九坤等人，希望能讓其他魂香師找對研究方向。

　花眠自認並不是大方的人，但她更加不是目光短淺之人。她若是將這件事隱藏下來，她自己或許能得益，但對魂香師這個職業的發展卻是不利的。

　——魂香師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或許崇高，但真要說價值，還真說不上，因為數量稀少，現存的那些魂香師產量有限，能夠用上魂香的獸人連萬分之一也沒有。

　再者，別人也不是傻子，她的魂香和其他魂香師差別那麽明顯，早晚有人會注意到，從而找對方向，她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呢?大大方方告訴別人，撇開那些腦子不清楚的魂香師，大部分人還是會承她的情的。

　更何況，花眠並不覺得失去這個優勢自己便比不上其他魂香師了。

　要知道，調香這一道可不是那麽簡單的。就說前世，有多少人能成為調香師，又有多少調香師能夠功成名就?

　花眠卻做到了，那或許有賴於名師出高徒，但她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卻是毋庸置疑的。她見過很多自小接觸香料學習調香的天之驕子，她的起點比那些人晚，比那些人差，但她卻仍舊一步步超過了他們，凌駕於他們。

　她從來相信自己會成為勝利者。

　這輩子，比起其他需要自行摸索的魂香師，花眠擁有太多的優勢了，單是系統的調香知識便能將別人遠遠拋到腦後，更別說於香之一道她本就天縱奇才。

　花眠其實有一個從來沒有說出口的野心——

　她想要在這個世界開宗立派，想要成為所有魂香師認同的鼻祖，想要讓後來人仰望，流芳百世、名垂不朽。

　對此，她並不覺得是奢望。

　自這之後，花眠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她首先嘗試將這些香味有些不同的生死蓮用到魂香煉製中，結果是喜人的，同樣的香方，將香味有著微妙不同的生死蓮加入進去，很多效果都提升了一兩成，當然也不是沒有效果完全改變或減低的，但是花眠並沒有氣餒，因為她發現失敗的幾種無一不是成品香味不協調的。也就是說，她只要在這方面進行改進，就能夠將問題全部解決。

　之後為了驗證泉水是隻對魂木有效，或是隻對植物有效，甚至是隻對生死蓮有效，花眠又不嫌煩地一樣一樣試過來，最後發現只要是有氣味的東西，不管是活物還是死物，泉水都能夠將之優化。

　是的，優化，除了這個字眼，花眠想不出其他更貼切的詞了。

　自打成為魂香師開始， 花眠研究出來的香方不下百張，此次香料的提升，讓花眠不得不重新開始研究，將已有的香方進行調整。

　這無疑是個非常龐大的工程，但花眠卻樂此不疲。

　不過得益於泉水的助益，每一種香料都有了無窮變化，花眠的發揮空間更加大，以至於原來一張香方，她能夠在此基礎上改進出數十張甚至數百張的新香方，這些香方或許功效有了變化，或許效果提升了一些。

　就這，還是花眠有所收斂下的成果，真讓她盡情發揮，新香方的數量大概能再翻個十倍。

　等到花眠回過神來的時候，用來裝香方的檀木箱子已經滿滿當當的了，她以往研製出的魂香都有了二代、三代、四代……最誇張的都到了419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頭暈，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眼見著再怎麽下去不成，花眠決定立個像詞典一樣有索引的冊子出來，否則就要一團亂了。

　擔心拖得久了工程會變得更繁雜，花眠連忙讓葉雲弄了一匣子紙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