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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若福休》第177章 1簇纖條萬縷金
一滴,兩滴。

總是聽不到回答的福休又掉淚了,冰冰涼涼的水跡,染上了她懷中那張蒼白的臉頰。

面頰的主人聽不到了,也看不到了。他太累,太困,隻想繼續睡自己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場覺了。

可他的眼角,居然也在不知不覺間滾落了晶瑩的淚珠。

一滴,兩滴。

皇帝昏迷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才有一點退燒,略略恢復了神志,喃喃地呼喚道:“福休,福休”

福休已經將他挪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小山洞裡。雖然潮濕陰暗了些,但到底還是可以避避風了。

食物已經不夠了,福休自己拿了諸葛連弩到附近打些雀兒和野物,回來烤得半生不熟,勉強充饑,將乾糧留給了哺喂皇帝。

他的傷勢委實太過於嚴重了,隻用了一些外傷藥的情況下能夠存活,已經算是奇跡了。只是後來還是白天退燒,晚上再度發燒,反反覆複,讓福休極為不安。

可此地極為荒涼,最近的城鎮距此都有三四十裡遠,便是最近的村落,怕也是在十裡開外。以皇帝現在的傷勢,斷然無法搬動了前去求醫,福休隻得根據自己的記憶,找些治內傷的草藥給他內服外敷。好在皇帝也不曾挑剔,福休喂給他的吃食,不論是甜還是酸,是生還是熟,都吞下了肚。

七八天后,連皇帝的乾糧也沒有了。

福休看著皇帝睡得還算安穩,遂在洞口生了一堆火驅趕野獸,自己騎了馬,順著彎曲的小道到附近的村落去尋找購買一些事物。

福休在附近的山林裡奔跑了六七裡,並沒有看到人煙,遂沿著一條溪水逆流而上,漸漸看到了兩邊栽了大片的桃林,忙奔跑過去,果然見著了一處小小的村落。

那處村落地處偏僻,據說是以前逃難便逃入進去的難民,極少與外人來往。村民也不懂得什麽貴重的首飾,但首飾之上的鑲金嵌玉還是認得,便有人特地蒸了一些熱氣騰騰的新鮮饃饃,做了新鮮的面餅乾糧給福休。福休又去討了一些粟米,和人要了幾件乾淨的衣服,一口小鍋,一副碗杓。山野之間民風淳樸,有人知道她是因為有親人受了極其嚴重的傷才留在山野間的,便把剛剛捕回來的幾尾魚送給了她燉湯。

福休少女時候,常常獨自一人去遊歷名山大川,吃得苦也多了,寒風中的一杯熱茶,已是奢侈。如今送來的這幾尾魚,更是覺得沒有比這幾尾魚更加珍貴的食物了。

因為擔心皇帝會提早醒來,所以福休一路之上奔跑得甚是匆忙。回到山洞前時,顧不得將馬兒先系好,便提前先買了一堆事物回到山洞,卻在見到洞內的景象時松開了手,任由那冒著熱氣的饃饃四處亂滾。

洞中隻留下了毛氈和兩件曾經蓋在皇帝身上的棉衣,皇帝居然不在了。

福休一回頭,山洞口那燃起了驅趕野獸的火堆,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熄滅了。

這樣寒冷的冬日,豺狼虎豹常常會因為饑餓四處尋找食物,甚至會出手襲擊手握武器的人,更不要說手無寸鐵的病人了。

那一瞬間,福休忽然有種崩潰的感覺。

“阿正”她肝膽俱碎地大叫了一聲,衝出了山洞。

然後,她站在山洞口怔住了。

福休也在山洞口,散著凌亂的頭髮,隻穿了染了大片血跡,至今還沒有更換的單衣單褲,迷惑地望著福休的馬,甚至伸出手去,觸了觸馬的額,仿佛在懷疑那馬只是一個幻影。

福休的那馬似乎已經很早便熟識了皇帝,親昵地舔了舔皇帝手,打了一個響鼻,輕甩著尾巴,在地上啃起了乾草。

“阿正!”

福休走過去,含了怒氣叫道:“你出來做什麽?你不要命了嗎?”

皇帝慢慢轉過去臉,面龐之上似是有什麽冰質的東西正在慢慢破裂,又似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正在漸漸攏起。

“你回來了?”他恍如夢中呢喃,“決定不扔下我了?”

福休低頭一瞧,只見他的衣裳之上,又滲出了大片粘稠的血液,再看他的面頰,更是蒼白瘦削如鬼,不覺叫了起來,“阿正!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扔下你了?你是福休最愛的的阿正,是臨兒最愛爹爹,我怎麽會舍得扔下你?”

皇帝低下頭,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和恐懼,“你說了,你說了你說我不醒,便把我扔下,讓山裡面的野獸撕吃了我這些日子,我的確太拖累你了。”

他頓了一頓,因為瘦削而顯得格外大而明亮的眼睛凝在了福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發苦的笑,“可我真的不想被你扔下。我剛醒來,發現你連人帶馬都不見了,我寧願自己被野獸吃了。”

福休哽咽了半天,終於扯出了一抹微笑,“傻瓜,我去弄一些吃的回來啊!你沒有發現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嗎?”

皇帝垂著眸,睫下蘊著失而復得的悲喜交加,忽然將福休擁在懷中,喃喃地道:“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只看到,你不見了。我真的快要快要瘋了。”

他俯下頭,猛然親上了福休的唇。

這些日子福休一心為了救他,皇帝的大部分食物,都是福休一個人一口一口地喂進去的,雖然他們二人唇唇相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唯獨這一次,福休心頭有了瞬間的全然空白,直到皇帝的唇慢慢滑入了福休的舌尖,她才慢慢想到他如今還重病,才想到要推開他。

可她推他胸前時撫到了一片溫熱的潮濕,再一摸他的後背,更抓了一手的新鮮血跡。而他此刻的身子,更是滾燙的,顯然是在高燒之中。

天知道,他在發現她離開之後,到底是如何踉踉蹌蹌地衝出去,怎樣悲慘地在山中獨自一人尋找,呼喚著福休的名字?

如今的皇帝,全然沒有了皇帝所具有的威嚴和霸氣,有的只是屬於孩童般的無助。

脆弱而無助,隻想找到自己在這冰冷歲月中唯一的依靠

他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了,他失去了軍隊,失去了擁護他的邊關子民,失去了太后最後的一絲信任,但是他還有她,他還有她。便是全世界都放棄了他,他也知道,她還有她,她還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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