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眾人回過神來,何青手中的那個墨鬥已經莫名化成縷縷黑煙,順勢騰空而起,不留半點痕跡。
寧睿瞠目結舌,其實他今天還沒看到什麽精彩的地方呢,這,這就沒了?
他張張嘴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顧榮安更加爽快,直接問道:“沒事了?解決完了?”
何青深呼吸一下,緩了緩體內仍在不停奔湧的靈力,這才看向他,好奇的問:“這還不算完啊?”
她今天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如今看著幾人意猶未盡的眼神,她停頓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你們幾個,當電影看呢?”
一旁幾個人立刻猛地甩了甩頭,堅決不肯承認。別看何青此時溫溫柔柔的,但是剛剛呵斥眾人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包括一向混不吝的顧榮安,都不敢多說一句的。
而今天大開眼界,感覺自己內心一堵名叫“科學”的大門轟然破碎,仿佛連三觀都塑立不起來了的張醫生,立刻舉起手裡的筆記本和手機,一個勁兒的強調:“沒有沒有,我有記錄,很認真的記錄!”
何青這時才有余暇去多看他一眼:“哦,你記錄吧,沒事,反正也沒人相信。至於視頻或者相機……”
她嘴角一挑,笑的十分邪魅狷狂:“沒有我的允許,這些電子設備,留不下一絲不科學的痕跡的。”
啊?
“不可能!”
張醫生趕緊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機,然而這一打開才發現,果然如何青所說,不光拍的照片奇奇怪怪,只有半邊現實的物品和人,連視頻都如同一部怪異的默片,除了東缺一塊西差一點的奇怪畫面,其他什麽痕跡都沒有……
他抬頭想要說什麽,然而看到何青的臉,立刻又低下頭來。此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憋的滿腔鬱悶,不得言說。
而張雪華雖然一開始不客氣,但她這人就是如此,直來直去。如今何青的動作一停,她立刻衝上前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侄子,滿臉都是心疼。
張寧臉上青黑的氣息已經消失,蒼白的臉蛋也稍微有了些許血色,他口中獠牙早已經全部失去蹤影,就連曾經黑的滲人的眼珠,也回到原來深褐色的光澤。
他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親姑姑正扶著自己,仿佛自己是身懷重病,滿是沉屙。而面前站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女生,目光一寸寸的打量自己,仿佛如今自身身處砧板,任人魚肉。
他不動聲色的掙扎了一下,推開了姑姑的手臂,感覺眼睛還是很乾澀,雖然身體有種奇怪的酸痛感和僵硬感,但在場這麽多人,他又莫名其妙從醫院門口回到了姑姑家,哪怕沒人說話,他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先找杯水來喝吧……
他張開嘴,開口問道:“姑姑,有水沒有?”
然而出口卻嗓音乾澀又沙啞,連嘴唇都有一種刺痛感。尤其是腮邊,更是刺痛與僵硬並存。他伸手緩緩撫摸上去,觸手一片凹凸不平,底下斑斑駁駁,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情況不妙!
張雪華看他的樣子,趕緊點頭:“有有有!姑姑馬上給你倒!”
張寧卻沉默下來了。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用心打量這四周的環境。
姑姑素來喜歡乾淨整潔,然而如今這屋子裡,不光沒有半分乾淨的地方,反而灰塵遍地,垃圾雜亂,甚至還有一個實木的大木頭框子,被人隨意的扔在地上。看那樣子,依稀仿佛,是姑姑家裡的大鏡子……
他目光看向自己的好兄弟顧榮安,扯著乾啞的嗓子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顧榮安尷尬一笑。
他倒不是不想給兄弟解釋,但問題是,說什麽啊?這麽匪夷所思的事件,不親眼見證的話,要從哪裡開口?
半響,他撓了撓頭:“阿寧,你……不記得你在醫院門口的事了?一點印象都沒有?”
此時剛好張雪華倒水過來,張寧趕緊接過,雖然手指仍然有種奇怪的僵硬感,但好歹杯子還是拿住了,趕緊咕咚咕咚大口吞咽,這中間,嗓子又是一陣刺疼。
他喝完水,右手不禁撫上了臉頰上剛剛被拉扯疼痛的地方,努力回想了一下:“我記得,你在醫院門口的小吃攤上,準備吃東西是不是……然後……然後……好像……”
他皺起眉頭,拚命回想:“……然後,我餓了……”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接下來的事情,他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何青此時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提著背包走了過來:“一群大老爺們唧唧歪歪,這種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不直說,難不成還準備留在腦海裡過年嗎?”
寧睿看她的神色,突然頭皮一緊。
何青姐姐……嘴還是好毒啊!
何青看著一頭霧水的張寧,乾脆利落地對他說道:“簡單來說,就是你在醫院意外被染上屍氣,轉化成僵屍了。然後在轉化的過程中被我看到,這才幫你解脫……具體事情,在場幾人全都知道,你過後問他們就行。”
張寧的眼睛驀地睜大,何青說的,是他怎麽也聽不懂的奇怪話語。然而看著顧榮安的臉色,他又不由自主的相信起來。
“那麽,”何青問道:“你在第一人民醫院,是不是曾經接觸過特護a311病房?”
她剛剛給張國明發信息,再一次確認了林再方的病房就是a311沒錯。而能堅持到如今還沒有死亡消息傳來,林再方,極大可能已經轉化完成了。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然而張寧還是不由自主點了點頭:“有一次夜裡出來,不小心把311病房的藥弄掉了,所以在那裡仔細對了對單子……那天,應該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特別冷。”
下午四五點……逢魔時刻。
所有一切陰邪之物,都是從此刻開始萌發。
而在暖氣充足的特護病房門口仍舊覺得冷的,肯定就是屍氣開始侵擾了。
何青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說完,她上前一步,伸手撫住了張寧潰爛的臉頰。(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