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正梁被萬劍一這般拍了一下,不知為何,或許是想到了日後風風雨雨無窮危難,又或是被這一聲“好兄弟”叫著,心中猛地湧起一股豪情氣概,也是笑了出來,重重點頭。 萬劍一抬頭看了看天色,轉頭對道玄道:“師兄,下邊還有一位我看中的師弟,差不多也要過來找我,我且帶著他們兩人先去雲海一趟。待人手聚齊,再來與師兄辭別。”
道玄點了點頭,道:“好,你且忙去吧。”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對了,此事我也問過了真雩師叔,她老人家對此也並無異議,隻說讓你放手去做。”
萬劍一點點頭,對他一拱手,轉身便大步走去。山風吹來,他白衣飄動,真有種說不出的瀟灑風采。蒼松與商正梁跟在他的身後,彼此對視一眼,也都明白對方想必也是這一次艱難無比的蠻荒行中的同伴,不由得眼底都有幾分親近之意。
商正梁首先拱手,道:“師兄,日後請多指教。”
蒼松不敢怠慢,回禮道:“彼此彼此。”
商正梁又道:“萬師兄說山下還有一人,卻不知是門內哪位師兄弟,蒼松師兄你可知道麽?”
蒼松面色一沉,卻是哼了一聲,面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對商正梁道:“那人是大竹峰的田不易。萬師兄倉促之間無法慎密尋人,因昨日見此人與魔教教徒廝殺時,道行上還有一二可取之處,便垂青於他,向其詢問。誰知田不易這廝猶猶豫豫,似有貪生怕死之態,甚至不能當場答覆萬師兄,實在令人失望。”
商正梁“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三人上了虹橋,一路走到雲海,來到了早上與田不易、曾叔常相見的地方。
蒼松向四周看了一眼,卻沒看見田不易的身影,頓時臉色難看,怒道:“那矮胖子竟然還不來,莫非是心存膽怯不敢過來了嗎?”
萬劍一笑了一下,倒沒有生氣的意思,對蒼松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微笑道:“莫要著急,眼下時辰還未到,再過一會田師弟說不定就來了。”
蒼松對萬劍一向來敬重,聞言不敢再說,但還是哼了一聲,顯然對那個大竹峰的家夥居然敢讓萬劍一在這裡等他而心有不滿。
三人在這裡等了一陣,眼看已到了末時二刻,蒼松臉色已經陰沉得像是快要滴下水來,站在他身旁的商正梁也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位大竹峰的同門未免也有些太不像話了。
相比之下,三人中還是以萬劍一最為淡定,只見他神色如常,負手望天,也不知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麽。
如此又等了一會,忽只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三人轉頭看去,便望見田不易一臉焦急之色,面上帶汗地大步跑了過來。奇怪的是,在他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人,卻是曾叔常。
田不易一溜煙跑到萬劍一身前,面帶惶恐,連身子都沒停穩就急不可待地開口道:“師兄,萬師兄,真是對不住,我、我來遲了。”
萬劍一笑了一下,還沒說話,便只聽旁邊蒼松冷笑一聲,道:“田師弟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要讓萬師兄和我們兩個人一起等你這麽久,真是貴人事忙啊!”
田不易聽了,一張胖臉登時漲紅,口舌間似乎也有些緊張得結巴起來,道:“不、不是這樣的,萬師兄你聽我解釋……”
萬劍一笑了一下,神情平和,道:“田師弟不必多心,你我約在末時,時辰尚未過去,你也不算遲到,不管你想說什麽,其實並無大礙。
現在你只需告訴我你的決定即可。” 田不易看著眼前這個長身而立的瀟灑男子,心中忽有一陣暖意掠過,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萬師兄,小弟不才,請師兄許我追隨身側,一路同行。”
萬劍一目光一閃,微笑道:“哦,那這一路上危險重重,你可都想明白了?”
田不易一挺胸膛,道:“我不怕!”
萬劍一大笑,用力一拍田不易肩膀,看起來十分高興,道:“好!我就知道沒看錯人,田師弟你果然也沒讓我失望……”
話音未落,忽然在場這幾個人只看到旁邊人影一閃,卻是有人一下子站到萬劍一身前,正是曾叔常。只見他對萬劍一深施一禮,大聲道:“萬師兄,請你也帶上我吧。”
萬劍一等人都是一怔,田不易卻是登時跳腳,“呼”的一聲衝過來,一把拉開了這個家夥,然後尷尬地對萬劍一道:“萬師兄,你別聽他胡說,我……”
一句話沒說完,田不易忽然一個踉蹌,向旁邊身不由己地歪了幾步。
卻是曾叔常在背後用力一推,將這個矮胖子推到一旁,然後再次站到萬劍一面前,抬頭挺胸,昂然道:“萬師兄,我不是開玩笑的!”
田不易大怒,衝過來一腳向他踹去,喝道:“放屁,給老子滾!”
曾叔常梗著脖子,居然是硬挺著挨了田不易一腳,然後紋絲不動,依然挺立在萬劍一身前。
萬劍一看了也是失笑,而站在他身後的蒼松卻是氣惱喝道:“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什麽?”
被他這麽一聲喝問,田不易與曾叔常彼此對視一眼,這才各自哼了一聲,轉開頭去各不相看。
萬劍一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好了,都過來好好說。”
接著,他帶著這四個人走到雲海邊緣上一處僻靜地方,開始詢問曾叔常。在追問了幾句後,才從曾叔常和田不易口中知道了這中間的曲折。在早上他向田不易說了此事後,雖然此事凶險非常,但田不易在回去思考之後,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打算跟隨萬劍一同去蠻荒。至於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為了青雲門千秋大業,又或是萬劍一個人聲望太隆、令人心甘情願跟隨的,便也說不清楚了。
田不易決定之後,原本是打算早早就過來告訴萬劍一,誰知就在那時曾叔常卻突然出現,然後死皮賴臉死纏爛打對田不易糾纏不放,硬是要田不易說出萬劍一突然如此慎重其事地找他,究竟所謂何事?
田不易一開始並不想說,畢竟蠻荒行事關重大。但曾叔常也不知怎麽,今天竟是異常警覺機智,拐彎抹角地套田不易的口風,而且不說就死拉著他不讓走,大異他平日性情,讓田不易震驚之余也是煩不勝煩。這連番糾纏之下,時間便不知不覺流逝過去,待田不易驚覺快要遲到的時候,不由得瞬間驚慌起來,結果曾叔常這廝居然還是糾纏不已,情急之下,田不易一邊往雲海走,一邊與他爭執吵鬧起來,結果居然被曾叔常從隻言片語中猜出了大半,就這樣一路跟到了這裡。
而最令田不易驚駭的是,這家夥突然之間就站了出來,對萬劍一開口就說自己也要去。
“萬師兄,我之前真不知道他會這麽說的。”田不易滿臉尷尬,對萬劍一說完後,狠狠瞪了一眼曾叔常,隻覺得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似乎從未如此面目可憎。
曾叔常卻不理他,隻略帶急切地對萬劍一道:“萬師兄你聽我說,我一身道行絕對比這死胖子隻高不低,為人也老實低調,更對本門忠心耿耿,而且決不貪生怕死。不管哪一點我都比田不易強,請你就帶上我吧,讓我為本門略盡一份心力!”
說著頓了一下,又正色道:“若是您覺得人數太多的話,不如別帶這死胖子,帶我吧。”
田不易呆了一下,登時暴跳如雷,面紅耳赤地合身就撲了上去,掄起拳頭就往曾叔常的那張俊臉上砸,口中破空大罵道:“好你個曾叔常,恁地無恥,老子我打死你……”
“好了!”一聲輕喝,卻是萬劍一開口,一下子就喝住了這兩個纏在一起的家夥, 隨後他沉吟片刻,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曾叔常,忽然問詢道:“你叫曾叔常,出身於風回峰?”
曾叔常連忙點頭,道:“是。”
萬劍一略一停頓後繼續問道:“風回峰的曾無極師叔,是你什麽人?”
曾叔常臉色微變,猶豫了一下後,才低聲道:“正是家父。”
萬劍一點了點頭,又想了一下,隨後道:“曾師弟,你想要報效宗門,不顧艱險也願隨我前去蠻荒,這份心意我知道了。但此事卻不能對曾師叔隱瞞不說,據我所知,他老人家只有你這麽一位獨子,我不能隨意決斷,須得他老人家首肯方可。”
曾叔常一下子脹紅了臉,看起來又羞又惱,對萬劍一懇求道:“萬師兄,此事我自己就能做主的。”
萬劍一只是不許,搖頭道:“這樣吧,此事頗為急切,我們今晚子時便要離山。今夜子時虹橋之巔,你持曾師叔親筆應諾手書給我,有此書信,我帶你走,若無,你也不必來了。”
曾叔常愕然,但看萬劍一神色堅決,並無松動之意,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萬劍一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對蒼松、田不易、商正梁三人道:“此次蠻荒行之人貴精不貴多,便是咱們這幾人了。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現在各自回去準備,今夜子時前都來虹橋之巔,我們一同離山。”
蒼松、田不易、商正梁三人都是面色肅然,一起抱拳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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