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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確實已經在做了,尤其是他得知呂布痊愈的消息之後,對定陶城的宣傳攻勢就更加的瘋狂了,為了阻止呂布直接通過郵驛進入定陶,曹操更是將定陶圍了個水泄不通。m
流言這種有力的武器,在遊戲世界中發揮的威力是極大的,這是因為遊戲世界裡有異人這種對傳播流言極其熱衷和快速的一個群體存在。
如今定陶城裡是人心惶惶,定陶城外有曹操的數十萬大軍,說是來迎奉天子,清掃社稷的,還有在北邊韓遂的部隊正在向南推進,東邊,袁紹的部隊據說已經打到了昌邑,西邊,劉備的軍隊正在圍攻陳留城。
原本朝廷控制的偌大地盤,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強大的軍隊正在被圍困在有限的城池中,放眼看去,舉世皆敵,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巨大的諷刺,天下諸侯都來反對朝廷,這是周武伐紂的重演麽?朝廷已經如此的不得人心了麽?
小天子在大殿上煩躁的扭來扭去,仿佛屁股底下坐的不是軟軟的墊子,而是一張刺人的針氈,他的心裡更是狂躁不安,這些都毫無掩飾的顯示在他稚嫩的臉上,那猙獰的面孔,看上去甚至有些駭人,滿是血絲的眼眸像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一樣,帶著一股子瘋狂的味道。這哪裡還有半點君臨天下的意思,簡直就是一個賭輸了全部身家的賭徒。
“陛下,大將軍已經痊愈。現在正兼程趕來,陛下不必惶急,等大將軍到來,一切危局自解。”
王允語氣平淡的安慰道,不管這話是真是假,至少這種淡定的態度就能讓人安心,天子聞言。似乎稍微安穩了一些,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王司徒此言確實?”
“千真萬確,臣這裡有大將軍的手書。陛下請看!”
天子趕忙令身邊的宦官將書信呈上,打開了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用力的攥在手裡,像是緊緊的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太好了。大將軍很快就會回來了!”
“陛下。如今郵驛已經中斷了,大將軍一時半會怕是......”
孔伷貌似擔憂的出聲奏道,天子聞言,臉上的神色又開始有些緊張了。
唱反調的人總是有的,何況這些人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對呂布的信心,加上城外曹操的收買鼓動,很多人現在已經是懷著異樣的心思了。這些人裡面,以張邈、劉岱的舊部和袁術的舊臣居多。
王允看了陶謙一眼。如今朝廷裡面分化得很厲害,而且主張投降曹操的大臣數量眾多,王允和陶謙也是有些勢單力孤的感覺了。
沒等王允和陶謙出聲,閻象已經開口奏道:“陛下,城中傳言,大將軍此去療傷的地方並非是密雲,而是漠北的太平城,我等固然知道這是謠傳,是要毀壞大將軍的名聲,隻恐城中的百姓和將士們相信了,大將軍不來還好,若是來了,怕反而會影響士氣。”
“豈有此理!閻侍郎此言荒謬,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應該自斷臂膀,自毀長城才是!”
“王司徒勿惱,下官也是擔憂,才有此一說,恪盡本分而已,斷不是要鼓動陛下自毀長城,下官可擔不起這個指責。”
“王司徒,閻大人所言也有道理,這種情況不是你我堅持,就能讓一城百姓和天下萬民信服的,更何況,若是一個不慎,甚至會有損陛下聖明,此事宜慎重對待。”
“確實如此......”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的一番議論,王允氣得幾乎要吐血,這些大臣都是什麽人啊?嘴裡一天到晚說得冠冕堂皇,骨子裡卻全都是為了自家的利益,如今見呂布失勢,曹操勢大,個個都爭先恐後的倒向了曹操,惟恐落了人後。
天子的臉色漸漸的變了,如今的天子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長時間的熏陶之下,還有在張邈劫持事件中的打擊,已經讓小天子對人心的醜惡有了極深的認識,甚至是過分的認知,像他這種年紀的少年,最是自以為是,稍微知道了點什麽,就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世間的本質,掌握了真理,但是事實上卻完全都是錯誤的。
這種情況發生在普通孩子身上,家長們說這是叛逆期,只要放出去讓他碰個頭破血流之後,就會明白自己的想法其實很愚蠢,可這情況若是發生在一個集權皇帝身上,那可就不得了了!一個不小心就是血流成河、社稷崩塌。
而且,皇帝權威之重,讓他很難認清自己的錯誤,這其實就是很多年輕繼位的皇帝最後都產生性格扭曲的根源所在。
“這,大將軍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可是若天下人皆有此念,倒是麻煩,該如何洗清此事,且容朕三思。”
“陛下,此事只需要陛下堅定的相信和重用大將軍,天下人的疑惑自去,相反,陛下若是遲疑,恐天下人會越發懷疑!”
陶謙的話效果不是很好,天子一言不發,眉頭倒是越皺越緊了。
見天子有些動搖了,孔伷、閻象等人也越發的努力了。
“陛下,就算如此,大將軍怕是也進不來,只能到句陽之後率軍打進來,可是曹操在城外聯營百裡,以百萬之眾,大將軍就算是三頭六臂恐怕也進不來,何況,句陽的守軍南下,句陽必失,情勢也越發的危急。”
“正是如此,陛下,大將軍說是一心為國,曹操也說是一心為國,說到底,這場大戰,不過是曹操與呂布之間的齟齬,再說,陛下舉目看去,天下諸侯皆反,這是為何?莫非事出無因麽?就算大將軍能回來,如今定陶孤城一座,呂布卻要挾陛下與天下為敵?如此險惡之行將置陛下於何地?”
“陛下,諸侯皆反,為的是清除挾製陛下的小人,若是想要平息沸反,陛下就應該釜底抽薪,揚湯止沸豈不是南轅北轍。”
大臣們的一番議論,小天子原本滿滿的信心頓時動搖了起來,特別是一些大臣的話裡話外的暗示,小天子這些日子聽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仔細的想想還是很有道理的。
自己是天子,呂布是臣下,呂布可以死,可以敗,但是自己卻不能敗不能死,因此去了呂布換成曹操從本質上看是沒有區別的,關鍵還是將來在天下平定之後,自己能不能抓住大權的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說,呂布就是自己的一條狗,咬人的狗,曹操又何嘗不是呢?其他的大臣,也不過是自己的工具,沒有哪個大臣是不能失去的,相反,卻不能讓某個大臣覺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
“陛下,此等言論危言聳聽,請陛下誅之!曹操一心為國?真是笑話!此人實乃國賊也?如何一心為國?昨日眾位還支持陛下傳檄討伐,說那曹操是一個悖逆篡權的國賊,今日怎麽就成了一心為國的忠臣?此等居心叵測、兩面三刀之人,請陛下斥退可也!”
王允的話裡殺氣騰騰,有些說不過了就動刀的嫌疑,這未免讓小天子覺得王允真的是在以勢壓人、以權壓人,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迅速的滋生了起來,一個人想要信任另一個人是非常困難的,但是要摧毀這個信任的基礎卻是非常簡單的。
“這......朕聞有道之君不以言治罪,眾臣能直言相諫乃是幸事,大人之言恐謬矣。”
王允愣了,小天子長大了,能有自己的主見了,這是好事,自己剛才太過急切也是有的,不過天子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問題就大了,這分明是受到了眾臣的蠱惑,想要舍棄呂布接納曹操的意思。
呂布或許很傲慢,也很自大,但是至少他是個信人,他心裡始終將天子放在尊位,可是這曹操,可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梟雄,天子落進曹操手裡,恐怕就真的成了一個傀儡了。
“陛下......”
“王司徒不必多言,阻塞言路斷不可行!”
天子的斬釘截鐵讓階下眾臣表情各異,興奮者有之,憤怒者有之,失望者有之,驚慌者有之......
不管什麽心情,但是這一刻大家都明白,朝廷裡面的風向變了,這天恐怕也要變了,堅決主戰的王允若是失勢,主和的一派自然就會得勢了。
王允咬牙怒目, 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莫非想要接納曹操,移駕譙縣?”
“這......只是在討論,難道不能討論麽?”
“陛下,這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能說這話,唯獨陛下不可,這些人包括臣,換個地方依然會是朝廷的大臣,依然能保持著風光和家族利益,但是陛下呢?陛下如何保證自己不會變成傀儡,先帝之事在前,陛下兄長之事在後,陛下,三思啊!”
王允一番聲色俱厲的言辭頓時鎮住了三心二意的天子,這小天子的心裡左右為難,哪邊都有道理,哪邊都有風險,這可應該如何是好呢!
“這......朕......朕要仔細權衡,今日暫且罷朝,明日再議!”
一番唇槍舌劍就此偃旗息鼓,這樣的場景這些日子經常上演,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只不過,隨著曹操的攻勢加劇,隨著周圍的壞消息不斷的傳來,王允和陶謙這裡也是一退再退,終於也退無可退了!
人心亂,泰山崩,誰能力挽狂瀾?呂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