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的黃河沿岸,正是秋收的時節,一眼看去金黃色的麥浪實在是喜人,韓遂看著這豐收的景象,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高興的自然是糧食進倉心裡無憂了,擔心的,則是自己豐收了,袁紹想必也豐收了,自己不過是在幾乎被戰爭打爛了的土地上恢復耕種,而袁紹的在河北,可是有著廣袤肥沃的土地,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袁紹的收獲一定比自己多得多。
韓遂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聰明,而且他明白,現在他在夾縫中生存,必須保持著高度的敏感性。去年半年的和平,以及今年的豐收,代表著大家糧倉裡的糧食又滿了,原本因為缺乏錢糧而稍稍收斂的野心也就會重新的高炙起來,而韓遂,很不幸的就處在這些個野心家的圍觀之中。
“豐收在即,主公卻面有憂色,這是為何?”
韓遂扭頭看了成公英一眼道:
“致先,我等豐收,袁紹、劉備又何嘗不是豐收,這東郡周邊,都是濫戰之地,我收的三五石,袁紹等人卻能百倍於我,倉糧具足,則野心泛起,恐禍之將至矣!”
成公英尚未開口,另一邊的閻行卻道:“嶽父大人,如今我們是夾縫之中,不能獨存,不若依附曹操,待到勢、力皆壯,則無憂矣。”
“正是,主公,曹操既然許了大都督的職位,那麽我們就要用好。主公或者擔憂曹操會過河抽板,可我軍若是能擊敗袁紹。未必不能轉而倒向劉備和方志文的陣營,這其中的關鍵。在於我軍能不能戰勝袁紹,若是不能一切皆休,再言其他也是無用。”
“致先說得對,彥明你則少想了一步啊,曹操乃是梟雄,豈能等閑視之。至於袁紹,之前的戰鬥中袁紹顯得相當保守,若是袁紹性格就是如此。我們到是頗有機會。”
“主公,這事不妨與曹操商量一下,若是曹操能在泰山、任城方向加以配合牽製,或者共同出擊,則大事可期!”
韓遂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抬頭向著北邊看去,這裡自然是看不見黃河的。但是韓遂的眼裡,卻已經看見了那條波濤滾滾的大河。
“致先是說河北?”
“對,河南讓沮授、夏侯惇牽製,我軍主戰河北,若是將來得勢,以黃河為界。則可南拒曹操!”
“鐵軍和公孫瓚又該如何?”
“主公,曹操不會見眼看著劉備攻滅我軍,所以劉備應該會被曹操牽製,鐵軍是異人,有很多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我們是不是主動與鐵軍接觸一下,看看鐵軍的真實想法。若是有必要,將鐵軍的力量吸引在黃河以南。至於公孫瓚,可以誘使公孫瓚一起瓜分袁紹啊!”
“可......”
“主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冀州原本就不是我們的,公孫瓚若是真有此心我們也擋不住,更何況,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對否?”
韓遂想了想,緩緩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不過隨即又蹙眉道:
“此言有理,只是首先要說動曹操主動與袁紹翻臉,這個是不是有些困難!”
成公英笑了笑道:“這有何難,只要我們動手就行了,一旦戰事開啟,曹操豈能見死不救,若是我軍被攻滅,已經明確串通一氣的袁紹和劉備佔了便宜,曹操不能忍受,因此,只要我們動手,曹操就必須參戰,還有曹操背後的那些倭人,不是也心急火燎的希望曹操開戰,從而減輕瀛洲方面的壓力麽!”
韓遂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來:“既然如此,要加快秋收了,鐵軍和公孫瓚方面,也應該派出使者!曹操那裡......”
“主公不妨寫信去向曹操討要糧草,就說秋收之後發現糧食不足。”
“這......曹操豈會輕予。”
“呵呵,他不給我們隻好自己去搶了!”
“哈哈.....好,好!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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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遂的打算不能算是很周全,但是也是唯一比較可行的出路,化被動為主動,挑起戰爭以圖一舉擊潰袁紹,從而爭取到自己的生存空間。
只是,這個計策其中風險很大,曹操這邊成公英的計算應該是不差了,曹操絕對不能忍受韓遂輕易的被袁紹和劉備擊破,因此肯定會主動出手牽製袁紹和劉備。
但是鐵軍和公孫瓚那邊,變數就比較大了,若是這兩個變數並沒有按照成公英的計劃發展,韓遂的風險就會急劇的增加。
這種情況韓遂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韓遂現在是沒有選擇了,盡管風險很大,這個仍然是最好的選擇。
七月底,韓遂分散渡過黃河,悄悄的在陽平集結兵力,然後向元城方向發動了突襲。
韓遂令成公英在明,自己在暗,企圖將駐守元城的麴義引誘出來,然後加以伏擊。
“將軍......”
“如何?”
“回稟將軍,斥候在東南方向沒有發現,但是在西南方則與對方的斥候遭遇,但是未能深入。”
“軍師大人,你以為如何?”
荀諶念著胡子想了想道:“這恐怕是誘敵之計,韓遂的騎兵機動性強,但是卻缺乏強有力的攻城手段,所以他們定會想方設法的誘使我軍出城。”
麴義點了點頭:“有道理,可是若我軍不出城,這周圍的村鎮堡寨可能會遭到對方的屠戮搶掠。”
“將軍,這戰爭又不是我一軍在打,我軍守住元城要點。則能限制韓遂對鄴城、廣平的攻擊,同時牽扯住對手的主力。能為我友軍創造擊敗敵軍的有利條件。反之,若是元城有失,則我軍防線崩潰,整個戰略都被打亂,敵軍則能從容選擇攻擊方向。”
“明白了,那我軍就謹守城池?”
“對,另外速將城外的百姓召集進城。”
“沒收完的糧食呢?”
“管不得這麽多了,再說。現在敵軍也不缺糧,堅壁清野的效果不會好,還是先保住百姓再說,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我這就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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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元城十幾裡的一個村莊,現在已經被韓遂攻佔,成公英的大隊還在更東邊的地方向北進攻。瘋狂的搶掠攻襲周圍的村莊堡寨,成公英自己卻來到了這裡與韓遂匯合。
“致先,看起來敵軍是不會上當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輕易上當到讓人小瞧了!”
韓遂勉強笑了笑:“異人的反應如何?”
“很好,搶掠任務的接受率很高,幾乎已發出就被領空。最遠的已經到了廣平附近了,河南那邊也開始亂了,先手我們已經下了,現在就看袁紹要如何應手了。”
“如果他一味死守呢!”
“那我們就將魏郡、廣平、平原都燒成白地,將人口盡量的掠走。看他動不動!”
“若是換致先你來替袁紹指揮,又該如何?”
“南邊用顏良牽製沮授。說動徐庶牽製夏侯惇,西邊說動鐵軍攻打濮陽,北邊集中兵力於安陽,猛攻蕩陰!”
韓遂想了想,點頭道:“如果袁紹確實如此做,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以步兵堅守蕩陰,盡量的拖延時間,以一部疑兵騷擾元城、聊城,主力迅速南下東阿,配合沮授擊潰濟北文醜!迫使袁紹向南增援,然後在回身北上,趁虛而入,擇其弱點而攻之!”
成公英的打算相當的嚴謹,其核心就是利用騎兵的高度機動性,在局部集中優勢兵力,通過消滅袁紹的有生力量,來回的調動袁紹和操縱整個戰略布局,尋找有利戰機,反覆的采用這個戰術,就能將袁紹一口口的吞掉!
元城的戰報送到鄴城,袁紹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決定由張頜領兵攻擊蕩陰,以牽製敵軍對元城方向的壓力,同時,令潘鳳一部從臨邑出發,攻擊東阿,而文醜也出主力,配合攻擊東阿,顏良則聚兵魯縣,向任城方向施壓。
文醜接到命令,迅速帶領主力前出到谷城,集結了五萬步騎,向著東阿而來,東阿如今只有一萬步兵駐守,顯得相當的空虛。
谷城距離東阿不遠,當文醜的部隊看到東阿城牆的時候,潘鳳的援軍也到了附近,隨後潘鳳率軍向城北,而文醜則帶兵向城東南,扎下營寨,準備第二天攻城。
夜裡,東阿城上不時的傳來幾聲號角,隨後城門處有騎兵衝出,不過這些騎兵只是到文醜的營寨附近轉了一圈,然後又跑回城中,其目的不過是騷擾而已。
到了下半夜,馬蹄聲似乎忽然密集了不少,文醜也被值班的將領叫醒。
“將軍,敵軍似乎有援軍到達了,聽馬蹄聲,似乎有過萬的騎兵在附近行動!”
“什麽?過萬?河北可有特別的消息?”
“沒有!”
“南邊的沮授呢?”
“距離這麽遠,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趕到吧?”
文醜皺緊了眉頭,搖了搖頭道:“未必是現在才出發,如果他們早有計劃,可以早早的就出發。”
“可是這麽一來,形跡豈能隱藏?”
“這個不知道,但是總有辦法的,化整為零就是一個辦法。傳令全軍戒備,通知潘鳳將軍小心敵軍襲營!”
“諾!”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沉悶的雷聲傳入大帳,帳內案台上的筆架上,毛筆在微微的搖晃著!
“不好,敵軍進攻了,快召集部隊阻敵!命令騎兵準備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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