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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記II》第1節 新婚之變
  前言:契子部分原來刪掉了,後來又覺得有些可惜,畢竟這部分對反應柳若冰的性格很重要。也有破案情節。所以,還是決定恢復。由於與正文設定不同,所以特別強調這部分可以不看。千萬別把這部分內容與主文掛在一起,那就衝突了。  再次重申:契子的三節都不用看,純粹是雞肋而已,且與主文設定衝突。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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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細雨如絲。

  京城應天府外官道上,細雨中,一匹棗紅馬踩過泥濘的水窪,踏起泥水飛濺,一路奔馳而來。

  馬上一位絕美少婦,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繈褓,用衣衫細心地裹著摟在懷裡。馬蹄急處,閃電般飛奔而去,消失在雨幕裡。

  片刻,後面又有三騎在雨中如風般追來。為首的一個青年,披紅掛彩,穿著的竟然是一身新郎的衣袍,隻是已經渾身濕透,下擺也被馬蹄踐踏而起的泥水弄成了個大花臉,這青年一邊發瘋地猛抽馬鞭飛馳,一般狂叫著:“冰兒~!冰兒~!……”

  聲音淒厲而絕望,聲嘶力竭處,已近乎沙啞。

  緊跟著他身後的兩騎,卻是兩個少女,一個卻穿著一襲苗族新娘盛裝,帶著哭音也跟著呼喚,讓人聽了不由一陣的心悸。另一個少女身材嬌小,一身青衣小襖,被雨水淋濕後,更顯曲線玲瓏。她呼喊的卻是“師父姐姐……!”

  這三騎來得好快,朝那少婦去的方向追去,轉眼間也消失在雨幕裡。

  一條清清的小河橫亙在前面,原來清澈見底的小河,此刻已經濁水滾滾,凶猛的山洪如猛獸般狂野奔湧。原來小河上的木橋,已經被洪水衝毀,只剩下兩岸的橋墩孤苦隔岸相望。

  最先來到河邊的那匹棗紅馬上的少婦縱馬來到河邊,勒住馬韁,遙望朦朧的對岸,微微猶豫了一下,身後那嘶聲呼喚已經越來越近。

  聽著這呼喚,她俊俏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水花,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輕輕一聲抽泣,她轉過棗紅馬倒退數十步,靜靜等著身後那三騎。

  當先那青年衝到棗紅馬前,勒住了馬,望著那少婦,哀聲道:“冰兒,別走啊,求你了,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的……”

  “秋池,我隻能離開,為了你,也為了我。”

  “為什麽?”

  “因為――再留下來的話,我恐怕會殺了你,然後死在你面前的!”

  這穿著新郎服裝的青年,正是大明朝永樂年間錦衣衛指揮使,鎮國公楊秋池。

  這騎著棗紅馬懷抱嬰兒的少婦,正是楊秋池的第四個小妾,美貌絕倫而又武功高絕,被冊封為一品夫人的柳若冰,懷抱著的,是他們剛剛出生幾個月的兒子。

  跟著楊秋池追來的兩個少女,穿著一襲苗家新娘裝的,正是剛剛和楊秋池拜堂成親,還沒來得及入洞房的清溪公主雲露;另一個少女,卻是柳若冰的唯一愛徒,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也是喜歡走哪跟哪的楊秋池的小尾巴,第五個小妾宋芸兒。

  上回書寫到,苗王的女兒雲露被明成祖朱棣冊封為清溪公主,他一直愛戀著楊秋池,想方設法要嫁入楊家,無奈她是公主身份,公主是不能做妾的,而楊秋池已經有原配馮小雪,所以明成祖沒有同意楊母的提親請求。

  後來,楊秋池幫助明成祖朱棣粉碎了二皇子朱高煦和原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等人發動的暴亂後,

明成祖高興之余,本擬同意楊家的求親,但楊秋池卻記掛著已經多次承諾柳若冰再不納妾,所以始終沒有張口。明成祖也不好主動許婚。  雲露心急之下,央求楊母進皇宮求親,這一次很順利地得到皇上的恩準。

  雲露公主通過曲線救國策略,討得了楊母的歡心,深得楊母的寵愛,楊母是下決心一定要將這個公主娶回家的,但她知道兒子楊秋池和四兒媳柳若冰是經過一場柔腸寸斷的苦戀之後,最終在木已成舟的情況下,兒子用真情感化了柳若冰,這才將她娶回了家。

  成親時,柳若冰對楊秋池的原配馮小雪、二妾秦芷慧、三妾宋晴、六妾紅綾以及服孝三年未滿尚未過門的七妾白素梅,說服自己接受了現實,決心七女共事一夫。但是,柳若冰不希望楊秋池再納妾。楊秋池也多次表態說娶了柳若冰就再不納妾。柳若冰雖然知道楊母想替兒子納雲露為妾,但柳若冰一直堅信楊秋池不會同意,也暗示過他幾次好好珍惜兩人的感情,楊秋池也多次表態堅決不再納妾。

  楊母進皇宮求親得到恩準後,擔心柳若冰從中作梗,便決定讓柳若冰帶隊去寧國府接父親宋知府(小名水牛)來京城,因為皇上已經任命他為應天府府尹為。

  柳若冰帶隊走後,楊母立即開始悄悄操辦雲露婚事。而楊秋池一直忙於接手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的工作,待到他得知要和雲露拜堂成親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柳若冰已經出發前往寧國府了,而婚慶也已經準備停當,生米已經出成熟飯了。

  內心深處,楊秋池是很喜歡敢愛敢恨的苗家少女雲露的,更何況雲露救過他的性命,為了她差點死掉,他也覺得對不起雲露,所以,盡管答應過柳若冰不再納妾,但內心深處對這門親事並不特別的抵觸,而且,想著柳若冰已經嫁給自己生了孩子,對柳若冰而言,即使不說夫為妻綱之類的,卻也認為柳若冰對此會予以認同。加上連日加官進爵,封妻蔭子,楊府家中一團和氣,所以,楊秋池也對柳若冰的反應估計不足,認為最多生悶氣不理他,慢慢哄哄就好了。

  新婚慶典這一日,皇上明成祖親自主婚,雲露一襲苗裝,款款唱了一曲苗家山歌,惹得滿堂喝彩,更惹得明成祖龍顏大悅,連飲數杯,直到盡興而散。

  將明成祖送出府邸回宮之後,賓客也都陸續告辭而去,楊母等這才張羅著將楊秋池和雲露送入洞房。

  可是,楊秋池醉眼朦朧剛進入洞房,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揭開紅蓋頭,和雲露喝合huan酒,宋芸兒便一臉焦急衝進了新房,驚慌地告訴楊秋池說柳若冰剛剛從寧國府返回後,看見府邸上張燈結彩一片熱鬧非凡,一打聽之下,得知皇上恩準請親,將雲露公主嫁給了楊秋池為妾,今日完婚。柳若冰頓時臉色蒼白呆立當場。片刻,二話不說,牽過棗紅馬,抱著兒子,不帶一物,策馬而去。

  楊秋池大驚失色,頓時酒醒了一大半,衝出新房,急命牽馬。頭戴紅巾的雲露聽得真切,自己掀開紅蓋頭也跟著衝出房裡,也要跟去。

  宋芸兒牽馬過來,跟著楊秋池、雲露衝出了府邸。

  府上楊公爺的護衛們得知消息急忙上馬跟隨的時候,楊秋池等人已經去得遠了。

  柳若冰抱著幼兒衝到南門,城門已經關閉,守城官認出是楊公爺的一品夫人,但好說歹說不肯開城門,說要回稟才能決定。

  柳若冰一招將其製住,提在馬上,聲稱立即開門,否則擊殺守城官於當場!

  官兵見楊家一品夫人乃單人單騎,而京城素年太平無事,並無禍端,所以雖不知她著急出城的用意,估計無礙城防,更何況主官被擒為人質,更有借口,急忙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柳若冰扔下魂飛魄散的守城官,打馬出了城門。

  這緩得一緩,楊秋池等人尾隨而至,在城門尚未來得及關閉之時,跟著衝出了城門。

  守城官驚魂未定,眼見楊公爺追隨妾室出城,料知是楊府家中事務,反正說到底有楊公爺扛著,便隻是暗自偷笑,沒有將這件事上報。

  當晚正是春雨連綿,而柳若冰的棗紅馬雖然是神駒,但是擔心懷中嬰兒顛簸不適,所以不敢縱馬飛馳,離城十數裡之後,終於讓楊秋池等三人得以追上。

  楊秋池哀聲道:“冰兒,你答應過我,和我長相廝守的……”

  “你也答應過我,娶了我再不納妾的!”

  “可雲露公主是皇上賜婚啊?”

  “賜婚?是求親吧!”

  “……”

  的確是楊母進皇宮求親的,這一點楊秋池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他又怎麽能說半句母親的不是呢,更何況後來迎親拜堂,那可都是自己親為的,等於默認了楊母的作為。

  楊秋池急聲道:“可是……當初咱們進京城,元宵之夜,皇上賜宴,母親進宮求親,你也是知道的啊……”

  柳若冰眼中滿是淒涼:“我知道不等於我讚同……,更何況,我也隻是你的一個小妾,對你們的決定又能如何?……”哽咽片刻,低聲道:“我原指望,你會據理力爭,維系我對你一片癡心,可是你呢?母親的決斷,你就不能為了我而抗爭嗎?”

  楊秋池頓時語塞。

  柳若冰話語嗚咽,如雨絲飄零:“秋池,還記得嗎?當初在西去路上,在草原上格爾登寺金幡前,你曾經眼望白塔金頂,告訴我說,你以前不相信輪回,但那一刻你寧願相信,因為你欠我一個完整的今生……,只希望有來世,那樣……,你會用一生……陪我一個人的……”

  說到最後,柳若冰話語哽咽,無以為續。

  楊秋池心情激蕩,伸手過去要摟柳若冰,柳若冰袖袍一拂,將他手臂鎮開,續道:“湖廣懸崖上,我本意逼你和芸兒長相廝守,不料錯算運程,你命在頃刻,我赤體救你,以致結下這段孽緣,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那時候,我求你放開一切跟我走,我將一生守著你,和你浪跡天涯。但你割舍不下這一切,我傷心之余,也理解你的孝心和仁義,同時,我也難以對抗心中對你的眷戀,尾隨你到了湖廣。在湖廣清溪縣城外小松崗上,你淒苦下跪,求我露面,我為你真情所動,雖然知道這一現身,隻怕會是一段傷心的不了情,果然如此……”

  楊秋池道:“冰兒,我對你一片真心……”

  “我知道的,所以我嫁給了你,盡管你和我好了之後,又納紅綾、素梅二女,我也都認了,畢竟她們是在我之前就跟你結下了秦晉之約。但是,在我心中,你始終隻是我一人的夫君,我不斷告訴自己,你心裡,其實隻愛我一個人……”

  “冰兒~!……”

  “我為你生了兒子,在那雪山頂上,飄著鵝毛大雪烈焰熊熊的金頂上,……”

  “我知道,是我不好,苦了你……”

  柳若冰抽噎著,輕輕搖搖頭:“秋池,我也知道,你納雲露姑娘是情非得已,她對你情深意重,又救過你的性命,但這一切,都不能成為你娶我後又另娶的理由!我也很欣賞雲露姑娘對你的真情,但老天作弄,讓我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對我而言,夫君隻有一個!在你娶我之前,你的那些女人我都可以自己騙自己忽略她們,但你娶了我之後卻又另娶新歡,叫我如何再欺騙自己?……”

  一旁的雲露哀聲道:“柳姐姐,對不起,可我也很愛秋池哥,你要這般走了,讓我如何見人……”

  柳若冰沒有看雲露,仿佛這雨幕裡沒有旁人,隻有她和楊秋池兩人一般,依舊定定地凝視著楊秋池,眼中滿是哀怨:“秋池,納紅綾為妾的時候,你曾經說過,有了我們七個,而我又已經為你生了傳宗接代的兒子,你今後再不納妾了,也再沒有納妾的理由了。我暗自歡喜,因為,我相信夫君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可是雲露她……”

  楊秋池想解釋,但隨即想起,雲露地的確確是在自己承諾不再納妾之後才認識的,雖然納雲露為妾,有諸多情非得已,又是楊母一手操辦,但無論如何狡辯,始終違背了當初的承諾,終是不能自圓其說的。

  柳若冰低頭望了望懷裡的嬰兒,低聲續道:“秋池,這世間愛你的女子千千萬,讓你心動的女子萬萬千,將來對你有恩、有義的女子又何止一個雲露公主?納紅綾為妾的時候,我就說了,這是你納的最後一房妾室,再沒有下一個了,如果你要再納妾,冰兒不能怎麽樣,唯有離開……”

  “不要~!不要離開我啊!冰兒……”楊秋池嘶聲道,一把緊緊抓住了柳若冰棗紅馬的韁繩,心中疾苦,陣陣的心悸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上心頭,除了哀求,卻不知該如何才能讓柳若冰留下來。

  柳若冰低下頭,眼望著懷裡的嬰兒,低聲哽咽道:“秋池,還記得清溪縣一指峰絕頂上我和你好了之後說的話嗎?我說我不會與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你,既然不能成為你的唯一,我留在你的身邊還有什麽意義?還是讓我一如所願,做你隔世離空的紅顏,守著我們的孩子,了此一生吧……”

  這話語哀婉淒涼,可楊秋池聽去卻如同重錘擊胸,頓時眼前金星亂冒,喉嚨一陣發甜,胸腹間氣血翻湧,身子晃了晃,淒苦無助地喚了一聲:“冰……兒……”

  柳若冰卻再不說話,手中韁繩一抖,甩開楊秋池的掌控,再沒看他一眼,勒轉馬頭的瞬間,袖袍掃過他三人胯下駿馬,隨即抖韁繩如風馳電掣一般衝上斷橋墩,如流星劃過夜空,從濁流滾滾的小河上飛躍而過,落在對岸斷橋墩上,再不回頭,策馬消失在雨夜中。

  楊秋池嘶聲狂喊,策馬追去,不料方才柳若冰袖袍那一拂,已經將他們三匹駿馬擊傷,楊秋池坐下駿馬長嘶一聲,往前摔倒,他著地滾出,隨即爬起來,一身泥漿跌跌撞撞衝上斷橋頭。

  宋芸兒和雲露的坐騎也受傷軟倒,宋芸兒眼見楊秋池發瘋一般衝上斷橋,生怕他情急之下跳入河中,幾個起落已經追上,一把將他拉住。

  楊秋池掙扎著遠望朦朧的對岸,早已沒了柳若冰的蹤影,知道柳若冰性格剛毅,由此一別,此生恐難再相見,心中孤苦之下,適才那強行按捺下的翻滾氣血,再也禁控不住直衝而上,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漫天陰霾都兜頭罩下,眼前一黑,軟倒在泥地裡。

  宋芸兒和雲露驚慌大叫,跪倒泥水中,慌忙將他扶起。只見楊秋池面若金紙,牙關緊咬,已是人事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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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秋池掙扎著遠望朦朧的對岸,早已沒了柳若冰的蹤影,知道柳若冰性格剛毅,由此一別,此生恐難再相見,心中孤苦之下,適才那強行按捺下的翻滾氣血,再也禁控不住直衝而上,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漫天陰霾都兜頭罩下,一口鮮血噴出,隨即軟倒在泥地裡。

  宋芸兒和雲露慌不迭攙扶起他。楊秋池定定地望著黑漆漆的河對岸,喃喃道:“冰兒~!我……我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直到第二日午時,楊秋池才悠悠醒轉。

  只見滿屋的人,除了一個花白胡子太醫之外,還有楊母、原配馮小雪和宋府尹也坐在床邊小登上,望著他欣喜落淚。馮小雪眼睛已經哭腫如核桃一般。秦芷慧、宋晴各自抱著嬰兒,還有宋芸兒、紅綾、白素梅和雲露,一起並排站在身後,臉上都掛滿了淚花。月嬋等貼身侍女站在屋角,也是跟著落淚不已。

  楊秋池心痛如絞,孱弱地輕聲喚道:“冰兒……”

  馮小雪忙道:“夫君,若冰隻是一時氣惱,她肯定會回來的,你別著急啊!”

  楊母淚眼婆娑,禁不住拍著床沿哀聲道:“真是癡兒啊!你滿屋妻妾,上有老下有小,難道就不管我們,為了一個冰兒要舍卻為娘和這一大屋子妻妾兒女而去嗎?嗚嗚嗚……”

  馮小雪等妻妾連聲安慰。

  楊秋池隻覺得一顆心已經碎裂成千百片,片片都刻著柳若冰的名字。想起柳若冰此去再不回頭,心中疾苦,禁不住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湧將出來,淋得滿胸襟都是,慌得楊母、馮小雪等人忙不迭又是用手絹擦拭,又是急聲叫太醫。

  太醫慌忙上前把脈。片刻,低聲說道:“太夫人、夫人不必擔心,楊公爺這是鬱怒憂思,致肝鬱化火,血失統禦所致,淤血積鬱胸中,時才鄙人已經給公爺服用瀉肝清胃,涼血止血湯藥,並用金針刺穴,有意將這淤血引出。現在淤血已出,只需安心靜養,當無大礙。”

  楊秋池吐了這口淤血後,也覺得煩悶欲裂的心口和緩了許多。楊母和馮小雪聽了太醫的話,這才長舒一口氣。

  不料太醫又道:“隻是……”

  “隻是什麽?”楊母和馮小雪的心又提了起來,急聲問。

  “隻是,自古有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易•說卦》雲:“坎為水,為溝瀆,為隱伏,其於人也,為加憂,為心病。此非飲食藥餌調劑得好的。”

  楊母長歎一聲,抓住楊秋池的手,眼淚又簌簌而下:“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為娘怎麽活下去啊……”

  馮小雪安慰幾句楊母后,附身在楊秋池身邊,低聲道:“夫君,你這般獨自淒苦總也不是個事兒,若冰是一時負氣而走,依妾身看來,她帶著幼兒總在某處,咱們當下該慢慢尋訪,開導於她,就算她心如頑石,隻要咱們用心,總能將她勸回的。”

  楊秋池輕輕搖頭:“勸不回了……,我知道的……,她……已經對我……死心了……”

  雲露在身後失聲痛哭:“都是我不好!隻要若冰姐姐能回來,我……我就回苗山陪我爹爹去,終老不見秋池哥……”

  宋芸兒跺腳道:“公主!這當兒你還說這些氣話!你是知道的,我哥也割舍不下你,要不然,早就如同那朝鮮女子一般搪塞出門了!”

  宋芸兒雖然已經嫁給了楊秋池,卻一直習慣叫他哥,這聲音說得大了,將秦芷慧懷裡嬰兒嚇到,哇哇大哭起來,引得宋晴懷裡的孩子也湊熱鬧,頓時房間裡亂成一團。

  侍女月嬋和小蝶急忙上前,將秦芷慧和宋晴懷中嬰兒接了過來,柔聲哄著出了臥室。房中這才安靜下來。

  宋晴道:“芸兒說得沒錯,公主,你就再別說這些氣話了,當務之急是如何找到柳姐姐,好生勸她回來。”

  雲露搖搖頭:“我不是一時氣話,是我氣走了柳姐姐,柳姐姐不回來,我就也無顏住在家中,我……我還是回我府邸住吧……”

  楊母急了,站起身拉住雲露的手:“你這說的哪裡話?你已經嫁入我楊家,皇上親自主婚的,若要返回家中居住,你……你叫我楊家還有什麽臉面見人?”

  雲露低聲道:“是,太夫人教訓得是,隻不過,柳姐姐始終因我而走,如果柳姐姐不回,我……我是無顏和秋池哥圓房的,這一點敬請太夫人原諒。”

  昨晚上雲露和楊秋池剛進洞房就出了這檔子事,兩人還沒有做真正夫妻的,隻不過,楊母此刻哪還有心事考慮這等事情,現在楊秋池這樣子,也沒辦法圓房了,便點點頭道:“這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該如何找到若冰。”

  宋晴歎了口氣:“找到又能怎樣?她不滿意咱們老爺納妾,找到了,也不會回來的。還不如就這麽由她去!”

  宋芸兒大怒,狠狠瞪了她一眼,喝道:“泥娃娃,你說的是不是人話啊?我姐也是你的堂姐,更何況她還救過你的性命呢!要不是我姐的藥方,你早就死在四川巴中了!”

  “一碼歸一碼,柳姐姐她救了我的性命,我感恩於她,那是我報恩的事情,但柳姐姐不樂意老爺納妾,那是違背婦道女德的嘛,她做的不對我當然要說,――哪有吃醋了就抱著兒子跑的!”宋晴噘著嘴很是委屈,“我也沒說錯,找到她,她也未必肯回來,本來就是這樣嘛!”

  “是什麽是!我姐生的是楊家的嫡長子!她把兒子帶走了,將來楊家傳宗接代怎麽辦?靠誰來繼承宗祧?靠你那只會哇哇哭的寶貝女兒?”

  宋晴臉一紅,反唇相譏道:“我還替咱家老爺生了個女兒,你呢?母雞都會下蛋,你怎麽不下一個瞧瞧!”

  “你!你找打啊?”

  “哼!除了打架你還會什麽?”叔叔宋府尹就在一旁,所以宋晴毫不示弱。

  “行了!”楊母一聲斷喝,“吵什麽吵?還嫌不夠亂嗎?”

  宋芸兒和宋晴是親堂姐妹,本來兩人感情就素來親昵,剛才雖然爭吵,隻是也都不往心裡去,互相瞪了一眼,都不說話了。

  馮小雪低聲道:“母親,晴兒說的倒也有理,這件事關系楊家宗祧,咱們還得審慎才是。”

  楊母點點頭,又長歎一聲,哽咽著說道:“原以為有了個孫子,楊家香火有了依靠,這下好了,孫子沒了,叫老身死後如何去見孩子她爹啊,嗚嗚嗚……”

  宋晴道:“太夫人,不是還有咱們幾個嘛,她能生兒子,咱們就不能生?”

  宋芸兒忍不住又道:“生什麽生?別忘了,就算你這會兒生了個兒子出來,也不是嫡長子,我姐的才是!隻有她的兒子才能繼承楊家的宗祧!”

  古代,無論是皇位繼承還是普通家庭財產的繼承,都奉行嫡長子繼承製,這種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下實行的一種繼承制度是宗法制度的核心。

  嫡長子是正妻原配所生的第一個兒子,最標準的宗祧繼承是由他來承擔的。如果原配無子,則由其他妃子或者妾室所生的第一個兒子繼承,這叫做“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由於楊秋池的原配馮小雪不能生育,而柳若冰所生之子為長子,且不說秦芷慧和宋晴生的都是女兒,就算是兒子,由於在柳若冰所生之子最先降生,所以也是由柳若冰的兒子繼承,也輪不到宋晴她們的孩子繼承楊家爵位和家業。

  所以一聽這話,宋晴隻能悶聲不再說話了。

  馮小雪道:“是啊,無論如何,咱們得將柳姐姐和孩子找回來了。”轉身趴在床沿,對楊秋池道:“夫君你得早點康復,好尋找她們母女啊。”

  白素梅輕聲道:“秋池哥他身居錦衣衛指揮使,坐鎮京城,如何能輕易離京呢?”

  白素梅雖然早就與楊家定親做妾,可她要服孝三年,所以一直沒有正式過門嫁到楊家,故不能稱楊秋池為老爺或者夫君,隻能稱他秋池哥。

  宋晴道:“那有什麽,不是還有芸兒嘛,她是指揮使副使,她坐鎮就行了啊。”

  宋芸兒道:“不!我要陪我哥去找師父姐姐!”

  雲露抽噎著道:“我也要去!是我將柳姐姐氣跑的,我找到她求她回來……”

  紅綾道:“我也去,老爺出門需要人照顧,少不了我的。”

  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也說要去,宋芸兒的父親,新任應天府府尹的宋水牛一縷山羊胡子亂抖,不耐煩地揮揮手,結結巴巴道:“行了!都,都別吵了!你們都去了,家,家裡怎麽辦?孩,孩子怎麽辦?老夫人怎,怎麽辦?”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楊秋池掙扎著爬起來:“我現在就去見皇上,請假去找冰兒!”

  宋府尹急忙一把將他按住:“賢婿切莫心急,聽,聽老夫一言,你這樣去找皇上,肯,肯定是不行的!”

  楊秋池這才躺下,眾人都眼望著宋府尹,知道他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深諳官場規矩,既然這樣說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宋府尹道:“皇上尚不知此事,要,要是知道冰兒出走的原因,隻怕龍,龍顏不悅,所以此事務,務必保密!賢婿乃朝,朝廷重臣,皇上臂膀,身,身兼要職,的確不能輕易離京,需,需找個適合的借,借口才行。”

  楊母耐著性子聽他說完,忙問道:“親家公以為什麽借口合適呢?”

  “這個……,以,以老夫所見……”

  沒等宋府尹說完,門房匆匆跑了進來稟報:“報公爺、府尹大人、太夫人、夫人、公主、眾位奶奶,皇上駕到!”

  大家一聽,慌忙站了起來。宋府尹急聲對宋晴等女道:“快!趕緊回避,老,老夫陪太夫人、夫人、公主還有芸兒前,前去迎駕!”

  楊母和馮小雪是浩命太夫人和夫人,可以面君的,雲露是公主,當然可以隨時面見皇上,宋芸兒是錦衣衛指揮使副使,也是可以見駕的。秦芷慧、宋晴、白素梅和紅綾沒有冊封,沒有聖命,不能面君。所以急忙轉*避開了。楊母領著眾人急忙迎出門來。

  剛到院子,明成祖朱棣帶著一幫太監和大內侍衛已經快步走了進來。原來,楊秋池一直昏迷不醒,沒辦法上早朝,所以楊母派人請了病假,沒想到明成祖記掛之下,散了朝便親自前來探望了。

  楊母等人急忙跪地叩見。楊母道:“皇上,犬子他……他病倒了,這會兒在房裡躺著呢……,不能起床迎駕,還請皇上贖罪!”

  明成祖抬手讓他們起身,道:“朕已經知道楊愛卿貴體有恙,沒上早朝,所以特來看望。”說罷,徑直進了房裡。楊母等人尾隨進屋。

  楊秋池已經在太醫的攙扶下掙扎著坐了起來,要下床跪倒迎駕。明成祖急步上前將他按住:“楊愛卿重病在身,不必多禮,快快躺下!”

  楊秋池告了罪,這才躺下。

  明成祖見他胸襟上鮮血淋漓,顯然是剛剛吐血了,關切地問道:“楊愛卿昨晚還生龍活虎,與朕痛飲數杯,今日如何一病如斯?”

  楊秋池心中酸楚,嘴唇哆嗦,想說點什麽,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明成祖轉頭問一旁的太醫道:“楊愛卿的病如何?”

  太醫微微側目瞧了一眼宋府尹,剛才宋府尹的話他已經聽到了,不敢泄漏真相,唯一遲疑,答道:“楊公爺乃是飲酒過度,外感火熱之邪,加之……房室不節,導致髒腑火熱熾盛,微臣已用犀角地黃湯給楊公爺解表清熱涼血,靜養數日,當無大礙。”

  明成祖這才放心,點頭道:“這就好,呵呵,看樣子楊愛卿娶了露兒,欣喜若狂,飲酒過量,洞房花燭之夜又……,呵呵呵,楊愛卿,你是朕的重臣,可得愛惜身子,不能這般隨心所欲哦!回頭朕叫宮裡給你送些高麗人參燕窩補補身體。”

  楊秋池忍住內心的痛楚,勉強一笑:“多謝皇上眷顧,微臣感激涕零!”

  明成祖又轉頭瞧了瞧旁邊掛著一臉淚花的雲露,愛憐說道:“露兒,瞧你這樣,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行了,太醫都說了,你相公靜養數日便能康復,不用擔心的。這些天你要好生伺候你家公爺,不能任性妄為,聽到了嗎?”

  雲露福了一禮,低聲答應了。

  明成祖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朕有話要跟楊愛卿聊聊。”

  楊母等人忙告退,出了房外,將房門帶上。

  明成祖望著楊秋池,欲言又止,半晌,這才歎息了一聲:“唉~!楊愛卿,你現在病倒在床,朕本應讓你靜心養息,但是……唉~!”

  皇上親自探望一個生病的大臣,這本來就是非常罕見的了,而見面之後,欲言又止,連歎兩聲,楊秋池頓時知道,明成祖肯定有要事需要自己去辦,而且這件事肯定事關重大,雖然心裡牽掛著柳若冰和兒子,但伴君如伴虎,現在皇上有事請要自己辦理,別的事再大,也必須先放下,所以忙欠身道:“皇上,微臣隻是多喝了幾杯傷了身子,沒什麽大礙,皇上如有差遣,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皇上聖恩。”

  “嗯,楊愛卿果然是識大體顧大局之人,朕沒有看錯啊!”明成祖捋了捋下巴的一縷山羊胡須,點頭微笑,隨口拍了楊秋池幾句馬屁,“這麻煩事以前一直由你偵辦,而且成效顯著,現在,這麻煩事又來了,思前想後,還得由你接著偵辦才行,故此,朕不得已才讓你抱病出征了,你要理解朕的苦心哦!”

  楊秋池心中一動,低聲道:“皇上,是建文的事吧?”

  “正是!”明成祖點點頭,也壓低了聲音,“本來,三保出使南洋,傳來密報說海外已經發現建文蹤跡,所以朕才讓你停止偵緝,將你召回京城另用。但今日上午,三保又傳來密報,說大破建文海外余黨,經審訊,得知建文已於數月前,與逆賊葉希賢等隨從秘密潛回,而且正在與倭寇、蒙古勾連,企圖謀反。此事不休,朕寢食難安!所以,這一次還得楊愛卿替朕分憂了。”

  明成祖所說的三保,就是七下西洋的鄭和,他是明成祖的內官監太監,三保是他的小名。

  建文帝朱允墒敲鞽牡詼實郟涓鋼轂曄敲魈嬤煸暗某ぷ櫻縋炅⑽櫻恍抑心暝縭擰V煸鞍捶飩穹ù常⒅煸晌侍铩V煸八朗保煸杉濤唬擰敖ㄎ摹保煩啤敖ㄎ牡邸保ㄎ誦鶚鏨系囊荒苛巳懷臼橐燦麽順坪糝煸桑K哪旰螅惱饢凰氖逖嗤踔扉Γ簿褪嗆罄吹拿鞽杓媯⒍改閻郟崛』飾弧=ㄎ牡墼誶仔糯蟪家斷O偷鵲謀;は綠永刖┏怯μ旄

  上回書中,楊秋池無意中偵破建文余黨案,得到重用,被明成祖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負責偵破建文案,屢建奇功,後來明成祖得到密報說建文已經逃出海外,不料現在又得密報,說建文已經回來,且與小日本倭寇和蒙古勾連,企圖東山再起,不由得他不擔憂。

  明成祖朱棣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個兒子,因為有太子在,而且太子也有了兒子,所以這皇位怎麽輪都輪不到他頭上。盡管朱元璋非常喜歡這個四兒子,也有心將皇位轉給他,而朱棣也的確比建文更適合當皇帝,但苦於沒有合適的借口,直至朱元璋歸西,這個心願也未能得償。

  但朱棣不相信命運,最終他以尊祖訓、誅“奸臣”齊泰、黃子澄,為國“靖難”為名,誓師出征,發動靖難之役,終以武力奪取了皇位。但建文逃走後,由於朱棣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建文也就成了他一塊心病,一方面大力打擊建文黨羽,另一方面四處緝拿建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料折騰數年,一直沒有成效。正苦惱之際,老天送來了一個破案如神的楊秋池,屢破建文余黨,明成祖喜出望外,給楊秋池加官進爵,重重封賞。現在建文又現行蹤,明成祖當然要再次讓楊秋池出征了。

  可偏偏這時候楊秋池病倒,換成別的事情,明成祖也就考慮換人或者拖一拖了,但這件事屬於皇家機密,能做不能說,以前都是楊秋池負責偵辦,而且在明成祖心目中,能完成這項使命的除了楊秋池不做第二人想,來到楊府之後,見到楊秋池胸襟上都是剛剛吐出的鮮血,知道楊秋池這次病得不輕,當然他不知道是因為楊秋池的愛妾柳若冰出走引發的,還以為真是飲酒過量房事過度導致。料想並不大礙,到底還是將心事告訴了楊秋池。

  楊秋池心中暗喜,現在明成祖讓自己繼續偵辦建文余黨案,當當然要出京城尋訪了,這樣可以順便查找柳若冰母子,正好一舉兩得,便掙扎著抬起上半身,喘著氣道:“皇上,微臣蒙受皇恩,無日不在思謀如何報效國家,今日皇上差遣,漫說隻是區區縱酒過度傷身嘔血,就算手腳悉數斷絕,隻有微臣還有一口氣在,就算爬也要將這件事辦成!”

  這幾句話讓明成祖龍顏大悅,捋著胡須呵呵點頭微笑:“那好,明日早朝,朕下旨任命你為巡撫,替朕出京巡狩各省,糾察百官、提督各道、聽訟刑名。朕賜你尚方寶劍,七品以下官員如有逆命者,殺無赦,無需奏報。六品至四品者,可先斬後奏!”

  雖然楊秋池被封為鎮國公,屬超品,但這是虛銜,他的實職是錦衣衛指揮使,這是正三品,當初紀綱得到明成祖朱棣賞識,提拔為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但楊秋池尚未沒得到這份殊榮,所以實職品秩仍然是正三品。現在,明成祖任命他為巡撫,這可是從二品,雖然巡撫不是常職,但自古當官,隻要沒有差錯,規矩都是有升無降。他這從二品定了後,將來返京複命,自然會任命為其他同等官職了,也就相當於升了官。

  論實權,巡撫替天子巡狩地方,是凌駕於各地“三司”的(三司即掌管軍務的都指揮使司、掌管地方政務的布政使司和掌管刑名的按察使司,合稱“三司”)。本來三司是地方最高當局,但巡撫駕臨,那是以天子名義巡狩各地,所以三司都得聽命於他。更何況還有尚方寶劍先斬後奏的特權。

  巡撫本來一般是因事因地出巡,也就是出京巡查辦理具體事務,事畢回京複命,或者具體在一定范圍內(主要是邊塞重地)安撫軍民,象楊秋池這樣巡撫各地,沒有地點時間限定的,終明一朝,隻有他能享受這待遇而已。

  明成祖頓了頓,又道:“另外,今春以來,倭寇屢犯我沿海邊境,尤其是浙江寧波府沿海,倭寇殺我邊民,掠我財物,*擄掠無所不為,甚至連朝廷賑災和軍隊糧餉都屢被劫持,雖然海防軍民殲敵無數,屢見奇功,可倭寇簡直層出不窮,殺之不盡,而且穿梭海上,得手即遁,來去無蹤,當真令朕頭痛。你此番出巡,先替朕去江浙一帶看看,想法子鏟除倭寇這個朕的心頭大患!”

  “是!微臣領命!”楊秋池欠身答應,想了想,又道,“據微臣所知,日本權臣足利義滿不是向我大明臣服,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嗎,如何倭寇還如此猖獗?”

  “嗯,足利義滿在的時候,剿匪不惜余力,倭寇威脅幾可忽略,可惜啊,他三年前去世了,朕曾派人致祭並冊封其子源義持為征夷大將軍。無奈,源義持的威望和能力遠不及乃父,那以後,倭寇勢力日大,橫行沿海。而三保密報說建文有與倭寇勾結的征兆,如果真如此,後果堪慮啊。”

  提起小日子,楊秋池氣不打一處來,禁不住恨恨罵道:“的小日本就是可惡,如果讓微臣領兵,一定剿平小日本!”

  明成祖笑道:“愛卿有此雄心,朕很是欣慰,隻不過,眼下北邊韃靼、瓦刺屢犯邊境,須全力應對,不宜兩邊開戰,以便腹背受敵。而且,日本臣服我朝,隻是海寇犯邊,尚不致因此與日開戰。――既然楊愛卿想披掛出征,這是好事啊,將來朕出征漠北時,讓你做先鋒!”

  楊秋池嚇了一跳,這打仗可不比法醫破案,一個不慎戰敗了,自己丟人現眼倒也罷了,連累萬千將士性命,那可吃罪不起,忙乾笑道:“微臣可不會打仗……”

  “怕什麽!誰生下來就會打仗的?再說還有朕呢,朕遠征漠北,從來都是旗開得勝的,包你隻有勝仗打的,放心好吧!哈哈哈”

  楊秋池聽得熱血沸騰,隻不過,打仗這玩意可是不能亂來的,所以隻是乾笑,不敢接口。

  明成祖笑罷,又道:“這件事以後再說,你這次到江浙沿海巡撫軍民,提督軍務,如有機會,當剿滅倭寇。不過你還沒有軍權,光靠你的錦衣衛不足以應對。這樣吧,朕賜你調兵虎符,剿滅倭寇或者建文余黨時,可便宜行事!”

  明朝軍隊掌控很嚴,平日沒有戰事時,地方軍官隻有訓練軍隊的權力,沒有調動軍隊的權力,遇到戰事時,由皇上欽命,派出將軍,攜帶調兵軍符,才能調動指揮軍隊進行作戰。所以,明成祖這個決定非法小可,給了楊秋池調集軍隊征戰的軍權,當然僅限定為剿滅倭寇和建文余黨。

  隻不過現在對楊秋池來說,再大的權力,也蓋不過對柳若冰離去的刻骨銘心的痛,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所以,他掙扎著欠身起來,跪在床上叩謝皇上恩典。這一次明成祖到沒有阻攔,等他叩頭完畢後,又好生寬慰了一番,讓他康復後再出行,隨後起駕回宮了。

  楊母帶著眾人送走皇上之後,急忙返回屋裡,不知道剛才皇上和楊秋池說了什麽,都很是緊張地望著他。

  楊秋池沒心情說這些,閉目不語,獨自品味內心的苦楚。

  眾人見他面色並無異樣,稍稍放心,卻不敢多問。這時,俏丫鬟紅綾做了一碗清火潤肺補血的瘦肉阿膠湯端了上來。馮小雪接過,讓紅綾坐在床頭用身子攙扶起楊秋池,端著湯要喂他。楊秋池搖搖頭表示不想喝。

  馮小雪柔聲道:“夫君,你還要去找柳姐姐呢,不吃東西怎麽行!這是紅綾做的補血潤肺的湯,對你的身子有益的。”

  其實,楊秋池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柳若冰離去所帶來的撕心裂肺般的心痛,比肉體上的痛苦還要難以忍受,這才使得他全身筋骨都如同被抽走了一般的無力,怎麽也沒心情喝這湯藥。

  宋芸兒急了,俯身道:“哥,你到底還想不想找回我姐?”

  楊秋池抬頭望著她,孱弱卻斬釘截鐵道:“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找到冰兒。”

  宋晴道:“就算找到了,她不願回來呢?”

  “那……”楊秋池眼圈一紅,“那我就一頭撞死在她面前罷了!……”

  “哎喲!”宋晴很誇張地叫了一聲,“老爺啊,你可別這樣要死要活的,咱們可也都是你的妻妾,要是都吃醋生氣抱著孩子跑了,你有幾個腦袋撞啊?”

  “你!”楊秋池惡狠狠盯著她,“早知你是這般無情,當初寧國府破建文余黨時我就不該拚死救你!讓你陪著建文余黨千刀萬剮凌遲死了算了!”

  宋晴見楊秋池動了真怒,又是害怕,又是恐慌,又是委屈,禁不住低聲抽噎著哭了起來。

  楊秋池這幾句說得急了,連連咳嗽,又咳出少許鮮血。慌得馮小雪急忙放下湯碗,一邊給他擦嘴角的血,一邊用手撫順他的心口。

  宋晴見自己這幾句話引得楊秋池又吐了血,也慌忙過來,咕咚一聲跪在床前,拉著楊秋池的手說:“老爺,我剛才說的都是混帳話,我隻是心疼你,生怕你找到柳姐姐的時候,她不肯回,你真著急要撞死,那……那我母女兩可怎麽活了……嗚嗚嗚”

  楊秋池喘息了幾聲,他其實知道宋晴是個大嘴巴,嘴快,有什麽說什麽,但對自己卻還是一番真情,這幾句話說的也在理,如果自己真要為柳若冰不肯回來而自殺了,那可也對不起這滿屋的妻妾,她們也都是自己深愛的女人。

  隻不過,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更何況,在所有女子中,柳若冰是最讓楊秋池動心,也是經歷了最多苦難才終成眷屬的,所以相對而言更加珍惜。此刻在楊秋池的心中,對柳若冰的愛,比對這些女子的愛加起來都要多。

  想起剛才宋芸兒的話,楊秋池心中升騰起一股誓死找到柳若冰的強烈願望,他努力抬起雙手,示意讓馮小雪將湯碗遞給他,然後自己端著,呼嚕嚕一口氣都喝光了,咂了咂嘴,轉頭微笑著對紅綾道:“綾兒,你做的湯真好喝。”

  紅綾臉一紅,低下了頭。

  楊秋池又撫mo了一下跪在床邊的宋晴的秀發,柔聲道:“快起來吧,你才生下咱們孩子不久,這樣會傷身子的,你要是病了,我可心疼。”

  宋晴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哇的一聲,抱著楊秋池大哭起來。

  楊秋池摟著她,輕輕撫mo著她的秀發:“泥娃娃,我剛才說話重了,給你道歉,你別介意。其實你也是老爺我心頭肉啊。”

  宋晴一邊哭一邊搖頭,抽噎著說道:“老爺……,都是泥娃娃不好,老爺方才罵得對……嗚嗚……”

  楊秋池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抬眼望著床邊的馮小雪,柔聲道:“小雪,記得當初,我被怪風卷走後,死裡逃生回來了,那時候咱家窮,本來做飯是要米和糠混著煮才夠吃的,可你欣喜之下,給我做了一大鍋不加糠的白米飯,那時候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天天吃白米飯。”

  馮小雪鼻子有些發酸,柔聲道:“那些小事夫君還記在心裡啊。”

  楊秋池又對秦芷慧道:“慧兒,還記得你在我心口刺的一刀嗎?那時你要真心殺我,那一刀已經要了我的命了。”

  秦芷慧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老爺心眼好,就是塊石頭也會被你感化的,何況慧兒呢。”

  楊秋池轉頭望向宋芸兒:“芸兒,你是我的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也幸虧你跟著,湖廣清溪縣建文老巢那場生死之戰,要不是你和冰兒,我早死了。”

  宋芸兒道:“是啊,那一戰好凶險,現在想起來都還後怕呢。”

  楊秋池剛才說到柳若冰,禁不住心頭一酸,忙轉開思緒,對紅綾道:“綾兒,你跟著我吃了不少苦,還幾次差點害你丟了性命,當初皇上……,你寧願劃花一張俏臉,都不肯舍棄我們的感情,我一直記在心裡呢。”

  紅綾羞澀一笑,道:“老爺對綾兒的好,那才是真好,綾兒也記在心裡呢。”

  楊秋池望向白素梅:“素梅,還記得那絕頂之上的雨夜的情景嗎?我可都還記著呢。”

  白素梅想起那絕頂上,自己和楊秋池赤身相對摟在一起,還讓他檢查身子,頓時臉蛋紅得跟火燒雲一般,羞答答低頭不敢說話。

  楊秋池最後瞧向雲露的時候,雲露抽噎著道:“秋池哥,是我不好,把柳姐姐氣走了……,等找到柳姐姐,她要不肯接受我,那我……,我就回苗山……”

  楊秋池搖搖頭,伸手過去,拉住雲露的手,說道:“露兒,我們都已經拜了堂成了親,皇上都喝了喜酒,今後你就是我楊家的人了。咱們倆一起去把冰兒找回來,隻要冰兒回來了,從今以後,我和你們八個和和美美在一起,再不分開!”

  宋晴抬起淚眼,抽抽噎噎道:“那……那要是老爺你又遇到仙女一樣漂亮的女子呢?”

  “就算是真的仙女下凡,我也不要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這話你以前好像跟我和我姐說過的哦!”

  說到柳若冰,楊秋池的心又仿佛被猛地揪了一下似的,歎息了一聲,道:“那時候,我真沒再打算納妾了的,可那時候露兒已經和我在一起了啊。”

  “是呀!”宋晴幫著楊秋池說話,瞪了宋芸兒一眼:“你別老是翻舊帳好不好!老爺都說了,以後再不納妾了,咱們這麽多人聽著呢。老爺可是說話算話的人!”

  楊秋池苦笑著在她臉蛋上擰了一下:“你這個鬼機靈,這麽說是不是生怕我會忘記?拿這話來堵我。”

  宋晴笑著吐了吐舌頭,眼角還掛著淚花。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圍在床邊的妻妾們,說道:“你們和冰兒一樣,都是我的心頭肉,割了哪一塊我都一般的心痛,現在冰兒生氣走了,我要帶露兒去找她去,把這個結化開,想盡辦法都要讓她回來。我剛才說的也是傷心話,我不會死的,就算不為自己,為了你們,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眾女面露喜色,都瞧著楊秋池連連點頭。

  楊母直到這時才略松了口氣,愛惜地說道:“這就好!這就好!”轉頭問同樣捋著胡須微笑的宋府尹道,“親家公,秋池要出京城找尋冰兒,該如何向皇上請假呢?”

  楊秋池喝了紅綾精心烹製的那一碗瘦肉阿膠湯之後,加上心裡思想也通了,所以這精神頭也就上來了,接過話頭道:“不用請假了,皇上剛才說了,明天我上朝後,將頒旨任命我為巡撫,賜尚方寶劍,替皇上巡狩各省,提督軍務,糾察百官,聽訟刑名。”

  “好啊!”宋府尹撫掌笑道,“恭,恭喜賢婿高,高升巡撫!”

  楊母和眾女都是喜出望外。

  楊秋池隻是淡淡一笑:“這官不官的倒無所謂,這倒給了我一個好機會,可以借機尋找冰兒。”頓了頓,抬起頭望向窗外,初春的樹枝露出了幾朵小小的新芽,歎息了一聲,“隻是這天下之大,該到何處去尋找呢?”

  這個問題楊秋池都回答不上來,那其他人當然也就更答不上來了。

  秦芷慧道:“以前柳姐姐曾經在湖廣一帶山區出現,當初我和泥娃娃被她抓走,似乎也是在那一帶,她會不會重新回那裡去了呢?”

  楊秋池搖頭道:“那個地方已經暴露,她回去那裡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她知道,我找不到她,遲早會去那裡找的,天下有那麽多地方可以去,而那裡又沒有什麽特別的……”說到這裡,楊秋池想起當初在那絕頂上的日子,心酸之際,忽然想起柳若冰當初要自己跟她走,浪跡天涯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和他找個一山莊漁村,過平凡的日子。

  漁村?

  楊秋池心頭一亮,這個詞應該不是柳若冰隨口說的,以前她經曾經說過想去海邊居住,這一次,她會不會去了海邊呢?楊秋池脫口道:“冰兒可能在沿海一帶!”

  “真的?沿海什麽地方?”宋芸兒道。

  楊秋池苦笑:“我要知道,就不會傻呆在這裡了。不過,皇上剛才說了,讓我先去江浙一帶巡狩軍務,那裡倭寇猖獗,讓我去整頓海防。”

  “那正好啊,咱們不就可以順便找姐姐了嗎?隻是沿海那麽遼闊,不知道她具體在什麽地方。要不,咱們動用錦衣衛查訪吧。”

  宋府尹插話搖頭道:“此,此事不能草率!動用錦衣衛巡查是必須的,但得想,想個什麽借口,不,不要讓別人知道柳兒離家出,出走了。尤其不能讓,讓皇上知道。”

  楊秋池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主意,說:“如何讓錦衣衛查訪冰兒的事,由我來安排。”

  楊秋池的主意是明天告訴皇上說自己讓柳若冰以江湖人物的身份秘密查訪建文余黨,搜尋線索,這樣就可以下文各地錦衣衛,隨時注意柳若冰的行蹤安全,發現柳若冰後,一方面聽命指揮,全力協助,同時立即上報給自己。這樣可以遮人耳目,同時又能調動全國錦衣衛查訪柳若冰下落。

  按理說,錦衣衛耳目遍及全國,查訪柳若冰並不難,但就怕她改頭換面,那就麻煩了。

  楊母道:“那你這番出京巡察,帶那些人去呢?”

  宋芸兒搶著說:“別人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去的,我要找我師父姐姐,軟磨硬泡也要讓她回來!”

  楊母點頭道:“正合我意,芸兒武功高強,有你在秋池身邊,我就放心了。”

  楊秋池道:“芸兒是要跟我去的,不僅是防衛和尋訪,我查案也離不開她的。”

  宋芸兒很是得意,轉頭對雲露道:“剛才我哥已經說了,要你和他一起去找我姐,你把你的五百重甲騎兵也帶上吧。”

  楊母道:“又不是去打仗,帶那麽多護衛隊做什麽?”

  楊秋池道:“還是帶上吧,這是皇上給雲露的護衛隊,她到哪護衛隊當然就要跟到哪裡。”

  雲露的重甲騎兵曾經在四川與船幫戰鬥中起到了關鍵作用,給楊秋池印象很深,這次雖然皇上會賜給自己調動軍隊的兵符,但也限定了隻有在明確知道倭寇和建文余黨需要動用軍隊征剿的時候才可以調動,平日不能。倭寇還好說,而建文余黨在暗處,對自己進行暗殺偷襲以前也有過,可不能掉以輕心。雖然皇上調撥了五千六百人的羽林後衛做自己府邸的守衛,但這屬於皇上的護衛隊,一來自己不好直接調動羽林衛出京城,二來自己的老巢也需要守護。皇上讓自己可以直接調動大內侍衛,但一時半會也組建不出合心的衛隊,而雲露公主有皇上調撥的五百重甲騎兵,是她的私人護衛,她嫁給自己後,她要跟隨自己出巡,帶上這支部隊那是最好不過得了。這支軍隊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但裝備精良,戰鬥力極強,是楊秋池親眼所見的,甚為放心。

  雲露抹了抹眼淚點點頭。

  楊秋池又對宋芸兒道:“你等一會去北鎮撫司,安排南宮雄代管,讓徐石陵、石秋澗和夏萍三人挑選十名精銳做我貼身護衛,跟隨我們出巡。”

  宋芸兒奇道:“帶夏萍做什麽?雲露有護衛隊,我不需要,又沒有其他女眷。”

  楊秋池轉頭對馮小雪道:“小雪是我的發妻,我當官以來,還沒跟隨我一起出去過,這一次我想帶她去,到時候找到冰兒,小雪興許能說動她回來。”

  馮小雪是楊秋池同甘苦共患難的原配妻子,心地善良賢惠,柳若冰對她甚是敬重,由馮小雪親自勸說,這份量當然要比其他人強得多,有些話也好說,柳若冰也容易聽的進去。

  馮小雪有些意外,欣喜地問道:“夫君是讓妾身……我跟你去嗎?”

  楊秋池微微一笑:“是啊,你這欽命鎮國夫人跟我一起親自前往巡撫軍民,老百姓那才叫感激呢。”

  馮小雪見楊秋池笑了,心中一寬,頻頻點頭道:“嗯,好的,妾身跟隨夫君出巡。找到冰兒後,一定好好勸她回來。”

  楊秋池見紅綾她們熱切地望著自己,顯然也很想去,便道:“我這次出巡,負有聖命,有一定的危險,不宜帶太多的人,你們其他人就在家中侍奉母親吧。”

  眾女雖然有些失望,但楊秋池的決定,她們也都不敢說個不字。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大家各自準備吧,我想再睡一會。明早領了聖旨就出發!”

  就在這時,就聽到屋角汪汪叫了兩聲,小黑仰著腦袋望著楊秋池,似乎很不高興。

  “哦,對了,還有小黑!”楊秋池招招手,小黑狗小跑著來到床邊,吐舌頭舔了舔楊秋池的手心。楊秋池撫mo著小黑狗光滑的皮毛,低聲道:“怎麽?我不帶你出門你不高興了?放心好了,誰都可以不帶,怎麽能不帶你呢!”

  小黑狗似乎聽懂了,高興地尾巴一個勁亂搖,望著楊秋池汪汪又叫了幾聲。

  經過太醫精心調養,加上楊秋池用柳若冰教授的內功心法調息之後,到晚上,楊秋池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坐轎上朝, 明成祖當朝下旨任命楊秋池為巡撫,賜尚方寶劍和調兵軍符,隨後又讓楊秋池跟隨入宮詳談了半天,楊秋池匯報了自己的初步打算,也提了帶雲露和五千鐵甲騎兵出巡,並讓柳若冰以江湖身份秘密搜尋情報,需調錦衣衛查訪協助的事情。楊秋池的計劃得到了皇上的肯定。這樣,動用錦衣衛查訪柳若冰也就不成問題了。

  明成祖有好好勉勵了他一番,當得知楊秋池想立即啟程之後,明成祖還是讓太醫聯合給他身體做了會診,得知並無大礙之後,這才放心,準他可以即刻啟程。

  臨別之時,明成祖賜他幾大挑禦膳回家吃,另送了極品高麗參等滋珍貴補品。

  回到家中已經中午時分,雲露的五百鐵甲騎兵已經整裝待發。徐石陵、石秋澗和夏萍三人帶著十名錦衣衛精英護衛也準備妥當,還帶了若乾傳遞消息的信鴿,這些信鴿中一部分是成對的,用於運動兩部分人馬之間的傳遞消息。

  南宮雄帶著錦衣衛高官前來送別。楊秋池告訴南宮雄讓他立即下文各地錦衣衛,查訪柳若冰,一有消息,立即向自己飛鴿傳報。

  馮小雪要出門,她的貼身丫鬟月嬋當然也要跟著的了。楊家準備了一輛大馬車給楊秋池、馮小雪、宋芸兒、雲露、小丫鬟月嬋還有小黑狗坐。

  準備妥當後,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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