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縣城也真是太簡陋了,城牆不高,連條護城河都沒有,城門也是破破爛爛的木門。 楊秋池只是個不入流的典史,自然不會有一縣官吏和鄉紳前來迎接。城門口看城門的兩個兵士,坐在兩根青竹板凳上喝茶閑聊,根本就沒注意進進出出的人,可見這裡太平已久,而且,那時候沒有報紙雜志電視和網絡,在這偏遠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戰爭發展情況如何,硝煙距離的確實在遙遠。
城門進出的百姓大多衣衫襤褸,帶著草帽,挑著柴火、籮筐,赤著腳踩得青石板吧嗒吧嗒響。
沒人檢查,他們慢悠悠進了城,柳若冰行走江湖,見得多了,當然不以為怪,不過楊秋池和郭雪蓮兩人對這個即將開始新生活的地方還是充滿了好奇的,挑起車簾東張西望瞧著這破舊的古城。
劉勇問了縣衙方位,一行人來到了縣衙。
這縣衙跟這古城一般的陳舊,只不過,門口站著的兩個皂隸還是挺精神的,挎著腰刀撇著嘴,惡狠狠盯著過往的行人。
楊秋池他們的馬車在衙門口停下後,那皂隸正要喝問,一看劉勇腆著肚子撇著嘴,惡狠狠盯著他,比他還拽,頓時換了個笑臉,問道:“幾位來縣衙有事嗎?”
劉勇道:“廢話!沒事誰跑縣衙來玩?”轉身伸手朝楊秋池躬身一引,“車裡這位老爺,就是新任黔陽縣典史楊大人!布政使司的公文還沒到嗎?”
楊秋池他們是晃悠悠來的,任命公文是通過驛站到的,當然比他們快得多,所以衙門裡的人早就知道有個新典史要來上任了。
“到了!到了!小的馬上稟報知縣大老爺!”兩個皂隸點頭哈腰回答,一個忙不迭跑進去通報,另一個上前滿臉堆笑迎上來對楊秋池道:“四老爺辛苦了!馬車從側門進,小的開門去。”說罷,屁顛屁顛跑到旁邊,將側門打開,哈著腰往裡引。
典史在縣衙裡排名在知縣、縣丞和主簿之後,所以一般衙門官吏都叫典史為“四老爺”。
車馬進了衙門裡,繞過照壁,來到大堂天井,那皂隸又哈腰道:“四老爺,典衙內宅已經騰出來打掃乾淨了,您先到內府歇息,等六房司吏和書吏、三班衙役都召集齊了,小的再來稟報您老,可好?”
楊秋池點點頭,當下那皂隸引著車馬轉彎進了典史內宅。
典史排行老四,這內衙當然也是衙門老爺裡最簡陋的,好在這黔陽縣比較小,隻設了知縣和典史兩個官老爺,所以衙門的地盤還是很大的。
典史內衙是三進門宅院,外面是隨從們住的地方,裡面小宅院是家眷們住的。馬車來到裡面內宅門口停下。楊秋池下了馬車,四下瞧了瞧,嗯,還行,至少比當初他和郭雪蓮住在殘破的村子裡要好多了。
柳若冰和郭雪蓮也下了車。柳若冰是隨遇而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也不在乎居住環境的好壞,郭雪蓮卻十分的高興,拉著楊秋池的胳膊指東指西一驚一怎的,足球場這麽大的內宅,就他們三個人住,她是窮苦出生,可從來沒住過衙門裡,更沒住過這麽寬敞的宅院。
進內宅瞧了瞧,倒是挺乾淨的。
那皂隸叫來幾個衙門仆從,幫著卸行李,從長沙來的時候,該準備的都準備了,行李還是不少。
楊秋池知道,這一通報進去,知縣老爺很快就會出來,必須著正裝相見才妥當。所以,進了內宅便徑直來到臥室。郭雪蓮早已經找出他的官袍,幫著他穿戴整齊。剛剛弄好,
另外一個進去通報的皂隸跑了進來,哈著腰說道:“四老爺,已經通知了知縣大老爺了,他立馬就出來,您老先請到花房等候如何?儒學教諭和訓導都已經在那裡恭候了。衙門六房官吏現在都在簽押房,都到齊了。” 楊秋池點點頭,拿了委任狀,搖晃著腦袋上的烏紗帽小翅膀,跟著這皂隸轉出典史內宅,穿過大廳天井,來到花房。這是衙門專門迎接貴賓的地方。
進到花房門裡,只見花房裡已經有兩個人,一個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面容俊朗,身材清瘦,另一個是快六十的老者,佝僂著背,眯著一雙眼睛,大煙泡耷拉著,仿佛多了一雙眼睛似的。
雖然沒人引薦,不過楊秋池差不多也能估計出來這兩人的身份肯定就是縣儒學的教諭和訓導。
明朝州縣設有官學,也就是管家開設的學校,這種官辦學校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要經過縣級(縣試)、地區一級(府試)考試,通過者取得童生資格,然後參加省級(院試)考試,從通過者中分六等,前面一二等取得“生員”資格,也就是常說的秀才,取得了這個資格的,才能進入官府開辦的學校“儒學”學習,然後才能參加下一步的鄉試等正式科舉考試。
縣級儒學的官員屬於國家正式官吏,官員主要設教諭和訓導。教諭是縣裡官學的領導,訓導也就是老師,教諭的品秩和典史一樣,都屬於未入流,只不過,按規定必須是監生或舉人才能擔任,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但教諭和訓導沒有什麽實權,因為童生資格考試決定權掌握在州縣長官手裡,而政府開辦的這個儒學的入學資格又掌握在省學政手裡,正規的鄉試科舉考試就更沒有他們什麽事情了,由於生員(秀才)是有功名的人,體罰他們也必須經過省學政批準,所以,他們其實沒什麽權力,是典型的清水衙門。
不過,楊秋池對為人師表的教師還是非常敬重的,所以進來之後,搶步上前,對那老眼昏花的佝僂老者首先深深一禮:“學生楊秋池,參見教諭大人!”
那老者嘿嘿笑了笑,嘴裡已經沒幾顆牙了,擺擺手,指了指旁邊那清瘦中年人:“典史大人,這位……才是本縣儒學教諭李兆琛李大人,老朽徐燁,躬為本縣儒學訓導,呵呵”
原來認錯人了,這老家夥是部下,那中年人才是頭。楊秋池頗為尷尬轉身對那中年人拱手施禮:“嘿嘿,教諭大人,真是抱歉,學生認錯人了,學生參見教諭大人!”
教諭慌忙一躬到地:“不敢當,典史大人折殺卑職了。”教諭和典史雖然都是未入流的官員,但終究典史實權大。
看樣子這一老一中兩個學究還不錯,楊秋池頓生好感,忙挽著教諭和訓導的手,坐下寒暄。
剛說了幾句話,便跑進來一個小個子中年人,瞧了一眼身穿典史官袍的楊秋池,嘿嘿一笑,隨即高聲唱道:“本縣知縣,雷鳴雷大老爺到~!——迎~!”
楊秋池他們三人急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眼望門口。片刻,慢慢騰騰進來一個老頭,身穿七品知縣官袍,大概有五十來歲,背有些陀,幾根山羊胡子稀稀落落的,走走停停,不時的咳嗽。後面跟著幾個幕僚師爺和跟班長隨。
楊秋池急步上前,躬身施禮:“下官楊秋池,參見雷大人!”將手中的委任狀雙手遞了過去,“這是下官的委任狀。”
知縣雷鳴接過來也不看,轉手遞給了旁邊叫唱的跟班長隨。咳嗽了兩聲,沙啞著公鴨嗓子道:“咳咳……,典史大人,一路勞頓,快快請坐~!”說罷,自己撩衣袍坐下。
楊秋池心想,這知縣名叫雷鳴,說話可半點不象打雷,倒是虧了這個名號了。拱拱手,也在下首坐下。
雷鳴知縣先介紹了自己的師爺和跟班長隨,這是為了以後工作的方便。然後簡單介紹了一下黔陽縣的基本情況。這是一個多民族地區,山高林密,沒多少耕田,交通不便,民風淳樸,但老百姓生活比較清苦,當然,也正是因此,這些年的反賊起兵(農民起義)都沒有波及到這裡來,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太平。以後慢慢就會了解了。
寒暄一會之後,雷鳴說給他引薦衙門的書吏們。兩人來到簽押房門口,這裡已經站著好幾十人,分成三排,最前面的是吏戶禮兵刑工六房的長官司吏,後面兩邊是六房書吏和三班衙役(站班皂隸、捕班快手、壯班民壯),另外還有仵作、劊子、禁卒、牢頭、送信的鋪兵,看管倉庫的鬥級、庫子,服侍長官的門子,轎夫、扇夫、傘夫、更夫、夥夫、燈夫、茶夫、水夫、鳴鑼夫、鍾鼓夫、腳夫等等。
見過面之後,楊秋池叫捕快和禁卒留下,這些是自己的部下,他挨個問了姓名等簡單情況。 總捕頭叫魏馳,是個黑臉漢子,矮墩墩的個,濃眉大眼,一身的毽子肉,看樣子還不錯。牢頭宋伯仁,小眯縫眼中年人。
正說著話,一個穿著青衣長衫的書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教諭大人呢?教諭李大人在哪裡?”
捕頭魏馳眉頭一皺:“幹什麽?典史大人在此,你一驚一怎的搞什麽名堂?”
那書生急忙過來,給楊秋池深深一禮:“學生劉夢章見過典史大人。”
楊秋池點點頭:“什麽事這麽慌張?”
“學宮裡的秀才趙天珠幾天不見蹤影,昨晚開始,從他在學宮的宿舍房間裡傳出一股很難聞的味道,有點像……像屍臭……,大家懷疑他是不是死在裡面了,今天味道越來越濃,大家很擔心,所以特來找教諭稟報。”
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楊秋池不由苦笑搖頭,自己剛剛來到這偏僻的黔陽縣第一天,這水都還沒喝一口,便遇到案件了,自己還真是個十足的掃把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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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周沒有推薦,找納妾都要碼字搜索,傷心,555……,
不過木頭不氣餒,鄭重向各位書友保證——這部書不會太監,也不會爛尾,一定會奉獻給各位支持木頭的的書友們一部完整的納妾偵破推理小說,報答大家對納妾的關懷和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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