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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海巨宦》第4卷《南海移民》之1 孤子西渡
調查島津勝久的,並不止今井宗久和陳吉。

 伏在暗處的新納忠元,以及他監護的兩個少年,也注意到了島津勝久的異狀!

 畢竟是剛剛家破人亡的人,島津義久比外人更加注意島津勝久!按照輩分,他得管勝久叫爺爺——因為貴久曾經過繼給勝久,這才取得了薩摩守護的地位。而勝久又是被貴久逐走的,所以兩家之間已有奪業之大仇!在日本,這也許比殺父之仇更加嚴重!

 所以勝久一回到鹿兒島,在李彥直都還沒注意的時候,義久就已經開始懷疑了: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勝久在搞鬼呢?

 古人之早熟,常出今日意料之外,尤其是在那個紛亂的時代,武士十歲出頭就上陣的記錄比比皆是,就算十歲不到便有驚人舉動,世人也不以為異。

 後來生的事實,一步步地驗證了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敏感的想法!

 “果然……那批貨物果然在他手裡!”少年悲憤萬分!

 李彥直曾經把那份隨李介一起失蹤的貨物,列了一份清單給貴久,貴久帶回家後義久曾在父親的案頭看見過,並記住了其中的幾樣很關鍵的貨物,到了勝久將貨物放出市場,便被新納忠元和義久現了。

 “我們去揭他們!我們去揭他們!”比義久小兩歲的義弘大叫起來。“沒用的!”義久說:“勝久是用謀略復國,利用唐客來取回原本就屬於他地東西!別說我們現在都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我們有證據,別地大名知道後也只會佩服勝久謀略過人。不會有人來管我們的閑事的!你看看伊、田、連三家就知道,他們居然改了姓,又瓜分了薩摩,可又有誰來管他們呢?”

 這番話把新納忠元聽得怔了!眼前這孩子,真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嗎?“主公啊!”他暗暗禱告著:“小主公如此聰明,我們家族有希望了!”

 “那我們怎麽辦啊!”義弘想哭,但很快就忍住了,他年紀更小一些,雖然在劫難中學會了堅強,可思維能力還跟不大上。

 義弘的這個問題。讓新納忠元也犯難了,他是一個勇士,卻沒有足夠的智慧來考慮整個復國全局。

 “我有個主意,”義久好像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我們去大明吧!”

 “去大明?”義弘悄悄把眼角的濕潤抹掉,他不能讓人知道他剛才差點哭了:“去大明幹什麽呢?”

 “去找那個李孝廉!”義久說。

 “啊!”新納忠元嚇了一跳:“小主公你要去找那個李孝廉報仇?那太危險了!”

 “不,不是去找他報仇!”義久的眼神已經堅定了起來:“我們去找他,把這邊的事情告訴他,向他借兵復國!”

 新納忠元和義弘都聽得呆了,好一會,義弘才說:“可是……可是他也是我們地仇人啊……”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仇人不仇人的!”義弘仿佛已經完全長大了:“如果我們記住的只是仇恨,那我想我們的祖父、我們的父親都會對我們失望的!我們要做的,是復國,是振興島津家!誰能幫我們達成這個目標,我們就對誰效忠!就算那熱是親手毀滅島津家的李孝廉也無所謂!”

 義弘似乎聽懂了哥哥的話,又好像聽不大懂,卻也堅毅地點了點頭,說:“對!哥哥說的對!”

 “可是,”新納忠元說:“可是那個李孝廉會答應我們嗎?畢竟是他毀了我們島津家,他心裡也一定會害怕我們地報復!要是他想斬草除根。那我們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

 義弘的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哥哥,似乎覺得哥哥一定能給到他答案。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斬草除根……”義久沒有動搖:“可我覺得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十二三歲的少年啊,就這樣憑著敏銳的預感與近乎天真的勇氣,決定前往中國!

 新納忠元仍然抱懷擔憂,但他已經被島津義久的勇氣所折服,他是一個很有行動力的人,既然決定了要去找李彥直,便不再猶豫。經過幾分波折。他們上了一條船做水手。舶主對年輕強壯、手腳靈活的新納忠元很感興趣,卻不肯雇傭兩個小孩。

 “我們不是小孩!”義久跳了起來,拿起抹布很利索地和義弘擦洗起了甲板,“看,我們能乾活地,舶主!我們不會拖累大家的!”

 或許是被他們的誠意所感動,舶主這才許他們上船。不過前提是新納忠元的工錢被砍掉了一半。

 說來真是諷刺。這艘帆船的背後主人其實是破山,但破山的眼線雖廣。卻也沒能注意到灰暗的角落裡有兩個少年正在謀算著勝久。

 這一年最後一場向南的季風將義久義弘兄弟送到了浙江沿岸,他們上了岸,找了短工先養活了自己,一邊打聽李孝廉地情況。

 同利在雙嶼也有分號,不過從日本回來以後,李家在海上的聲望更上層樓!雖然實際的勢力還不如許棟一派,但由於李彥直更加年輕,又有舉人的背景,所以更被人看好!從南直隸到浙江,這福建到粵東,各路英雄豪傑競趨其門,都希望能在李孝廉麾下謀個出身!

 可李彥直回到大明之後卻一轉在東瀛時的狂放而變得極為低調!自他回到大明至今,幾個月間都沒聽過他有什麽動靜,同利也只是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對來歸之人無論是商是盜。是豪傑還是流民都婉拒於門外。

 就是在這樣的形勢下,可以想見。當新納忠元帶著義久和義弘到了同利分號門前求見李孝廉時,會遇到什麽樣地冷遇。

 “孝廉老爺啊……”同利地夥計帶著一種職業性地笑容,可他們的話卻是毫無轉圜余地地拒絕:“他不在雙嶼呢。聽人說已經回家閉門讀書,準備過兩年好考進士去。大家都期盼著孝廉老爺考個狀元呢……”

 “那能不能請您幫我們傳個話?”

 “我都沒機會見過他呢,怎麽幫你們傳話呢?”

 “那能不能讓我們見見同利的掌櫃?”

 “對不起,掌櫃現在也沒空啊!”

 他們就這樣,和其他被拒絕的人一樣,被客客氣氣地送出了門外。

 “怎麽辦?”新納忠元沒有氣餒,卻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說他回家了嗎?那我們就去他家找他!”義弘的態度,那真是一往無前啊。

 可是三個日本人要進入中國內6去尤溪。那真是談何容易!

 對於大明內部的地理情況,這三人可以說是一抹黑,真正走路的時候,甚至連南北都分不清楚!他們的中國話也還很是一般,地名常常聽錯,只是聽說哪裡有船,可能可以接近福建便找門路上去,沿途打點短工,歷盡了千辛萬苦,終於走錯了路。跑到松江府一帶去了!

 這時已是第二年的初夏。

 嘉靖二十四年,對大明地農民來說可不是一個吉祥的年份!收成的季節還沒到呢,但長時間沒有下雨已經是一種非常不好的征兆!但嘉靖二十四年的旱災既不是開端,也不是尾聲,而是大明連續三年大旱的中段!

 其實從去年開始,當李彥直還在日本時,湖光、江西一帶就生了旱災,而到今年,旱災的覆蓋范圍又擴大了!從北直隸開始,山東山西。河南陝西,江西湖光乃至浙江,幾乎覆蓋了整個中國!

 到處都有人在祭龍王爺求雨,義久和義弘也曾靠著扮演祭壇上的蝦兵蟹將混到了幾頓飯吃。

 可海龍王很明顯沒有相應官民們的祈求,接連數十日,依舊是滴水不落!沒飯吃的農民越來越多,農為國本,國本一動。商人地生意也跟著不好做,城鎮的工商業便顯得蕭條了。工商業的就業門路本來就正在變窄,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大量的農民又湧進了城裡找活路!兩相壓逼之下,連城裡下層民眾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

 本地人的日子都難過,何況義久義弘這樣的外來工?正路再難賺到錢時,不得已。新納也隻好拋棄武士的尊嚴。和義久義弘乾些偷雞摸狗、招搖撞騙的活計。但到了五月,旱災仍不見減輕。義久和義弘漸漸現,偷雞摸狗、招搖撞騙的同行也越來越多了!一百個人面對一隻雞時,偷與騙就顯得太過溫柔了!於是有些人就乾脆動手了!

 新納一開始也只是乾一些散單,隨著官府加強了打擊,散單乾不下去了,他就帶著兩個少年加入了華亭縣南面地金山寨——這時他們的中國話已經說得可以了,入夥時大家也沒懷疑他們不是中國人。至於口音問題——整個東南到處都是失地失業的流民,七鄉八裡什麽古怪的口音都有!所以根本就沒人深究這個問題!

 金山寨是五天之前才組織起來的,剛開始把旗號拉起來時只有五個人,但到新納忠元加入的時候卻已經聚集了兩百二十多人!

 畢竟是武士出身,新納一入寨就被寨主看得起,提拔他坐了第六張交易,義久和義弘也各自分到了一支大棒!從淮南到福建,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餓死人了,所以少年兒童做強盜也已不再是稀罕事。

 “今天啊,咱們去攻打徐家!聽說他們家有好多的米!他們家是大官啊!”寨主說。

 大家都說:“管他大官不大官,有米就好!”

 於是攻打的計劃就這麽決定了。

 可是具體怎麽攻打,寨主比較慎重,決定先派人去打探打探虛實,細作去了一趟後回來說:“不好!徐家地大米,聽說都放在織布廠裡,而他們的工廠裡有鳥銃!”

 “對哦!”一個本地的混混說:“我記起來了,徐家那個在京城裡做官的老爺,聽說是福建一個李孝廉的老師,聽說那個李孝廉在福建很厲害的,滿省的山賊都怕他,這織布廠,還有那些鳥銃什麽地,都是那個李孝廉給地!”

 “李孝廉?”義久義弘這段日子忙於生存,幾乎已經忘記了這次來大明的目地了,這時聽到了李孝廉三字,才又想起自己來到這邊為的是什麽!

 而眾賊一聽那徐家這麽厲害,卻都有些害怕了,但過了一會,肚子一餓,膽子又大了起來,寨中的第三把交椅同時也是軍師說道:“他們最厲害的就是鳥銃,咱們想個辦法來克制它,不就行了?”

 便有人說:“用狗血怎麽樣?”

 “呸!”軍師說:“狗血是用來治鬼治僵屍的!怎麽能對付鳥銃!”

 又有人說:“用網!鳥最怕網了!”

 也有人說:“用貓!鳥也怕貓!”

 軍師一聽,覺得有理,便讓人去帶上漁網,帶上了貓,用來克制那鳥銃。但寨主說:“聽說那徐老爺官做得很大,李孝廉也很厲害,他們那麽大的威名,怕是有神佛罩著。咱們是不是也得請尊佛抗他一抗?”眾盜也有說請觀音的,也有說請太上老君的,但那軍師說:“觀音是女的,不管打架的事,太上老君也姓李,只怕不會為我們去對付他的子孫。”

 說來說去,大家都說最好請一尊新的神,最好是確保那徐老爺李孝廉都沒燒過香的那種,不然人家面子比我們大,咱們請不過人家,這時義弘在人群中叫道:“請天照大神!”

 眾盜愕然,便問:“天照大神是哪尊神。”

 義久踩了義弘一腳,嫌他多口,但這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義弘隻好訥訥地說:“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神。”

 “日本人?”

 便有見識多一點的說:“就是倭寇啦。”

 眾盜哇的一聲,道:“那不是神,是魔啦!”

 軍師卻連道:“妙, 妙!咱們松江府就在海邊,請倭寇的神壓一壓正好!最好咱們自己也打上倭寇的旗號,將來我們搶到了米分了,能乾就繼續乾下去,不能乾大家就散了。官府查下來,就往倭寇頭上一推,不就乾淨了?”

 群盜都說好,就準備起來,把幾個人的頭剃了,改了衣服,裝成了倭人作先鋒,就此去攻打李家的織造廠,織造廠的人望見,嚇得趕緊關門,有人拿出鳥銃來,群盜中那個本地混混叫道:“鳥銃!鳥銃!”

 軍師大叫:“布陣!”就有人拿出了漁網,有人捧出了貓,又衝了上去,卻聽砰砰砰地連響,織造廠牆頭十幾支鳥銃一起開火,衝在最前面的盜賊倒下了七八個,貓成了死貓,漁網委頓在地!軍師也死掉了。

 寨主驚叫一聲:“厲害!這是什麽鳥銃,分明是轟天雷!張天師也幫他們啊!”

 他們有幾百個人,這時才死了幾個,但余眾都嚇怕了,紛紛逃散,混亂之中互相踩踏,倒踩死了幾十個人。

 轟轟烈烈的金山寨就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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