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子招手讓跟來的那一百多號人都壓低身子,任何人不許說話,然後帶著一群人鑽入松林,朝著開拓號駐泊的地方摸了過去,最後他們一直摸到了開拓號旁邊的一個小土丘後面才一起趴下,緩緩的爬上了小土丘。
絡腮胡子等人都在土丘後面露出了半個腦袋,當借著月光看清楚了開拓號全貌之後,這些家夥立即被威猛的開拓號給驚呆了,他們經常出沒於海上,沒少碰上朝廷水師的戰船,可這條船果真跟那個漁民所說的一樣,是一種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戰船,雖然現在天色還有點暗,可依然遮擋不住這條船森然的殺氣,懂行的他們看完了開拓號之後,口水立即流了一地。
“厲害!這他娘的是什麽人的戰船呀!怎麽老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戰船呢?”絡腮胡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身邊的人,壓低了嗓音小聲說道。
身邊的那些人也紛紛搖頭表示從來沒有見過,這時那個報信的漁民指著開拓號對絡腮胡子說道:“肖老大,這次我看這些人有些扎手,不知道咱們啃不啃得動他們呢?”
絡腮胡子一直朝開拓號上張望,看到鴉雀無聲的開拓號靜靜的停在離岸邊不遠的水面上,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後從土丘上滑了下來,招呼他帶來的人圍攏在他的身邊,一臉狠辣的神色,壓低聲音對他們說道:“我說弟兄們。這條家夥可是咱們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碰上地厲害玩意兒,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咱們要是把這條船弄到手,那以後這邊的海上咱們還不是能橫著走了嗎?就算是碰上官府的船,咱們還怕他們個鳥!我想今兒個咱們乾脆做票大的。搶了這兩條船,以後大家就都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你們說敢不敢?”
那些他地手下這個時候也都是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目光,他們也都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這條船的厲害。知道要是弄到了這條船的話,以後他們就真是能照著他們肖老大說的那樣,在海上橫著走路了!雖然他們也都知道。這條船上地人不一定是好惹的主,可此時他們已經被這種巨大的誘惑力給迷暈了,於是紛紛點頭小聲說道:“乾!乾他娘地!有了這條船的話,以後咱們再也不用這麽小打小鬧,乾些偷雞摸狗的小事了!”
絡腮胡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交代到:“我先說好,一會兒動起手來,你們他娘的可不能臨陣尿褲子。誰要是不想乾,現在就他娘的給老子滾蛋,要是乾的話,就都給我手狠一點,他們人多,咱們要先趁著他們睡覺地功夫弄死一批,要不等他們醒了的話,咱們肯定討不到什麽便宜,別偷雞不成。反倒讓雞給啄了眼睛!”
眾人紛紛點頭,臉上帶著一種狂熱的神色,各個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恨不得現在就殺上那條船,將上面的人一股腦乾掉,然後佔了這條船好好的威風一下。
“既然你們都想乾,那我告訴你們。一會都從那邊下水。不能發出一點聲音,看到沒有。這條船下的錨,遊過去之後,順著錨鏈小心爬上去,我打頭先上,你們幾個身手好的跟著我,上去之後盡量不要出聲,把船上值守的人弄死,咱們再摸到艙裡面,把船上地人都給做了,可要記住,千萬別他娘的弄出來太大的動靜!……”這個絡腮胡子給這幫人分派了一番。
不多時一幫脫的只剩了褲子的人趴在地上,緩緩的從土丘後面爬了出去,像一群蠕蟲一般一直朝海邊爬去,海浪拍打著海邊的礁石,發出著嘩嘩地聲音,完全將他們發出地聲音給遮擋住了,這幫人一直爬到了岸邊,從朝著開拓號船尾的一塊大石頭後面下到了海水裡面,每個人都把刀子叼在嘴裡面,緩緩地遊向了開拓號。
這些人不愧是天天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各個都有一身好水性,全部都用的踩水的方法遊動,絲毫沒有發出一點擊水的聲音,如同一幫幽靈一般的遊向了,露在水面上的腦袋在夜色中更像是一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爛木頭之類的東西。
晚上開拓號上照例留有一些值夜的人員,他們的工作便是監視附近的動靜,防止被人偷襲,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幾個值夜的水手們不時的在船上遊蕩,不過他們多數時間都將注意力放在了海面上,田橫島離陸上不遠,只要有船隻過來,他們老遠便能看到船上的,根本沒有人留意田橫島上的動靜。
這也難怪,剛才絡腮胡子這幫人駕船過來的時候,是從島了另一端登岸的,而且他們過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在船上點什麽燈光,完全就是靠著他們對這一帶海面的熟悉和月光摸過來的,所以他們登島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能在那麽遠的地方看到他們,而且開拓號駐泊的時候,已經派人去島上查看過了,島上的漁村只有幾十戶漁家,老老少少的一百多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威脅,而且他們的弟兄過去的時候,那些漁民表現的相當熱情,還招呼他們吃飯,表現的很是友好,所以沒人會認為這些漁民會來襲擊他們,所以值夜的人們多將注意力放在了海上,才沒有留意到有一群黑乎乎的東西正朝著他們的船隻飄過來。
絡腮胡子的一幫人悄無聲息的一直遊到了開拓號旁邊,絡腮胡子沒有派人去那條倭人貨船那裡,而是將所有人手都集中在了開拓號上面,一旦靠上了開拓號之後,他們便不再擔心會被上面值夜的人看到了,因為他們已經進入到了這些值夜的人地視覺死角。所有絡腮胡子的人紛紛松了一口氣。
他們稍事喘息了一下,然後絡腮胡子伸手指了指船頭的錨鏈位置,帶著人又朝船首方向遊了過去,直到他們抓住了粗大的鐵鏈之後。絡腮胡子指了指他身後地幾個人,然後第一個抓住錨鏈慢慢的朝開拓號上爬了上去。
這些人仿佛就像是從海中爬出來的一幫幽靈,或者更像一群水鬼,就這樣在海浪的拍打下,他們粘在粗大的鐵鏈上面慢慢地爬上了開拓號的船首。並借著船上的一些東西隱藏了起來。
值夜地一個水手在船上走累了,而且也感到有些困乏了,於是便隨便的靠在了船首的船舷上面。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無聊的又看了一下遠處的海面那裡出了一片黑沉沉之外,依舊什麽東西也沒有出現,他於是便走到起錨的絞盤邊坐了下來,可他剛剛坐下之後,脖子便被一條異常有力的胳膊死死地勒住,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哪個混蛋半夜還給老子開玩笑,於是想要伸手去扒開勒住他脖子的那條胳膊。胳膊很涼,上面還散發著海水淡淡的鹹腥的味道,這個水手心中打了一個寒戰,什麽人半夜身上還帶這海水呢?糟糕,有人摸到船上了,他想要奮力掙扎叫喊,可後心忽然猛的一疼,接著便覺得渾身的力氣隨之消失,眼前的東西也變得昏暗了起來。身體軟軟的滑落了下去。
絡腮胡子將他地身體托住緩緩的放倒在船板上面,從那個水手的後心上抽出了短刀,血水滴落在船板上發出微不可聞的響聲。
幾條黑影瞅準船上另外幾個水手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壓低了身子,借助著船上那些桅杆還有船帆的掩護,立即從船首位置散到了船上各處,黑暗中他們的眼睛各自盯住了一個離他們最近地水手。
一個走到中桅地水手忽然被黑影中伸出的臂膀一把攬了進去。接著便發出了輕微地一聲“噗”的聲音。然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響聲,只有黑影中的船板上淌出一股黑紅色的粘稠液體。
船上的水手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在悄無聲息中被拖入到黑影之中。基本上沒有發出什麽響動,這些絡腮胡子的人各個身手敏捷,下手十分狠辣,在他們殺死這些水手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憐憫,個個都是一刀斃命,很快便解決掉了船中前部所有活動的水手,只剩下了留在高高的船樓上面的那個水手還在手扶船舷朝四周海上觀望,絲毫沒有注意到下面船甲板上發生的事情,僅從這一點上,便能看出他們以前沒有少做過類似的事情,算得上是一幫熟手了,天知道這麽死在他們手中的人有少了!
這個時候從靠近船樓樓梯的黑影中走出一個人,穿的也是伏波軍專門為水手們製作的衣服,抬腿朝船樓上走去,一隻手背在身後,從背後望去,還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船樓上面的那個水手看到了他之後,沒有多注意他,只是笑道:“是不是又覺得無聊了?你這個家夥就是話多,不找我聊聊你就不安生,上來吧!我給你說說咱們主公以前的事情!”說完之後,他又趴在了船舷上面,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正在朝船樓上登的人沒有說話,只是支吾了一聲,很快便登上了船樓,來到了這個水手的身後。
“你小子啞巴了嗎?怎麽話突然少了?我說你……嗚……”這個水手正要扭頭給上來的這個人閑聊,可他的話忽然被打斷了。
那個人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口鼻,接著便將手中的短刀深深的插入到了前胸之中,這個水手身體劇烈的抽搐了幾下之後,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甘的神色,身體軟了下去。
這個人放倒了這個水手之後,起身觀看了一下船上其它地方,確定已經沒有值夜的人之後,對著船首方向用力揮了揮手,船首處竄出一條光膀子的黑影,竄到了錨鏈的地方對下面招手,於是海水中剩下的那些人開始魚貫攀上了鐵鏈,朝著開拓號上奮力爬了上來。
一百多人不可能很快都登上船面,在上來了二三十個人的時候,那個絡腮胡子便對他們招手,帶著先登上船的這些人朝著船艙快步跑了過去。
這些人握著刀劍,在絡腮胡子的指揮下,分別守住了幾個出入艙室的入口,各個眼神中閃爍著野獸一般的亮光,這種眼神像極了藏於草叢中正盯著一群毫無察覺的一群羊的狼一般,凶狠中帶著興奮。
船艙中十分安靜,不時的在下面傳來幾聲呼嚕的聲音,開拓號上可以住人的艙室不少,其中單間就有十幾個,考慮的便是安置一些重要的人物,所以這些艙室全部集中在船樓之上, 這裡的船艙都有窗戶,住進去不會感到氣悶,這次出來,徐毅和苗方、蔡興等人都住在這種地方,而水手們都集中住在下面的統艙之中,全都是上下鋪,相對條件沒有上面的好,但在這個時代,能每人有一個床位,已經相當不錯了,其它船上許多人連床位還沒有呢,要麽輪流睡覺,要麽就臨時搭床板睡覺,條件遠不能和後世的船上的條件相比,可沒有人會在乎這個,都是吃苦出身的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即便在充滿腳臭的船艙裡面,人們照樣睡的很香。
這次從獨龍島出來,他們一路上沒有得到過太多的休息,又剛剛和孫成的黑巾賊幹了一仗,便立即朝北方駛來,說不辛苦那是屁話,今天白天做掉了倭人的那條船之後,大家都很是高興,晚上徐毅又特準大家在島上燒烤了一番,喝了一些酒,現在的水手們都睡的十分沉,整條船上只有一些人不住的在扯著風箱一般的呼嚕聲和幾隻老鼠在黑暗中跑來跑去的聲音,再也沒有其它的動靜了。
絡腮胡子靠著通往船樓通道的入口處仔細的聽著裡面的動靜,漸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再次握緊了手中從水手身上取得的那把腰刀,扭過去頭,對他的那些手下們點了點頭,然後帶頭朝船樓的過道裡面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