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東尼的請求

　看到約翰-貝爾的時候，於連差一點認不出來他。()

　瘦削了很多，看上去顯得很疲憊，很憔悴。 靜靜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 見於連走進來，約翰-貝爾沒有忘記紳士的風度，站起身問早安。

　“很抱歉，這麽早就來打攪您！”

　請注意，約翰-貝爾在這裡使用了您的敬語稱呼。 於連不免有些感慨，幾曾何時，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他必須仰望的存在。 而現在，他可以用這種俯視的目光來審視對方。

　在歐洲世界中，沒有什麽禮義廉恥之說。

　所謂的紳士準則只是一個很模糊的定義，誰的拳頭大，誰就可以獲得足夠的尊重。

　就好像現在，於連獲得了約翰-貝爾的尊重。

　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年齡、或者學識，而是因為他比以往更富有，更有力量。

　微微一笑，於連示意約翰坐下，“沒關系，你並不是第一個來打攪我的人。 只是我很好奇，你又怎麽知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的身份是亞蓋洛親王，一個波蘭的皇族後裔……我自認自己已經做的非常到位了，應該不會有人把親王和於連聯系在一起才是。 ”

　約翰-貝爾的心情何嘗不是複雜的呢?

　他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於連，回想數年前第一次和這個男人交手時的情形。

　那真是酣暢淋漓地勝利啊！

　可誰會想到，時過境遷。 在短短的數年之後。 自己居然要用一種晚輩的姿態來面對這個家夥。 昔日那種酣暢淋漓的勝利，如今在想去回味的話，只能在記憶中。

　這世界真的很奇妙！

　約翰-貝爾忍不住想起了伊麗莎白說過的一句話:也許那個家夥，是諸神地私生子。

　‘那個家夥’，指的自然是於連。

　仔細想想，也許伊麗莎白說地沒錯。 如果這世界真的有諸神存在，那麽面前的這個家夥一定就是他們的私生子。 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歲月中獲得如此的成就。 所以他才能達到一個自己畢生也許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如今，他已經可以和老師平起平坐。

　“貝爾先生?”

　“哦。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點失神，還請您原諒。 ”

　約翰-貝爾苦笑一聲，隨即把雜念拋開。 他坐直了身子，好像一根標槍似地端正。

　“您的表演非常出色，迷惑了很多人。 甚至您第一次出現在巴黎的時候，老師也非常驚訝。 伊麗莎白您還記得嗎?她說您是個天才的演員。 應該去好萊塢發展。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甚至希望和您來演一次對手戲，相信那一定非常刺激。 ”

　於連忍不住哈哈大笑，卻突然感到了起居室外有兩道陰冷的殺氣傳來。

　算了吧，有那兩個女人在，估計是沒有機會了！

　“既然如此，你又怎麽看穿了我呢?”

　“是老師！”

　約翰-貝爾說:“老師說，您是一個非常沒有信譽的盟友。 明明說好了大家聯手。 卻突然玩起了失蹤。 您可知道，您的失蹤等同於把老師放在了台面上，很尷尬。 ”

　於連笑著擺了擺手。

　這時候，愛麗絲端進來了香濃地，帶著北歐風情的咖啡，同時送上來的還有剛出爐的法式牛角麵包。 麵包上塗著香噴噴的黃油。 令人看一眼就覺得胃口大開。

　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多鍾了。

　於連笑著伸手說:“約翰，嘗嘗愛麗絲的手藝。 她做地早點，一點不比約瑟夫差。 ”

　說著拿起一個牛角麵包咬了一口，對愛麗絲說:“真的很棒！”

　愛麗絲滿足的笑了。

　這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和阿迪麗娜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她雖然生性好動，但是對烹飪極有天賦，甚至可以用熱愛兩個字來形容。 看到有人能肯定她的手藝，就會非常滿足。 總體而言。 愛麗絲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孩兒。 雖然看上去很暴躁。

　約翰-貝爾也許是真的有些餓了，吃相有些難看。 甚至是狼吞虎咽。

　等他吃完了，於連點上一支香煙，同時遞給了約翰-貝爾，“不是我沒有信譽，而是當時東尼先生和我簽訂的盟約實在是不平等。 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不明白他要幹什麽，卻要為他做靶子……這不公平。 而且我覺得轉換身份，也許好處更多。 ”

　約翰-貝爾很無奈的一聲，“這是您和老師之間地交易，我不知道。 當您在波蘭消失之後，老師還很奇怪您怎麽不見了蹤跡。 直到您在巴黎出現，而後老師才確定亞蓋洛親王就是於連-西蒙先生。 不過，這個秘密只有四個人知道，您放心吧。 ”

　“四個人?”

　“老師、伊麗莎白、我……還有凱澤！”

　於連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凱澤是塔卡娜地姓。 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立刻變得很激動。

　“不說這件事情，我還想不起來。 我很想問問東尼，他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騙走塔卡娜?”

　“在當時……”約翰-貝爾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您是我們地敵人。 ”

　“以後也會是敵人。 ”

　“這無所謂，至少現在我們不是敵人，否則您也不會讓我這麽坐在這裡，請我喝咖啡對嗎?至於以後的事情，也許只有上帝和諸神才能知道，說不定我們會繼續合作呢。 ”

　於連沒有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 而是看著約翰-貝爾。

　約翰展現出了一個外交家才擁有的優秀口才，“西蒙先生，在當時您是我們地敵人，老師在布拉格設計出了一個巨大的連環局，其中的一個目的就是能把您殺死，這一點在當時而言，我們沒有任何錯誤。 我相信。 您也不會因此而感到生氣。 ”

　於連的面頰抽搐了一下，生出了一種想要掐死約翰-貝爾的衝動。

　“老師說。 中國有一句古老的言語，當兩國交戰地時候，再好的朋友也會成為敵人。 ”

　這句話，於連硬是用了半天才琢磨過味兒來。

　“貝爾先生，那叫兩國交兵，各為其主。 ”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約翰-貝爾笑道:“在敵對地時候，我們所做的一切設計。 都沒有任何錯誤。 事實上，當時您確實上當了，而且差一點就被我們給除掉。 ”

　起居室門外，傳來了兩聲冷哼，都很陰鷙。

　約翰-貝爾感覺身體上好像有很多小蟲子在爬，有一種很恐懼的感受。

　於連咳嗽了一聲，示意門外的海倫娜和邱湘月不要多事。 抬起手，指尖劃出了一個奇異的符籙。 只見那符籙閃過一道金光。 化作靈力從空中落下，形成了一個護罩。

　身上那種癢癢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

　約翰-貝爾從頭到尾，甚至沒有看見是什麽東西讓他產生出那種難受的瘙癢感覺。

　這房間裡地高手，可真多啊。

　於連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毫無顧慮的說話。 你剛才說的沒錯。 我不會生氣。 ”

　“既然是這樣，老師想要讓凱澤回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對嗎?”

　“可我們的盟約已經簽訂，是不是應該讓塔卡娜回來呢?”

　“老師確實是想要讓凱澤回來，可問題在於，他現在非常需要凱澤的幫助。 凱澤也想留在老師的身邊，盡一些心力。 這是一個學生對老師的反饋，相信您能理解。 ”

　似乎什麽話到了約翰-貝爾的口中，都變得很有道理。

　於連吐出一口煙霧。 看著那輕煙在空中嫋嫋散去。 沒有立刻表示意見。

　塔卡娜確實是這樣地性格，她很重情義。 這一點於連也非常的清楚。 只是，東尼身邊的人那麽多，為什麽會需要塔卡娜的幫助呢?或者說，東尼遇到了什麽麻煩?

　突然，於連想到了一個問題，呼的坐直身子。

　“貝爾先生，你剛才說有四個人知道我的身份，這數目似乎有點不太正確吧。 ”

　約翰-貝爾低下頭，沉吟了片刻後說:“您終於注意到了！”

　他地臉上，有一種悲哀之色，從茶幾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香煙，指尖竄出一道小火苗，點上。

　“貝弗爾至今下落不明。 ”

　約翰-貝爾說:“老師很器重貝弗爾，她是布拉格連環局中的負責人之一。 可是她在狙殺馬修-阿斯卡隆的時候，和那個狼人一起失去了消息。 我們動用了很多力量，卻……”

　於連說:“我記得，你的妻子好像也是五禽星！”

　“凱瑟琳……她背叛了老師。 ”

　於連心裡感到無比的震驚，“你說什麽?”

　約翰-貝爾低著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布拉格連環局失利之後，凱瑟琳對老師產生了懷疑和不滿。 她對老師的能力產生了懷疑，認為繼續這樣下去，會讓她很危險……所以，在老師養傷的時候，她偷走了老師收集來的黃道十二星天體。 ”

　“慢著，慢著……東尼受傷了?”

　約翰-貝爾苦笑道:“西蒙先生，難道您不知道您在蘇台德山區造成的危害有多麽巨大嗎?據說那裡地土地中至今還散發有一種非常可怕地能量。 生物和植物幾乎絕跡，成了一塊死域。 老師也沒有想到，您的能力會是這樣，同樣受了傷害。 ”

　於連眼睛一亮，忍不住樂了。

　“這麽說。 他當時是真地受傷了?”

　“西蒙先生，請您注意您地態度。 這不是一個盟友應該具有態度。 ”

　於連哈哈大笑，也不管約翰-貝爾氣得面孔通紅。 也難怪他會這樣，他竟然打傷了東尼。

　原以為當時東尼是在做戲，沒想到是真的……

　一種莫名的喜悅，對於連而言，壓在他心頭的東尼這座大山一下子沒有了。

　“抱歉。 抱歉……你知道我其實一直對你的老師有一種恐懼。 以後也許還會存在，但至少不再那麽重了。 也許您不明白。 我所修煉的中國道術，對於心境的要求很高。 如果我始終無法拋掉對東尼地恐懼，將會難以獲得精進。 但是現在……”

　於連沒有說出來，但是卻對約翰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他不明白，這樣做是否是對地呢?

　“好了，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凱瑟琳偷走的黃道十二星天體，投靠了誰?”

　約翰-貝爾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著於連說:“西蒙先生，由於您的作為，使得老師處於一種非常尷尬的困境當中。您的失蹤，讓我們的對手變得肆無忌憚。 而且元首也開始傾向於我們地對手，這讓老師目前的狀況非常不好。 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

　“幫助?怎麽幫助?”

　約翰-貝爾說:“老師的手中一共有六件黃道天體，其中三件被凱瑟琳偷走。 還有三件，目前已經找到了繼承者，並且由凱澤負責保護。 據我所知。 我們的對手已經聯合了梵蒂岡，準備對老師發動攻擊……我相信您知道，梵蒂岡有什麽。 ”

　“守護者家族，珍妮弗-西蒙……”

　“意大利已經準備對希臘展開攻擊，珍妮弗-西蒙將會前往克裡特島。 ”

　“東尼在克裡特島?”

　約翰-貝爾站起來，“不。 西蒙先生，您誤會了。 是凱澤，凱澤目前就在克裡特島。 ”

　“那東尼……”

　“老師目前在另外一個地方，正著手和我們的對手來一個了結。 如果我們能夠勝利，那麽老師將會重新獲得元首的支持。 如果我們失敗，整個世界將會朝著一個失控的方向發展。 老師說，那會非常可怕，所造成地結果，絕非您願意看到。 ”

　有一種感覺，好像又被東尼算計了！

　於連又點上了一支煙卷。 不停的打量著約翰-貝爾。

　“凱澤。 我是說塔卡娜，為什麽會在克裡特島?”

　“我們的三名黃道星相師。 正借由克裡特島的眾神遺跡而進行融合……而凱澤是護法，她是個負責任的人。 如果珍妮弗-西蒙抵達克裡特島，後果您自己考慮。 ”

　“你的意思是……要我阻攔珍妮弗-西蒙?”

　“而且要用於連-西蒙地身份。 您和西蒙家族之間的關系，老師猜到了一點。 只有於連-西蒙的出現，才能讓守護者天使罷手。 否則，以她的性格，一定會不罷休。 ”

　於連笑了，搖著頭說:“東尼的算路，可真是清晰啊。 ”

　好不容易從那些危險的有些中脫身出來，做一個清閑的下棋人。 可這個東尼，是死活要把我拖進棋盤當中做棋子。 於連掐滅了香煙，站起來很無奈的看著約翰。

　“貝爾先生，您不害怕觸怒了我，而被我殺死?”

　“為了老師，我可以隨時奉獻出我的生命。 ”

　“你成功了……告訴我時間，我會設法阻攔珍妮弗-西蒙登上克裡特島。 ”

　約翰-貝爾松了一口氣，“意大利人將會在今年的最後一天，對希臘發動突然襲擊。 ”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

　於連一算時間，居然只剩下五天。

　必須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前阻攔住珍妮弗-西蒙。 這個東尼，根本不給我時間啊。

　“告訴東尼，我會讓他地黃道星相師出現。 ”

　“那麽，我告辭了……”

　約翰-貝爾舉步向起居室外走去，“對了，非常感謝您地咖啡和麵包，味道好極了！”

　“慢著！”

　於連突然喝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的敵人是誰?”

　“皮塞斯！”

　約翰-貝爾說完就走了。 等於連反應過了，這個家夥已經出了房門。

　看著走進起居室地海倫娜和邱湘月，於連不禁很迷茫的問道:“誰能告訴我，那家夥剛才說的皮塞斯，究竟是誰?”

　話一出口，於連一拍腦門，苦笑道:“管他是誰，只怕悠閑的日子就要過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