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僧人聞之,頓覺熱血沸騰。 他滿懷希翼的向老和尚看去,嘴唇動了動,可是卻沒有把話說出來。
那點小心思,又如何瞞得過老和尚的如炬法眼。
“海真,可是想要出山?”
青年僧人,正是在慕尼黑和於連結識的海真,那老和尚,自然是大能禪師。
海真被說破了心思,不由得紅了臉。
大能禪師笑道:“莫要著急。若成立龍組,你是脫不掉乾系地。不過,想要華夏各派齊心協力,並非一日之功。數千年內鬥,加之那些狗屎規矩的束縛,需要時間來進行化解。我和你婁師叔,會在明天下山。”
“下山?”
老道點頭,“我們要逐一拜訪那些還沒有飛升,沒有死去的老鬼們,求他們放門人弟子出山。就像你師父所說的那樣,這絕非一日之功。”
海真猶豫,“那我師父一起去吧。”
禪師搖頭道:“不行……你閉口禪破戒,道行大減。如今想要修成佛法,已經再無可能。既然如此,你就好生的修煉那不動明王八法。我和老道出去,約半年才能回來。若你半年後能練成明王八法,則可以下山。”
“當真?”
禪師笑道:“我何時騙過你。”
海真連連點頭,訕訕的笑了起來。
但老道卻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的說:“傻和尚,我們幫誰?”
“什麽幫誰?”
“延安一個政府,南京一個政府。如果我們成立龍組,就斷不能讓龍組解散。可……兩個政府,你說我們和誰聯系?總要做一個選擇吧。”
禪師也苦惱起來,仰天發出一聲長歎。
“老瘋子,這問題自從金老頭提出龍組的概念後,我也一直在考慮。如今正是國之危難,生死存亡之秋,選擇哪一個政府都無所謂,只要是救國,都可以……可我擔心,外患消除,只怕還是要有一場逐鹿啊。”
“是啊,是啊!”
老道歎息搖頭,“如果說勢力,目前自然是以南京方面為大。可南京方面……要我把龍組的命運交給他們,我真的擔心到最後,龍組會淪為助紂為虐的幫凶。可如果交給延安方面呢,他們的實力真的太羸弱。”
兩個人相視無語,只能搖頭苦笑。
而海真也不敢開口,因為他知道,這將決定未來龍組的命運。
“要實在不好辦,乾脆每個籃子裡都放上雞蛋?”
“你是說……”
老道點點頭,“酸秀才不是說,天子七印出世,定然會有一場運數嗎?索性把那運數分了,最後不論誰能得勝,那運數到時候就合二為一。”
“這是不是有點過於中庸了?”
老道眼睛一瞪,“不中庸,那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禪師苦笑點頭道:“也罷,就這麽做吧。不過我是心疼,害怕最後這運數也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啊。”
“鬥就鬥吧,一勞永逸。”
“你這老瘋子倒是看的開。”禪師沉思片刻,“不如這樣,以長江為界,你我分別拜訪各大門派。海真,立刻傳信給陳家溝,讓陳迎春和陳德旺兄弟出來。恩,王大成和楊柏就跟隨老瘋子,咱們說做就開始做。”
“好!”
老道鼓掌而起,“我南你北……你輔助延安,我幫助南京。到最後只要你我三人還在,這運數總歸能夠合二為一。老和尚,那我就告辭了。”
老道說走就走,毫無半點留戀。
禪師也站起身來,
長出一口氣,“海真!” “弟子在!”
“我已經將八法留在這軒轅早行之中,你留山好生的修煉,若是半年後為師回來,你還未練成明王八法,到時候可別怪為師不放你出山。”
海真合十行禮,“弟子明白。”
“少室山那邊……我自會與你說項。從今日起,你將不再是少林弟子,一與緣法,就要靠你自己去磨練和爭取了。你好自為之,為師去也。”
禪師說完,就消失無蹤。
海真朝著出口行了一禮之後,轉身朝著洞府深處走去。
……
禪師和老道的事情,咱們暫且放在一邊。
卻說已經這丁醜年的第一天,白山黑水之間,迎來了它們新年的客人。
於連和塔卡娜乘坐火車,自北平出發之後,歷經數日光景,終於抵達了長春。
滿人習慣於把長春叫做長春府,原本只是一個小縣城。後來,日本人佔領此地,看中了這裡的風水,於是大興土木,這才有了長春。
在日本人口中,長春也叫新京。
這裡是偽滿國的都城。自前清遜位皇帝溥儀被日本人請來之後,定國號為滿洲國,定年號為大同。至今,已整整有五年的時間。
於連合上《清太祖語錄》,連連搖頭。
正在窗口眺望車外景色的塔卡娜,不由得疑惑的問道:“於連,你搖頭晃腦的做什麽?”
“這個溥儀,當真是一個不肖子孫。”
塔卡娜說:“怎麽?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你看這一段……清太祖說,只要是他的子孫,以後都應叫做是大清後裔,不能再稱之為‘滿’。這清太祖,雖然是幾百年前的人,可是也知道民族融合,民族統一,國家統一的說法。倒是現在呢,他的子孫,居然在百年後又提出‘滿’這一字,不是連祖宗的話都不聽了?”
塔卡娜撇了撇嘴,“忘記祖宗的,又何止他一人?”
“也是……”
於連歎了口氣,把那本《清太祖語錄》扔到了一邊,用手捂著臉使勁的搓揉了兩下,站起來走到車窗邊上向外看去,“馬上就要到長春了。”
“於連,你知道怎麽和你父親聯系嗎?”
“我不知道。納先生臨死之前,只是交代我找一個叫做圖額素真的人。但是他沒有說去什麽地方找,也沒有說清楚怎麽找。我這一路上,也在考慮呢。”
塔卡娜猶豫了一下,“於連,你真的打算把那枚玉璽交出去?”
“我不知道。不過師祖既然沒有阻攔我,想必是定有主張。否則,他絕對不會讓我把玉璽交出去,說不定早就打斷了我的腿呢。唉,大能禪師說緣法,師祖也說什麽運數。可到底這緣法、運數是什麽呢?苦惱!”
“嘻嘻,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們中國人不是這麽說嘛。”
“塔卡娜,你現在這中國話,可是越說越熟練了。”
“不要叫我塔卡娜!”塔卡娜說:“入鄉隨俗,我不是有了中國名字嘛。”
“杜鵑,我記下了。”
於連笑著連連點頭。在北平的時候,塔卡娜突然來了興致,要於連給她一個中國名字。按照拉丁語,TUCANA這個名字的本意就是杜鵑。於連也懶得去想,乾脆就用塔卡娜這名字的原意,叫塔卡娜做杜鵑。
塔卡娜也不知道漢語的杜鵑是什麽意思, 反正是很開心。
她甚至不讓於連叫她原來的名字,只是於連習慣上總是把這事情忘記。
火車駛入了長春車站,於連和塔卡娜下了火車。
兩人走出火車站,站在大街上向四處張望。長春的建築風格,顯然是依照著京都的格局。整個城市的道路縱橫交錯,全都是直來直去。和上海的道路不同,這裡的道路都是相連接的,所以就算是外地人,也無需擔心迷路。
於連的確是感到苦惱,這好像蜘蛛網一樣的道路,該走哪一條呢?
街道上,有許多日籍僑民。
雖然說看上去和中國人沒什麽區別,但於連總是能辨認出,誰是中國人,誰是日本人。
納先生曾經說過,老爹在長春的主要任務,是保護那個皇上。
如果按照這種說法,那老爹住的地方,應該不會和那個皇上住的地方太遠。
於連和塔卡娜在光複路上,找到了一家還算不錯的旅館。
從這裡,可以看見興運門內的皇宮,據說滿洲國的皇上溥儀,就住在皇宮裡面的勤民樓內。皇宮四周,布滿了碉堡,可以看出守衛非常嚴密。
於連向旅店主人打聽了一下,得知這偽滿國的滿朝文武,每天都從門前的光複路通過,一應事務,都參照著前朝大清國的各種禮儀和規矩。
若是這樣,倒是可以看見老爹。
於連還打聽到了圖額素真。這可是個名人,滿人八旗中鑲黃旗的旗主,實打實的滿清耆老,對於大清朝和這偽滿國的皇帝溥儀是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