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前期實行的是府兵製,後期實行的是募兵製。府兵製,屬於是半農半軍類型,並非是職業軍人,拿起刀劍就是兵,放下刀劍就是民,奉行的是藏兵於民,獨特的軍製讓藩鎮割據沒有生存的土壤。 而在唐朝後期,均田製的瓦解,府兵製的崩潰,隻能實行募兵製。募兵製,必然滋生任人唯親,也必然滋生藩鎮割據,於是唐末軍閥割據,五代十國混亂不堪。
直到,宋朝時,才采取各種措施,消減了募兵製帶來的弊端,但軍隊戰鬥力也是急速的下滑。
而在金國,實行的是猛安謀克制,也是一種半牧半軍的制度。
金國與宋朝的對抗,可以說是非職業軍人與職業軍人的碰撞,結果是職業軍人完敗於非職業軍人。
而宋朝,一直奉行的是輕武政策,武人受到輕視,即便狄青屢立戰功,位居樞密使,可還是低於同樣為樞密使的韓琦。而書生更是說,"狀元登第,雖將兵數十萬,恢復幽薊,凱歌而還,獻捷太廟,其榮亦不能及矣。”
也就是武人再有破天的大功,也是不如耍筆杆子的。
狄青再牛,也不如蘇東坡。狄青平滅南方叛亂,忠心衛國,沒有人記住;而蘇東坡公款吃喝,大肆的嫖妓,沒有被雙規,反倒是成為了真名士。
在社會中,更是流行著“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隻有那些一無是處,沒有一絲特長的家夥,才去當兵混日子。
在這種氛圍之下,宋軍的戰鬥力普遍低下,不論是對抗西夏、遼國,還是鎮壓內部的流民,往往都是幾倍於敵人的兵力出擊,還是屢戰屢敗。以幾倍於敵人的兵力,擊敗對手,那恭喜你了,絕對是名將。名將就是這樣誕生的。
在諸多軍隊中,最為強大的是陝西軍。這並不是說陝西軍特別能打,也不是說陝西軍紀律特別好,更不是說陝西軍的武器特別先進,而是因為陝西軍都是鄉黨組成,有些家族軍隊的色彩,跟後世的曾國藩的湘軍有些相似,凝聚力特別強。又面對西夏,時時刻刻打仗,面臨死亡威脅,連續的打上幾次戰鬥,沒本事的都死了,而有本事的則是活下來。
在這種優勝劣汰的情形下,戰鬥力不強才怪。
三萬種家軍此時正在急速的前進,四周的巡騎正在偵查著,種師道騎在馬上,手中握著長槍,面色剛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眼睛中閃現出謹慎之色。操控著馬,以緩慢的速度前進著。
距離汴梁城,已經不足三十裡了,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可以達到了。可越是接近,越是危險。金軍不會看著汴梁的援軍到來,而無一絲動作,擅長野戰的金軍,必然會將宋軍圍殲在郊外。
而在郊外,騎兵對於步兵有著天然的優勢,隻要金軍有一萬鐵騎出擊,四周遊走,種家君就極度危險。
三萬人,最後又有多少能進入汴梁。
“傳令全軍,放緩行軍速度,全軍戒備,小心敵襲!”種師道傳令道。傳令兵騎著馬,急速的奔馳,傳送著命令。
一個時辰後,距離汴梁已經二十裡了。
這時,種師道眼神陡然一緊,只見兩裡之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響箭聲,刺耳又尖銳。
“敵襲,快速警戒。全軍變為圓陣,車陣在外,長矛手緊隨其後,削刀手護衛,弓箭手臥射……”一道道命令快速的傳遞下去,大陣瞬間變化,由原來一字長蛇般的行軍陣型,快速的變為了卷曲,盤旋的猛蛇,蛇頭高舉,蛇信吐出,
隨時要對獵物發出攻擊。 這個過程很快――
可是敵人更快,兩裡之外的金軍鐵騎開始快速的衝鋒。
速度,是鐵騎橫行的最大本錢。
鐵騎殺戮步兵,最大的優勢就是憑借狂猛的速度,以秋風掃落葉般猛烈的衝垮步兵的陣型。當步兵的陣型被衝垮時,那時只需要揮動武器,大肆屠殺就足夠了。
而步兵對抗騎兵的最大優勢,則是消減騎兵的速度。失去了速度的騎兵,跟等待宰殺的牛羊沒有什麽區別。
勝負往往在一線之間,哪個能把握住勝機,誰就勝利了。
兩裡地對於急速奔馳的戰馬,幾乎在瞬息之間,在步兵剛剛布置好戰車陣,長矛手剛剛布置妥當,削刀手還來不及護衛時,金軍的鐵騎就衝擊到了。那些弓箭手剛剛凌亂的射出幾箭,金軍的鐵騎就殺到了。
巨大的戰車擋在了金軍鐵騎面前,高約一丈,上面滿是鐵刺,短矛的戰車陣。
撞擊在上面,即便是鎧甲質量再好,也是變成血葫蘆。
衝鋒在前的金軍鐵騎,面色不動,沒有一絲畏懼,催動戰馬,戰馬發出一聲厲嘯,一躍而起,越過一丈高的戰車陣,破襲向種家軍戰陣。幾乎在眨眼之間,又有幾十匹馬,高高躍起,越過了戰車陣,殺向了種家軍的長矛手,竟然沒有一人馬失前蹄摔倒在地。
而後面的騎兵馬力似乎稍弱,無力越過高高的戰車,但是卻用手中的長戟挑開戰車,露出巨大的豁開,一些騎兵急速的奔馳而入。
“殺呀!誅殺南狗!”
“種家兒郎,滅殺胡虜!”
很快宋軍的步卒,揮動著長槍刺殺向了金軍的騎兵,而金軍騎兵則是揮動著手中的長刀肆意的砍殺。這是鐵與血的碰撞,金軍鐵騎要衝垮宋軍的圓陣,而宋軍則是要消減金軍鐵騎的速度,進而絞殺騎士。
長矛林立,十幾把長矛整齊劃一,從四面八法刺殺而來,發出清脆的響聲,擊打在騎兵和馬上的鎧甲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卻是被甲葉擋住了,難以造成大的傷害。
而金軍騎兵駕駛著馬,好似風一般,急速的向前衝擊,擋在前面的長矛手不是被戰馬撞擊而死,就是被金軍騎兵的長刀砍殺。
金軍騎兵一擁而上,形成排山倒海的氣勢,擋在前面的長矛手,失去戰車的緩衝,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大量的被殺死,幾乎來不及反應,木頭作的槍杆就被鋒利的長刀削斷,然後是人頭落地。
金軍鐵騎在幾個呼吸之間,衝垮了車陣,然後在十幾個呼吸之間,擊潰了長矛陣,原本防禦嚴密的步兵陣型,幾乎在刹那之間,有著奔潰之兆。
“該死的,這就是金軍的戰鬥力嗎?”種師道臉上冒出了冷汗。步兵對抗騎兵本身就帶著巨大的劣勢,步兵隻能結成嚴密的陣型防禦,而騎兵卻可以隨時的攻擊,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戰爭的主動權一直在騎兵手中。
而歷代,步兵對抗騎兵,十次戰鬥能夠有三次勝利就不錯了。而每次步兵大破騎兵,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種家歷代鎮守邊關,歷次要對抗騎兵,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而這次戰鬥前夕,種師道一再的高估金軍的戰鬥力,可到了現在還是發覺低估了金軍的戰鬥力。
無聲無息的接近,巧妙的解決偵騎,大量的偵騎被殺死,直到在兩裡時,一個偵騎才報信,而這時,想要結陣時間已然不足。然後金軍強勢突擊,迅速的破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出猛烈攻擊,衝擊尚未階層陣型的種家大軍。
弓箭手來不及阻攔,車陣來不及阻擋,長矛手來不及阻擋,就被快速的衝垮。戰鬥從一開始,就摧枯拉朽般,呈現一面倒的形式,步兵陣型隨時要崩潰。
一旦步兵陣型被衝垮,那時三萬種家軍,將被騎兵分割包圍,一口一口吃掉。那時,想要逃跑,也跑不了。在原野上,步兵跑得再快也不及騎兵。
“種家兒郎,殺敵報國的時刻到了,殺呀!”種師道一聲怒吼,拍馬上前,揮動著長槍廝殺過去。戰鬥到了這一刻,已經是最危險的時刻,除了拚死一戰之外,再也沒有多遠的選擇。
原本打算最後出擊的三千騎兵,此刻再也不留手,在種師道的率領之下,衝擊向了金軍騎兵。
大宋一向缺馬,在軍隊中作戰的馬匹,質量上也是遠遠的遜色於契丹、西夏、金國。每匹馬都是金貴至極,當做寶貝。在歷次戰鬥中,往往是步兵陣型消弱敵人騎兵,在敵人的騎兵消耗巨大時,才悍然出擊,以全盛之態破敵疲弱騎兵。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那些遊牧民族多是牧業為主,是馬背上的民族,從小到大,都與馬兒生活在一起,對於馬的習性,馬的種類,熟之又熟,與馬兒的契合性極高,在戰鬥中可以發揮出驚人的戰鬥力。
而中原地區,則是農耕為主,隻有極少數人才接觸馬兒。對於馬兒的習性,在馬上呆的時間,遠遠不足。即便是經過諸多訓練,在實戰中也是大有不足。中原鐵騎遠遠不然草原民族騎兵強大。在相同的數量之下,中原鐵騎往往是敗北的料。
這些年邊關戰鬥,種師道自然知道中原鐵騎的弱點。為了克服這些弱點,除了平時多加訓練之外,隻能是揚長避短,用步兵消弱草原騎兵,然後種家騎兵出擊,擊潰敵人
可是如今,金軍衝擊之快,遠遠出乎他的預料,計劃中的方案再也難以實行,隻能是拚著種家騎兵損失慘重,也要提前出擊了。
“轟!”種家的騎兵沒有太多的猶豫,就衝殺過來,眼神中帶著冷漠,似乎對近在咫尺的死亡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到了這一刻,種家軍面臨著生死危亡,隻有向前衝,才有一線生機。
戰鬥到了這一刻,已經徹底混亂了。
在種家騎兵衝擊的那一刻開始,種家軍的步兵陣型就徹底亂了,陷入了亂戰之中。失去了完整的陣型,也失去了上級的指揮,隻是拚著本能,拚著心中血勇之氣,殺向了那一個個金賊。
弓箭手,早已經扔掉人弓箭,再好的準頭也沒有用,而是從地上撿起陣亡袍澤的武器,殺向了敵人。而長矛手揮動著長矛刺殺,避開甲葉,刺向鎧甲的縫隙之處。而那些刀斧手,拚著矮小的身子,不斷往馬腹下鑽,然後刺向了馬腹,鮮血急射,而他也被踩成了肉泥。
一個長矛手揮動著長矛刺殺向敵人,長矛發出清脆的響聲,折斷了,這時金軍騎兵的長刀削來,好似閃電一般,長矛手下意識的一閃,避開了要害,可是左肩膀卻是被削去。
“啊!”一聲慘叫聲傳來,長矛手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右手下意識的揮動,斷去的木杆刺向了金軍鐵騎,大力推動,那個鐵騎身子一偏,瞬間失去平衡,跌落馬下。
一個步兵,揮動著斧子砍下,斬斷了落地騎兵的腦袋。
這時,一個金軍騎兵急速揮動狼牙棒砸來,那個步兵腦袋飛了起來。
而隨著亂戰,金軍鐵騎的速度也是下降了起來,失去了那種排山倒海的氣勢,陷入了廝殺中。在亂戰中,不斷的有人倒下,有金軍,也有宋軍,可是誰都沒有在乎這些,踩著地上的屍體,鞋子上沾著鮮血,快速的向前廝殺
沒有小兵與上官的區別,唯有生死的區別,想要活下去,那就殺死眼前的敵人。
PS:激烈的戰爭拚殺開始了。這是種家軍與女真鐵騎的對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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