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邊士卒嘩變的事情,沒有傳到汴京城百姓的耳中,這種因為朝廷沒有發銀餉而發生士卒嘩變的事情,絕對是朝廷的醜聞,捂著都來不及,誰敢大嘴巴到處說啊! 六月的傍晚,一天的酷熱漸漸消散,在家中躲避酷暑的汴京百姓,紛紛走上街頭,明月舟橋夜市,也拉開帷幕,各種點心小吃攤子,紛紛擺了上來,迎接著前來品嘗的汴京百姓。
太和樓位列汴京十大名樓,位居鬧市,金壁輝煌,端是不凡,加上樓中層出不絕的頂尖風塵美女,吸引著汴京王公大臣、士子富豪紛紛前往。
太和樓一間貴氣十足的廂房之中,趙磊聽著歌妓的歌舞,等候著王素的到來,昨天就已經約好的會面,時間已經遲了半個時辰,卻遲遲沒有等到王素的到來。
奇怪,今天太和樓生意有點差啊!平常那些朝廷百官,今天怎麽沒有看到啊!師兄也沒有來,難道朝廷出了什麽事情?趙磊心不在焉的聽著歌舞,心中疑惑的想到。
“哈哈!三絕兄,真是人生有相逢啊!這麽多天沒有見,三絕兄風采依舊啊!有緣,有緣啊!”廂房的大門被推開,沒有通傳,許久沒有碰面的柳永柳三變,就一臉譏諷笑容的走了進來。
“確實有緣,你是三變,我是三絕,這外號還都是從官家口中傳出來的,除了有緣,還真沒有其他解釋了。”趙磊看著柳永淡笑說道。
柳永進來廂房,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趙磊的對面,拿起酒壺,端起給王素準備的酒杯,倒滿一杯,一飲而盡。
“好酒!十五年汾酒,夠味!”柳永吧唧著嘴,點評說道。
看著趙磊一臉淡笑,卻不說話,柳永突然說道:“聽說三絕兄因為治死人,被貶官為民了。”
“在下從來沒有承認過治死人,也從來不認為會治死人。”趙磊聲音淡然,但語氣中強大的自信,就是狂傲的柳永,也被感染,開始相信趙磊是冤枉的。
“朝廷不是個好地方,憑三絕兄的才能,不過進入月余,就被嫉賢妒能的小人給踢了出來,難道三絕兄認為官場真的是久留之地嗎?”柳永突然一改譏諷狂傲的神態,苦口婆心的對趙磊勸說到。
趙磊聽到柳永的話,馬上明白了柳永的來意。
從趙磊貶官為民之後,趙府接到很多酒樓老板的請貼,希望趙磊能夠到這些酒樓經常坐坐,指點一下酒樓的歌舞。
趙磊雖然不太明白這些酒樓的意思,但是出身風塵的白馨蘭,卻明白這些酒樓,想招攬趙磊為他們寫一些詩詞,畢竟趙磊文、醫、匠三絕汴京,得到官家的讚許,能請到趙磊到酒樓坐鎮,就像柳永坐鎮的權和樓,只是因為一位超級明星的存在,生意就壓其他酒樓一頭,隱約成為汴京青樓之首。
雖然酒樓出的價錢很高,高到能買下整個趙家折扇鋪,但是趙磊卻絲毫沒有為酒樓美女做詩作詞的念頭,紛紛推脫了。
而今天柳永來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勸說趙磊,離開官場,做個瀟灑而自由的詞人。
像你一樣,無妻無子,死了都沒有錢下葬,讓全汴京的妓女湊錢給你下葬嗎!難道有人覺得顛沛流離、一生辛酸的柳永,很幸福嗎!雖然喜歡你的詞,卻很不認同你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你做人實在是太失敗了。趙磊看著柳永,搖搖頭,有些憐憫的想到。
“你來到汴京,顯示才華,只是為了進入官場嗎?”柳永看到趙磊搖頭,知道兩人是陌路之人,目標更南轅北轍,
根本不可能有重合的機會,所以直接放棄勸說的打算,朋友聊天一樣好奇問道。 面對柳永很平常的詢問,趙磊點點頭說道:“不錯!升官發財、光耀門楣、出人頭地、一展抱負,這就是我來汴京的目的。”
“學的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曾幾何時,我也曾這番想過,但是現實,卻很讓人失望!”柳永想起自身的遭遇,感慨的說道。
“當年官家年少氣盛,所以對三變兄處置過重,如果三變兄肯像官家認個錯,在下可以保證,官家一定會重用三變兄的,畢竟官家對三變兄的詞文,還是很欣賞的。”趙磊開始做和事老,調解眼前詞壇宗師和當今皇上趙禎之間的恩怨。
柳三變聽完趙磊的話,搖頭笑笑,沉吟片刻,看著廂房燭光,沉聲說道:“三石兄!你以為沒有傲骨的柳三變,還是柳三變嗎?”
趙磊啞然,的確,柳三變天生傲骨,他誰都不服氣,就是大宋皇帝,他也敢譏諷頂撞,是憤青的代表和模范,讓他和趙禎彎腰,確實比打死他還難。
而官家趙禎,那可是大宋的皇帝,讓他給柳永彎腰,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趙禎和柳永的矛盾,永遠都不能調和了。
“在下知道三變兄不願折腰於皇權,所以不想讓三變兄做不想做的事情,三變兄也不要為難在下,讓在下做不想做的事情。”趙磊舉起酒杯,對柳永示意說道。
“好!”柳永舉起手邊酒杯,一飲而盡杯中美酒。
“既然三石兄認定宦海浮沉,三變就送三石兄兄一份大禮!”柳永喝完酒豪爽大笑說道。
“什麽大禮?”趙磊好奇問道。
“權和樓背後的東家,就是趙家宗室中的濮安王允讓!”柳永神秘的說出權和樓背後神秘的東家。
“商王之子,右千牛衛將軍,天資渾厚,外莊內寬,喜慍不見於色,在宗室中地位僅此於孟王的濮安王允讓!”趙磊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低聲的對柳永求證說道。
“不錯!正是他,今天三變做客濮安王府,從中得知一個秘密消息,昨夜三邊使者連夜進京,聽說三邊士卒嘩變了,而且是因為三月未發餉銀,最重要的是,戶部已經沒有銀子發各地餉銀了。”柳永冷笑著低聲說道,他知道朝廷目前的尷尬局面,就是因為某些蛀蟲,中飽私囊,所以才造成三邊的兵變。
“這麽重要的消息,濮安王怎麽會告訴三變兄呢?”趙磊一臉疑惑的問道。
“誰知道,也許是濮安王故意告訴我,然後借我的口,告訴三石兄吧!”柳永裝著很無辜無意的說道。
說著也許無心,但是聽著卻很有意,聽到柳永的話,趙磊第一個念頭就是,宗室中這個地位僅次於孟王的濮安王,在示好於己。
濮安王為什麽好示好於我呢!趙磊心中萬分疑惑,他根本不認識濮安王,彼此也沒有什麽交集,為什麽會突然示好呢!
“三邊嘩變,戶部缺錢啊!”柳永拿著筷子,夾著酒席上的小菜,一邊吃,一邊喃喃自語說道。
三邊嘩變,戶部缺錢!柳永的話,晴天霹靂一樣,頓時驚醒了趙磊。
是啊!三邊嘩變,戶部缺錢,朝廷就要想辦法弄錢,而不傷筋動骨弄錢的辦法,只能改革目前有漏洞的制度,說不定還有波及其他方面的改革,機會啊!多麽好介入官場的機會,這不是自己等待的,從新崛起進入官場的契機嗎!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到來了。趙磊看著手中筷子,興奮的想到。
“怎麽樣才能讓官家知道在下對朝廷的一片忠心,而且能顯露才乾,引起官家和朝廷的重視呢?”趙磊喃喃自語的小聲說道。
“怎麽樣能顯露才乾,引起官家重視我不知道,但是如何將顯露才乾,引起官家重視的東西送到官家面前,我還是有辦法的?”柳永一邊吃菜,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道。
“哦!三變兄有何辦法啊?”趙磊現在對柳永算是有些服氣的問道,原來眼前這個有些不修邊幅,看上去很邋遢的詞壇宗室,謀劃方面,居然也有這麽好的天賦,不愧天下第一才子,果然厲害啊!
“這權和樓每一個姑娘, 我都很熟悉,聽說樓下有個人,是個生面孔,跟隨三石兄一起來到這裡,是什麽太醫局的雜役,聽說和太醫局局令趙懷古的關系很不一般!”柳永泯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說道。
“趙懷古!他居然派人跟蹤我?”趙磊十分驚訝的說道,他萬萬沒有想到,趙懷古已經將他陷害的離開太醫局了,居然還陰魂不散,派人跟蹤,到底想幹什麽呢!
難道是跟蹤我,準備抓到我的把柄,然後到官家那裡告狀,讓我直接貶離汴京,這樣趙懷古就真正的安心了,肯定是這樣!趙磊想到這裡,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來!三變兄,我們喝酒!”趙磊拉著柳永,推杯換盞,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酒過三旬,趙磊和柳永,都有些醉醺醺的,漸漸放浪形骸,叫來權和樓的名妓,開始花天酒地。
“拿筆來!”酒醉的趙磊,突然命身邊歌妓拿來筆墨紙硯,然後搖搖晃晃的潑墨揮毫。
良久時間過去,趙磊尚且沒有寫完,突然搖晃一下,醉倒在地。
趙磊身邊的歌妓,好奇的看向趙磊寫的東西,只見那宣紙上面,大刺刺的寫著六個字《明道諫官家書》。
歌妓一看名字,就知道是趙磊在發泄對朝廷和官家的不滿,驚訝的捂著性感小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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