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議殿中,年前最後一次例朝正在,大宋慶歷一年馬上就要過去,然而慶歷新政依然沒有苗頭。
孟王趙元儼是官家趙禎最估計的宗室王爺,孟王不死,官家不會支持改革。這句龐柏的原話,被趙磊認真的記在心裡,這兩天他去了一趟太醫局,憑借以前的關系看了孟王的脈案,憑趙磊心中的猜測,孟王也許支撐不了多久,確切的日子,不過年前年後這幾天而已,如果孟王真的去了,失去最大製約的官家趙禎會如何開始改革呢!
皇議殿一位禦使在彈劾州府的官員,而趙磊的心思絲毫沒有在這裡,苦思孟王去世將會帶來的影響。
“在想什麽呢?”歐陽修這時走到趙磊的身邊,拽拽趙磊的衣角,低聲說道。
“沒有什麽,張大人說罷相就罷相了,如今朝廷都在等著晏大人被貶,永叔兄身為晏大人的弟子,不思如何幫助恩師,還有心情關心我的想法。”趙磊轉頭看著一臉輕松的歐陽修,奇怪的對他問道。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這是張大人走時留給恩師的話,張大人到走時才參透人生真諦,晏師曾言,如今朝廷文有呂夷簡三朝老臣安邦,武有三石兄三絕之才定國,他們這些人,是時候退位讓賢,牧一州之民了。”歐陽修看的很開地淡然對趙磊說道。
“晏大人已經準備好了。”趙磊有些意外張士遜的態度,能夠這麽快看開不是已經容易的事情。想想張士遜前些天還一門心思專營準備留在汴京,如今卻仿佛看透一些,變化未免太快一些,讓趙磊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府中下人辭退很多,行禮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離開汴京呢!‘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的生活,也許更適合晏師。晏師已經自請外調江南,那裡是養老的好地方。”歐陽修對趙磊淡然笑著說道。
歐陽修的話讓趙磊有些感觸,朝廷這十年來的變化太大了,記得趙磊剛剛到達汴京地時候,朝廷上還是太后黨和保皇黨紛爭最激烈的時候,如今太后黨地官員,除了一個牆頭草呂夷簡。其他人都已經消失在朝臣的視線之外,而後保守派和改革派的爭鬥,隨著李若谷和黨羽的被貶,到現在張士遜和晏殊這兩個改革派領軍人物的出京,今後的朝廷會變得如何,趙磊也有些看不清楚了。
“晏師曾言,這次朝廷罷相風波,最得益的。恐怕就是三石兄你了,國資院使位列重臣,而王素王大人非常有可能拜相,希文兄估計要參知政事,這幾個搶手位置地人選,都和三石兄有很大關系啊!到時還要三石兄多多幫襯了。”歐陽修看著趙磊打趣說道。
王素很可能拜相!歐陽修的話讓趙磊微微一愣。這句話龐柏也說過,無論龐柏和晏殊,他們如何看出王素會拜相,王素在朝廷一向低調,無論張士遜和李若谷的爭鬥,呂夷簡和張士遜的紛爭,王素從來沒有參與過,更少爭奪不屬於他的權利,按說官家不應該讓王素拜相,難道就因為自己的出現嗎!趙磊心思急轉想到。
就在趙磊心中轉動念頭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紛亂的聲音。一陣哀樂突然傳來。
殿外哀樂,宗室那位王爺死了。朝堂上群臣都明白皇城中鳴哀樂地意思。連忙轉頭朝殿外看去。
“孟王歸天了。”殿外內侍驚惶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元儼死了,官家趙禎最顧及的孟王趙元儼死了,死在慶歷一年的年末,終於沒有撐到過年。
朝會被終止,孟王趙元儼歸天的消息傳到皇城,官家趙禎終於坐不住了,
當消息被確定,官家趙禎和朝堂上宗室王爺以及文武百官,頓時哭聲震天。官家趙禎下旨百官白衣素食三天,以祭孟王趙元儼,而三天后,剛好是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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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歷一年的除夕之夜趙磊過得毫無滋味,孟王死了,官家趙禎帶著百官白衣素食祭奠,趙磊也在其中,雖然很多人知道孟王之死將引發朝廷很大地動蕩,然而三天的白衣素食,讓朝廷百官毫無機會密謀什麽,於是三天后的除夕之夜,朝廷百官都在盤算著孟王之死帶來的影響,這一年的除夕,大宋的朝廷百官沒有人有時間去品味什麽。
大年初一,朝廷百官按照禮節開始串門,而王素、歐陽修兩人,不約而同的來到趙府。
趙府客廳之中,巨大的煤爐釋放出高溫,將室內的溫度帶動起來,雖然室內溫暖如春,然而趙磊、王素和歐陽修三人的臉色卻一片鄭重。
“呂夷簡去了濮安王府,同去地還有十幾位朝臣,都是三省六部地實權大臣,宗室幾位王爺如今也在濮安王府,不知道商量些什麽。”王素沉聲對趙磊和歐陽修說道。
王素和歐陽修不算熟悉,但當在趙府門口碰到歐陽修的時候,馬上把臂同入,仿佛十幾年地朋友一般,有時候政治上的朋友就是這麽簡單,友情永遠沒有利益來得重要。
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王素也是如此,如今的他宛如在激流之中,能進而不能退,這些年王素參知政事,卻做事低調,有自己的小圈子,卻無法和張士遜、李若谷和呂夷簡這些大鱷相比,王素能夠走到今天,趙磊這個外援功不可沒,可如今孟王趙元儼死了,趙家宗室隨著趙元儼的死,不複往日的凝聚力,開始四分五裂。孟王地幾個兒子在官家的信任下把持秘衛,權柄過重,不好參與政事,而濮安王趙允讓卻聯合了呂夷簡,雖然不知道將矛頭指向誰,但是想想也清楚,如今朝廷重臣中。葉清臣、宋癢是官家親信,晏殊已經等著走人。張士遜被貶,九大重臣能夠動的,只剩下王素、趙磊和王德用,動他們三個,搶宰相和參知政事的職位,估計這就是呂夷簡和趙允讓聯合起來的內容了。
“王大人如今是能進不能退,如果不能拜相。距離出京不遠了,而三石兄卻不用擔心,國資院是官家欽點的衙門,三石兄是官家欽點的國資院使,動三石兄等於和官家作對,他們不會如此不智,至於王德用,有將門軍方在後面支持。宗室和呂夷簡不會輕易得罪他,所以目前最重要地是讓王大人拜相,一旦呂夷簡和濮安王找到合適人選出手,到時我們就被動了。”歐陽修看著趙磊和王素沉聲說道。
“很難!這些年師兄做事低調,沒有足夠的政績,資歷不足啊!就算提出來。也會被朝廷百官反對。”趙磊歎息一聲說道。
“王大人資歷不足,然而呂夷簡他們也沒有好地人選,如今朝廷算是青黃不接,有足夠資歷的官員,大多平庸,而有才能的官員、韓綺、富弼、文彥博、王大人、歐陽大人、范大人還有大人你,都過於年輕,資歷不足,這次拜相的人選,很難選出服眾之人。所以王大人拜相的可能很大。不過需要契機。”趙磊身邊的龐柏突然cha嘴說道。
“什麽契機?”歐陽修看著龐柏好奇的問道。
“官家主動提出,百官無法反對地契機。”龐柏沉聲說道。
“這算什麽契機。拜相之事事關重大,官家怎麽會主動提及,而百官還會無法反對呢?”歐陽修很不明白其中的奧妙,疑惑的問道。
“在什麽情況下,官家提出的拜相人選不會得到朝臣的反對呢?”龐柏高深莫測的神秘說道。
龐柏的問題讓眾人苦思起來,而趙磊沉吟片刻馬上眼前一亮,接著王素、蘇洵和歐陽修都笑了起來,只有區希范苦思不得其解。
“龍顏大怒!”王素、蘇洵和歐陽修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喜說道。
“不過怎麽才能讓官家龍顏大怒而又會提及王大人拜相呢?”蘇洵沉思後繼續苦惱說道。
“有辦法了!”趙磊眼睛一亮突然說道。
“什麽辦法?”歐陽修急切問道。
“官家目前最關心地事情不是拜相,而是改革,我們不提拜相的事情, 專門提及改革的事情,濮安王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改革的提議順利通過,這等於斷了官家名垂青史的機會,所以官家一定會龍顏大怒,如果這個時候呂夷簡他們一派的人不合時宜提出拜相人選地話,只要王大人出頭,讓官家主動提及王大人拜相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做到。”趙磊胸有成竹的自信說道。
“先讓他們忤逆官家意思,觸怒官家之後再提出拜相,禍水東引啊!三石兄好提議!”歐陽修翹起大拇指對趙磊讚賞說道。
“不過改革的具體內容一直沒有人拿出具體章程,這個事情怎麽辦?”歐陽修突然想到改革派眾多官員眼高手低的毛病,為難的對趙磊問道。
“拖!我想很快就有人送來具體章程了。”趙磊指指慶州范仲淹所處的方向,沉聲說道。
“呵呵!三石兄真是了解希文兄,如果說改革派有人能拿出改革的具體章程,恐怕就只有你和希文兄了。”歐陽修若有所思的笑笑說道。
經過初一的謀劃,趙磊等人終於拿定主意,準備用拖字絕拖到范仲淹地返京,慶歷新政可是范仲淹發起,趙磊可不想反客為主,新政地事情缺了范仲淹這個衝鋒陷陣的大將,難道讓趙磊去擔重任和責罵,趙磊可不是傻瓜,這個責任他是萬萬不想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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