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永恆的創始者 第十四節 永恆的創始者(結局篇下)
凌落擠過人群時,正聽見北君說話道“你們不必如此。公投的決議沒有錯,我個人的意願也不能夠凌駕於公投之上。我只能以放逐的形勢獨自追尋自我的意願自由,如果我是正確的,在結果出現的時候,公投的決議會因此更改;如果我是錯的,那麽,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也是追尋自我意願結果所應當承擔的代價。”
凌落牽著天籟公主,擠過人群時,看清了狀況。
北君懸停在一面白色的光幕之前,那面光幕上,出現了許多裂痕,仿佛很快就要粉碎、爆散開來。
鄭凜然緊緊抱著北君,仿佛有些害怕。
拜星背對北君,在他身旁,雙腳踩在黑龍曌的尾巴上。
趙天和趙姬也各自按著腰上的寶劍,戰在黑龍曌的身體上,背對北君。
鬼見愁的神情顯得十分痛苦、寫滿掙扎。
碧蓮感同身受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嘴唇幾番欲張,卻都沒有能夠說出話來。她無從相勸,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
少元在北君身旁,也騎坐在黑龍武魂頭頂上,但他看起來好像什麽也沒有想。
情勢分明。
拜星、趙氏兄妹、少元、鄭凜然都打定了主意幫助北君。
鬼見愁十分痛苦,還沒有做出決定。
拜月卻站在神魂軍那一邊,但十分沉默,既沒有勸阻北君,也沒有勸阻拜星。
舞菲停在中央,看著神魂軍、又看看北君。
終於還是開口相勸道“左岸,神魂國有今天不容易,沒有人比你更明白這其中的艱辛。每一個神魂國人都相信這片虛妄的天地之後就是通往真實的道路。但是,現在你這麽做,天地災變,不是在走向毀滅嗎?你說粉碎了這裡,就能夠得到解救的力量,可是,這裡粉碎的同時,大家也都已經死了。為什麽不能夠等一等,等到想出萬全之策再破天呢?”
步驚仙微笑道“我拿不出證據。但是我知道,必須這麽做。”
拜星手持神兵莫邪,掃視一圈包圍她們的神魂軍,深深呼吸了口氣。
“我相信夫君的話,破開虛妄,我們一定能夠在真實中得到重生。所以,今天我也放逐自己,幫助夫君。正因為相信,我不會對試圖阻擾的任何人手下留情。”
原本掙扎著的鬼見愁這時候突然激怒的罵咧道“為什麽就不能等等!非要變成現在這樣!拜星你說相信他,可是他難道就不會衝動?就不會感情用事嗎?他也會!你如果知道,他對飛仙宗的那個臭婆娘七月多次手下留情,就不會以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就不會以為他永遠不會感情用事、永遠不會衝動!你說,現在他這麽做,他奶奶的讓我怎麽相信他是對的!看看外面都變成什麽樣了,死了多少人了!我怎麽相信他是對的!”
鬼見愁一通說罷,又衝趙氏兄妹罵咧道“奶奶的,你們兩個也跟著瘋!趙姬你連自己的情人也不管了?隻管幫這個一直辜負你!現在還發瘋的混蛋左岸?趙天你也跟著瘋!什麽不管他做什麽你們都會相信,神魂國製是這樣的嗎?你們過去總是最信奉神魂國製,現在呢?為了左岸也不管國策部的決議了!這他媽的算哪門子的信奉!左岸發瘋,我們就應該把他打的不能動了帶回去一頓臭罵,把他罵醒、讓他清醒啊!”
趙天神情冷淡的道“鬼兄弟,我們放逐自己,幫助左岸,沒有違背神魂國製。鬼兄弟說左岸放過七月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即使左岸這麽做過,他也一定是對的。
”“對個屁!那個臭婆娘在打仗的時候殺了我們多少神魂國人!都是因為左岸!他如果不被那個臭婆娘的美色所迷,會死那麽多人嗎?你們連這都幫他,我他媽的還有什麽話好說!”
鬼見愁說罷,迅快的拔出腰間的神,一副無話可說、隻想動手的架勢。
鬼見愁沒有帶神兵,其它人也沒有帶。因為她們都知道黑龍曌的力量。
李狂沒有說話,楚高歌也沒有,連鄭飛仙也沒有。
他們都在等,都期盼著能有更多人站到左岸那邊,尤其是拜月。如果拜月也站了過去,那麽,神魂國宗主,就更容易問鼎。
神魂國人最信任、認可的人就是左岸、拜月、拜星。
現在,其中兩個都放逐了自己,變成了眼前神魂國必須戰勝的敵人。
只剩拜月了。
但拜月根本不會站過去。
拜星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拜月對拜星說,她懷了左岸的孩子,她可以不怕死,但不能讓左岸的血脈甘冒這種風險。
但這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拜月無法認可步驚仙此刻做的事情。她也根本沒有幫助他的能力,她的力量,只需要拉卡一個念頭就能夠被奪走,而且一同被奪走的,還有她的靈魂。
拜月為此掙扎過,痛苦過。
最終她覺得,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現在這樣。
她希望步驚仙做的果然是對的,那麽,一切都能夠圓滿。
但如果他是錯的,她也只能帶著傷痛、沉默、沉默、永久的沉默……
“星,爭取時間要看你的月族神功了,少元、趙天、趙姬,你們全力以赴為拜星抵擋近身的攻擊。而這光幕,由我和凜然繼續破壞,相信不需要多久,即可大功告成。”
步驚仙口中這麽說著,拜星她們都答應著。
但其實,拜星她們知道,根本不可能抵擋和支撐多久。
月族神功固然厲害,但卻擋不住近身的攻擊。
對面太多高手,一起攻過來的話,少元三人根本就只能用靈能噴發抵擋、甚至連靈能噴發也未必能夠抵擋片刻。
她們如同是在追尋壯烈的死亡。
鄭凜然抱著步驚仙的頭頸,一雙手用力的撫摸他的臉頰。
“左岸,我很害怕,但是,我願意跟你同生共死、我願意……”
她的手順著步驚仙的臉頰朝上,直至、觸碰到武魂印記時,驟然發力……
步驚仙在拜星她們來到時,就收了功,一直說話到現在。
這是天賜良機,鄭凜然心中無比欣喜。
但同時,她也感到痛苦。她知道這一指下去,這個男人就跟自己永別了。
想到過往在一起纏綿的種種,以及她對他寄托的那些真實的情感,她的心,狠狠被刺痛著。
然而,痛苦歸痛苦,痛苦卻不會改變她的選擇。她不是個為了感情不顧一切的女人,從來不是!
鄭凜然這一指按下去時,成功的喜悅險些讓她大笑。
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卻變的無比僵硬。
她的手指在按下去的時候,步驚仙微微偏頭。
就是那麽微微一片,她這一指就沒有能夠點中應點的穴道。
北靈山封穴術的第一指,落空了……
“不可能!”
鄭凜然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那張臉,無法接受失敗的結果。她沒有徒勞的試圖再點,因為她只有偷襲才能夠成功。
“是巧合吧?是巧合吧?”
鄭凜然失聲的、語氣急促的追問著。
她希望這是巧合,她不相信面前的人早有防備,她不能接受那種徹底的失敗,盡管都是失敗。
步驚仙一言不發的抓著她的手腕,使力,將鄭凜然甩飛了出去。
鄭凜然的身體徑直飛撞向天籟公主,原本步驚仙相信天籟公主與她交情深厚,自然會接住的。不料天籟公主卻在鄭凜然被甩飛過去時,旋身避開,任由鄭凜然撞在她身後一個飛仙宗弟子身上。
鄭凜然被扶住時,猶自在喃喃自語的問著“是巧合吧,是巧合吧……”
她已經一無所有,在拉卡眼裡,也喪失了價值。她很清楚失敗之後就是這樣,但她堅信事情一定能夠成功。
可是,她失敗了。
鄭飛仙從鄭凜然懷裡取出漆黑之牙,握在手中,冷冷看著她一眼,寒聲道“蠢物,不可救藥!本尊當日本意不計較你自私往鄭都的事情,不料你反而以為本尊騙你回去,畏罪逃走。今日落得如此下場,真正是自作自受!”
鄭飛仙罵罷,附耳鄭凜然,束音成線的說了一句話。
“本尊原本一直不忍心告訴你,北君左岸就是昔日被你偷襲墜崖而未死的、為師不惜一切為你決定的未婚夫——北靈老人的三弟子,步驚仙!為師早知他的能力卓越,才不惜一切要你嫁他,為你尋好一聲的伴侶、助力。而你卻自作聰明,結果卻又懵懂無知的與他苟且廝混,今日還以為他會愚蠢的第二次被你暗算?凜然啊凜然,你這般的人,簡直是天下最荒唐可笑之人,我若是你,真不知道有何顏面示人……”
“啊——啊……”鄭凜然抱著頭,聲嘶力竭的喊叫著,喊叫著,驚恐不安、失常失態的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突然奪路而逃,撞到出去的岩洞中擠滿的神魂軍,一路瘋喊、瘋跑……
鄭飛仙的臉上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只有不屑一顧的冷笑。
她舉起漆黑之牙,遙指步驚仙。
“李狂,動手吧!”
李狂與鄭飛仙同時催功,張開了黑色與金色閃電充斥的、與步驚仙一樣的能量力量。
而步驚仙也同時催功,張開了能量力場,同時口中喝令道“攻擊光幕!”
是的,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剛才的安排,只是虛言。
從鄭凜然在天空找到他開始,他就心存疑慮,就推測鄭凜然受了指使。
否則,鄭凜然本該找不到在天之頂的他。
鄭凜然那番說詞看似合理,實則不合理。
她太聰明,又不夠聰明。她試圖利用感情打動他,卻沒有想到,他了解她的性情。
她會在走投無路時投靠他,但絕不是因為感情,那種時候,會是灰心喪氣的、全無精神的萎靡模樣。而不會充滿對未來的激情。
那時候步驚仙猜測拉卡的目的,對鄭凜然提供的信息加以整理之後,認為可以暫時罷手。因為要攻擊天之頂,他隨時可以,光翼讓他在天空之中,無人可以追趕、無人可以阻擋他破天。
在後來,得到咕嚕仙果的確認之後,他才明白,拉卡固然指使了鄭凜然,但提供的信息也是切實的,正因為切實,他才不得不被迫來到天地本源之地,甘冒莫大的危險。
他知道鄭凜然不是個為了感情不顧一切的人,她跟拜星根本不一樣。
為了他而與神魂國對立,那絕不是鄭凜然會做的事情。
鄭凜然會在什麽時候動手,步驚仙心裡早有考慮。
關鍵的時刻到來,他必須給鄭凜然下手的機會,然後消除身畔的隱患。
看著鄭凜然發瘋失常的離開,他暗暗唏噓長歎。
她本是他,曾經滿懷幻想以為擁有的妻子。
他從來沒有打算報復鄭凜然。
因此,即使在她暗算偷襲,也沒有打算殺她,因為殺她沒有意義,她的力量根本不能阻礙破天。破天之後的新世界,或許還有可能讓她幡然醒悟。
鄭飛仙對鄭凜然說了什麽,步驚仙大概能夠猜到。他無從阻止,只能在心裡唏噓感歎。
可是連感歎,也只有短短一瞬。
因為戰鬥開始了。
他們根本不可能抵擋圍攻,能做的,只是竭盡全力的攻擊即將破毀的白色光幕而已。
他的能量力場此刻已經不需要擔心會否過度消耗精神力,既能夠作為延緩圍攻傷害的盾,又能夠同時對白色光幕施以持續不斷的攻擊。
拜星她們需要做的也是攻擊,極盡所有力量對白色光幕發動攻擊。
試圖掙扎抵抗根本是無謂的,能否破毀白色光幕,就是一切。
凌落揚起雙手,凝聚起十五劍的力量。
連續十三道劍氣飛射向黑色閃電的能量場,緊跟著是光華璀璨的第十四劍、第十五劍。
巨大的光劍刺入黑色能量力場,幾乎能夠刺到步驚仙的時候,才被黑色閃電的能量場粉碎。
然而,又十三道劍氣自凌落手中飛射出去,緊跟著的是第十四劍、第十五劍。
這一次,第十五劍距離步驚仙的身體更近了一點。
李狂與鄭飛仙的能量場,直接撞想步驚仙的能量場。
沒有任何花巧的對撞、對拚。
兩股力量,緩緩吞沒步驚仙的能量力場。
神魂軍無數的劍氣、攻擊、紛紛飛射步驚仙的能量力場,讓他的負荷迅速攀升……
劍聖王大毫不留情的進攻著,他的信念不是左岸,而是神魂意志。他不會為了左岸而背棄神魂國,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遲疑。
舞菲也在進攻,最初出手有些遲疑,但很快就變的堅定。
既然相信做出的決定是對自己而言正確的決定,那就不需要遲疑。
她曾經相信的是左岸,但她從不迷信左岸。所以,現在她相信神魂意志,相信在戰爭中投降、改過自新的父親。
步驚仙的黑色閃電能量力場無法阻擋鄭飛仙與李狂、以及舞菲、劍聖王大、鬼見愁的天靈力量進攻,逐步縮小、縮小,直到靈能噴發的彩光在他身上亮起。
拜星哭泣著,卻不敢回頭。
因為在她想回頭的時候,步驚仙已經在叫喊。
“攻擊光幕!毀滅它,毀滅它——”
拜月沒有動手,懸浮立著,靜靜的看著。
沒有人說她什麽,因為其它人都在全力以赴的進攻、阻止左岸的瘋狂。
她看著步驚仙背後的拜星,突然覺得她自己如此的渺小,又如此的可憐。過去她總覺得拜星缺乏智謀。但此刻,她卻非常羨慕拜星。羨慕她能夠如此不顧一切。拜月忍不住的在想,如果換了拜星是她現在的處境,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幫助步驚仙,一定如此。
她看著,心在泣血,但她的冷靜卻又不斷的告訴她,她上去也無法改變什麽。
天地本源之地的中心腹地,擠滿了神魂國的所有武修高手。
一個穿著長袍的人,擠過一重又一重的人群。
有人注意到時,也沒有詢問是誰就急忙叫其它人讓路。
因為神眼中,這個人的修為很高,修為高的去裡面,阻止破天,這是必然的事情。
這個穿著紅色神魂袍的人,十分容易的就穿過了人群,進入了激戰中的地帶。
然後又在神魂軍們攻擊的氣勁中,毫發無傷的飛過去,駐足在能夠看見北君的、天籟公主的身旁。
周圍的人都在不顧一切的攻擊,沒有人注意到她,包括天籟公主。
白色的光幕上裂痕越來越多,北君在內、拜星、趙氏兄妹、少元等人個個身上都亮起了靈能噴發的彩光。
神魂軍的高手們瘋狂的進攻著,唯恐耽擱哪怕一個瞬間,唯恐一個瞬間的耽擱就讓白色光幕被毀滅。
天籟公主身旁的,穿著紅色神魂袍的人靜靜看著,數著北君失去的靈的數目。
趙姬倒下了,她的靈能耗盡,又被李狂和鄭飛仙交合在一起的能量場瞬間殺傷了能量。
緊隨著,趙天也倒下了。
趙天倒下的時候,一條身影從人群中飛衝了過去,撞進三個人的閃電能量場裡頭,帶著靈能噴發的彩光,一刻不停的飛向趙天,頂著無數神魂軍攻擊的氣勁。
她抱著趙天,望著他笑。
趙天明明已死,眸子裡一點生氣也沒有了。
但她卻對著他笑著,也不理會她自己身上亮起的、靈能噴發的彩光。
“師妹!”
凌落呼喊。
但越緋毫不理會。
鄭國與神魂軍停戰後,越緋就離開了。
她不願意成為神魂國人。
連凌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不願意成為神魂國人,但她在離開鄭國後,去見了神魂國的人——趙天。
她今天來了,神魂國的高手眾多,沒有人在意混雜在其中一起過來的越緋。
越緋沒有修煉神魂意志訣,因為她很北君,也就不願修煉北君的武功。也是因為如此,在戰爭的時候,她的力量已經淪為平庸。
今天她來了,看著趙天為了北君不顧一切的付出。
直到他倒下,她才飛撲過來。
直到趙天倒下後,越緋才覺得,在離開鄭國後,她會去找趙天,會在趙天那裡做客生活。
不是因為她沒有了別的朋友。
而是因為,她本來已經了無生趣。
但趙天倒下的那一刻,越緋才明白,這一刻之前她不是真的了無生趣,這一刻開始,她才知道什麽叫做了無生趣。
所以她飛出來,抱著趙天的屍體。因為她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也不想再顧忌這樣的舉動會被人怎麽說自己。她隻想抱著趙天的屍體,陪他死。
凌落呼喊,越緋沒有理會。
他只能暗自長歎,越緋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本就連勸阻的必要都沒有。
靈能噴發的彩光持續閃亮著,一旦消逝就立即又亮起。
步驚仙已經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如果他運用光翼的能力飛閃,也許還能衝出岩洞逃生。
但他不能、也不會這麽做。
白色的光幕已經布滿了裂痕,也許下一個瞬間、下一個瞬間就能夠擊破。
此刻罷手,光幕必然會迅速複原、恢復如初。下一次他將更沒有可能毀滅它。
“左岸,我快死了。”
少元喊叫說著,但他對白色光幕的攻擊卻沒有停止。
他和拜星都被步驚仙的能量力場包圍著,但也同樣被李狂和鄭飛仙的能量力場包圍著,因此與步驚仙一樣,靈不斷的消耗著。
但其它人的攻擊,卻無法穿透能量場攻擊到他們。
除非步驚仙靈能耗盡倒下。
“我們會一起倒下。”步驚仙微笑回答者,旋即又問“你最怕死,為什麽拚著死也要幫我?”
少元的回答讓步驚仙十分震驚,因為他真的未曾想到,也根本沒有想到少元原來是一個偽裝起來時連他也不能識破的人。
“因為你是我師父。”
少元回答的很快,聲音卻不高,十分平淡,沒有什麽激烈的情緒。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怎麽知道的?”
“啊?太久了啊,忘了。反正跟你一起打仗沒多久就知道了。”少元說罷,靜了片刻,突然又道“哦,我想起來了。有次我們一起打仗,埋伏的時候在泥濘地裡,看你全身被稀泥粘了一層的時候就認出來了。啊——左岸,我快死了啊!啊,左岸,你女人拜星死了。”
不必少元說,清楚拜星靈比他和少元少兩層的步驚仙也知道,拜星已經到了極限。
在拜星倒下時,從她手中放出來的、施展的、最後一次的、十五劍的光華也飛射撞上了白色光幕。
黑龍曌吼叫著,額頭亮起的金光操縱著被拜星倒下後仍舊緊握的莫邪,繼續釋放者十五劍的劍氣。
拜星直到倒下,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她不願讓步驚仙分神,她自己也不願意分神,盡管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她知道不能說。她知道唯一要做的,是毀滅白色光幕。如果光幕毀滅了,她相信,還有很多說話的機會。她相信這不是終點。
盡管她覺得她們來不及毀滅白色光幕,但她仍然願意相信,步驚仙會創造奇跡。
似乎來得及,似乎還來得及毀滅白色光幕。
妖鞭王飛身撞入能量場,立身在白色光幕之前。
舞動的光鞭、攔住了少元的攻擊,阻隔了步驚仙能量場對光幕的殺傷力。
最後一次靈能噴發的彩光自步驚仙和少元身上亮起。
白色光幕布滿裂痕、搖搖欲墜,幾乎就要粉碎了。
但還沒有。
“左岸,來不及啊。我們來不及了。我們馬上就要死了。”
少元說著,語氣裡沒有遺憾,好像在說,我們該吃飯了一樣平淡。
是的,來不及。
差了一點,就差一點,可是,就是差了一點點。
“你的終點和我當年一樣,就在這裡,安息吧——”
李狂說著,語氣冷酷,但神情,卻帶著惋惜。
靈能噴發的彩光即將消逝,消逝的那一刻,也就是步驚仙與少元身死、倒下的那一刻。
步驚仙全力以赴的催動著能量力場,但是,他清楚,確實來不及,靈能噴發的彩光即將消逝了。
他不由自主的仰面望著頭上。
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
他說不出。
似乎不甘,似乎悲哀,似乎又想大笑。
他輕輕閉上了雙眼,準備迎接死亡。
就在這一刻,就在這一刻。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那張臉上,有許多泥塵、油膩混合的汙穢。
‘七月,你想不想要自由?離開奴隸莊園,就能夠得到自由……’
“七月,你想不想要自由?毀滅了這裡,破開了虛妄,就能夠得到自由——”
七月,你想不想要自由?離開奴隸莊園,就能夠得到自由……
七月,你想不想要自由?毀滅了這裡,破開了虛妄,就能夠得到自由——
靈能噴發的彩光消逝,步驚仙和少元,一並失去了生機。
緊張的戰鬥結束了。
每個人都輕松的收功,把兵器收入鞘中。
拜月的臉上,滑落兩行清淚……
天籟公主的臉上,爬滿了淚水……
凌落看著她,神情裡透出不解的疑惑。
天籟公主身旁的,穿著紅色神魂袍的人,臉上也爬滿了熱淚。
紅色的袍帽地下,想起了一把聲音。
好像是在回答步驚仙臨死前的那句話。
“步哥哥,我要自由。”
紅豆化身的不死火鳳,驟然現身,佔據了大片空域。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張臉上,寫著錯愕。
血紅的‘十方天地唯我獨尊’八個大字,同一時間出現在白色的光幕上,紅色的光柱、夾雜自紅豆頭頂上紅袍的身影釋放開的、彩色閃電的能量力場,與唯我獨尊式的能量一起擴散、爆發、綻放……
白色的光幕在清脆的聲響中,爆散、碎飛……
一張又一張的臉上,寫著驚恐、透出失措。
爆散的白色光幕的碎片,每一片都一樣大小,紛飛散飛,漸漸都亮起或相同、或不同的柔光。
那些碎片,分別飛撞進每一個人的身體。
天地本源之地的黑色礁石構築的岩洞,在這一刻仿佛也變成了不存在之物,絲毫不能夠阻擋那些爆散紛飛的碎片,讓碎片絲毫不受阻礙的輕易穿過。
那些發光的碎片,紛紛飛射,飛出天地本源之地之外。
天地間,一片災害的景象,大地在下一刻仿佛就會爆炸開來,天空在下一刻仿佛就要粉碎了紛紛墜落下來。
然而,這一刻卻仿佛停止了下來。
只有發光的碎片在飛動。
每一片都飛射進不同的人的身體裡面。
一對又一對發光的羽翼在一個又一個人的背後張開。
一團又一團顏色或相同或不同的光芒,在一個又一個人的額頭眉心處綻放光芒。
大地爆炸了,天空變成了無數的碎片。
天與地之間的一切,都在大地的爆炸中化成了粉碎。
然而,許許多多的神魂族卻都在天與地之間。
他們額頭的光亮形成一圈光罩,保護著他們不受傷害,他們背後的光翼帶著他們朝著破碎後的、漆黑的天空飛翔。
“神魂不滅——”
“神魂不滅——”
“神魂不滅——”
……
無數的聲音齊齊呼叫、呐喊著。
戰意昂揚!
一對又一對的光翼,穿過了黑暗,飛入了光明。
神魂母星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突破了黑暗,回到了真實的神魂人。
“神魂不滅——”
他們齊齊呼喊著。
參天的神魂樹周身流動的、柔和的彩光漸漸變亮。
纏繞、攀附在神魂樹上的那些金屬管被拽斷,被融化。
人形的機器被轟成了粉碎。
神魂母星上所有的辛德文明和人類文明的人,都在撤退、奔逃,卻沒有一個能夠活著飛出神魂母星。
當神魂母星上所有荒蕪的土壤中都迅速生長出咕嚕果樹時,天與地中吹動的風,也添上了夢幻般美麗的、淡淡的彩色。
“神魂不滅——”
……
一對又一對的、發光的羽翼帶著神魂人們飛出神魂母星,四面八方的飛向周圍的其它星球。
一顆又一顆灰色的星球陸續亮起了柔和的、夢幻般美麗的彩光。
神魂不滅的呼喊聲,到處叫響……
當神魂星系內的辛德文明和人類文明都被消滅殆盡,一時恢復了如初的模樣。
十三個神魂族系,在神魂母星的神魂樹下,擺放了一座雕像。
他們稱那座雕像叫做——永恆的創始者神魂黑龍族步驚仙。
神魂族知道自由還只是暫時的,與辛德文明和人類文明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守護神魂星系的自由與平等需要流血,需要漫長的戰爭。但是,沒有人懼怕。當突破了虛妄,回到真實時,他們都感受到了神魂意志的力量。
來自於神魂樹的感應。
他們得知了歷史,得知了神魂意志,得知了經歷的真相。
無論要戰鬥多久,無論要流多少血。
神魂族都不會低頭,都不會放棄守護神魂星系的自由與平等。
神魂意志不侵略別人,也絕不允許被侵略。神魂意志不統治他人,也絕不允許被統治。神魂意志追求不斷的進化,卻絕不追求用毀滅別人的方式幫助自身的進化。
神魂意志永遠不會動搖,因為——神魂不滅!
後記:
神魂星系解放後的第三個月。
七月帶著神魂樹賜予的神魂國,拍動屬於她的,彩蝶般美麗的光翼飛出了神魂星系,飛向神魂星系之外,浩瀚的宇宙。
她帶著希望。
神魂樹說,與步驚仙靈魂的感應沒有消失。
虛妄天地破滅的時候,辛德文明試圖帶走所有能夠帶走的、裝載了神魂族人靈魂的信息撤退。
但沒有多少成功逃出了神魂星系。
步驚仙的靈魂當時也在其中。
神魂樹告訴七月,只要找到步驚仙的靈魂,放進生命之神魂種子生產出來的神魂樹的果實內,他就能夠得到重生。
於是七月帶著希望啟程。
盡管不知道終點在哪裡,盡管不知道要找尋多久,但不管多久,無論多久,千萬年也好,億萬年也罷,她都會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
這是她的意志,她的意願,她的自由。
她要找到步驚仙的靈魂,還要找到拜星的、少元的、趙氏兄妹的、以及更多失落的、和被帶走更多的神魂族的靈魂……
“步哥哥,七月要自由。找到你的靈魂,就是七月現在要的、自由的意志……”
《全文完》
2011年12月10日 蘭帝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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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仙終於結束了。
想不到能夠寫到結局。
其實今年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也許有書友有記得吧,年初的時候,我的qq簽名改了個一夜回到解放前。當時很多書友關問,我沒有回答。因為那時候,我仍然覺得,蘭帝魅晨和生活中的我是兩個人。蘭帝魅晨原本也是我寄托在網上的、做一個盡情書寫內心真實想表達的一切的希望。
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生活中有很多理由促使我們壓抑自己的真實,為了適應。
我本希望蘭帝魅晨一直能夠風輕雲淡。
不過,猶如簽名上的那三個,奢望吧……
今年結婚前,生活情況因故,在驟然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沒到結婚時,物質上就接近於一窮二白了,而且還陷身在焦頭爛額的麻煩之中。
直到十月份,事情總算劃上了句號。不幸之中的大幸吧,總算平安的渡過了一劫。
這期間時常奔走於解決麻煩的事情裡,那時候實在不知道這本書還能夠寫多久。而且,物質上也不再如過去般豐足、無憂。恰恰結婚了,還有了孩子。大概再有十八天,孩子降生於世。而我,在今天驚仙結局之後,才能為孩子考慮名字的大事。
算來,不是個好父親。算來,結婚至今也不是個好丈夫。
這樣的時節,我仍然不肯放下驚仙。妻子未曾說過什麽,但每每思及,都自覺太過自私。
蘭帝魅晨確確實實佔用了生活中的、我的時間和精力。
過去一個人時,只需要對自己的時間負責,現在我的時間變成了四份,我隻擁有對時間四分之一的支配權。一份應該留給父母,一份屬於妻子,一份用於對孩子的照顧和引導教育。
過去沒有物質壓力。
所以真想墮落每個月稿酬千把塊,無所謂,不在乎。
暫命名每個月稿酬百多塊,無所謂,不在乎。
機械末日每個月稿酬兩百多塊,無所謂,不在乎。
王因為前幾本上架的無收益而不能上架,沒有稿酬也無所謂,不在乎。
情與血每個月稿酬三百多,仍然無所謂,不在乎。
驚仙的稿酬千把塊,最初無所謂,不在乎。但從結婚後,就變成了負擔和累贅。可是在設定之初就把攤子鋪的太大,及時對今年的生活情況而言已經變成了負擔和累贅,在太監和無論如何堅持寫完之間,我還是很自私的選擇了後者。
我是自私的,因為在寫作的過程中感到寧靜,因為蘭帝魅晨本是掙脫了一切束縛,還原最真實的自己,那必然能夠給我帶來特別的寧靜。
兩個月以前,一直打算在驚仙結束後就封筆了,無論是否暫時的,都覺得必須封筆了。
輾轉大半年,最終還是沒有找尋到新的出路。
妻子有一天問我,每天花費那麽多時間,睡覺時間都用上了寫小說,又不為錢,為什麽能寫六年呢?
我誤解其意,回答說這本結局後不再寫了。
妻子卻說,她不是抱怨不滿的意思。只是覺得,既然寫了那麽久,既然現在還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出路。寫小說不是也能賺錢嗎?為什麽你不願意試試寫能賺錢的小說?
我從不對商業小說嗤之以鼻,但在我看來,為錢寫小說是沒意思的事情。因為投入和收獲不成比例。六年以來,都是因為物質無憂所以能夠保持對網絡小說收入不以為然的。
我覺得為賺錢寫小說,人不會得到寧靜,投入和收獲的不成比例,也無法視之為一門生意投資。
但妻子說的對,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情況,我暫時找不到別的出路可走。
但我仍然搖頭。因為我清楚自己,如果隻為賺錢、還是明明認為投入和收獲不對等的事情賺錢,我一定堅持不下去,因為從理智上就否定了堅持下去的價值不存在。利益分析上是如此,精神享受上更是一片空白。這樣的事情我肯定堅持不了。
後來妻子問我,這六年來到底想寫的是什麽,寫的這些,有沒有讓自己滿足。
我當然知道答案。
妻子再沒有討論此事,依舊如往常般,沒有因此心存不快。
後來的一段日子,我仍舊在找尋出路。
沒有結果。
坐吃山空至今,還是一座本來就倒塌了的,低矮如坡的山,空的自然更快。
孩子出生後,估摸著最多一年兩年,就無論如何是必須要有收入而不能一味支出的了,否則就只有一口飯吃,別的什麽都不能想了。
我自己知道,封筆我是不願意也不甘心的。
渾沌紀元系列的最後一本就還沒有寫完,這是最初就決定必須要完成的系列。一擔擱下了碼字的事情,何年何月還能再拾起,根本是無法估計的事了。
於是我想,寫自己想寫的,而又能賺錢的小說吧。
自己知道,這當然是很難的事情了。寫小說的人很多,能達到這種程度的,沒有多少。為賺錢強忍著惡心寫作者自己都反胃小說的不少,只求精神充實滿足不在乎能否賺錢的作者不少。寫的自己精神充實滿足又能賺錢的真沒有多少。
但少也總是有的。偶然而生的就更多了。
但要達到這種境界水平,長期如此,那就真正是鳳毛麟角了。
自己知道沒有這種天賦的,所以六年來也從不做這種念想,沒憂慮,更沒有人力強為之追求這種境界水平的動力。
這麽思索著,倒是覺得眼下是有了強為追求這種境界水平的動力了。
對妻子說了。
妻子倒顯得歡喜,說本來也既不願意這麽看著找不著出路坐吃山空,感情上也不願強要我不寫。更知道我這人根本不受別人要求而改變,做什麽、決定什麽別人的話都隻當作參考, 根本不會說什麽就做什麽,決定的事情也沒人能改,軟硬手段都無動於衷。看的明白了,她也就從不抱強要我不寫的念想。
於是就這麽決定了。
於是也就決定了,驚仙結束後,要把這些對書友們說出來。算是說明吧,尤其是對多年看我拙作的老書友們,更覺得必須做這麽一番說明。
我給自己定了個時間。
驚仙之後的小說,每一本都是以既追求自己想寫,又必須能夠帶來金錢收益的書了。所以,如果沒有覺得合適的商業價值,那就會果斷結局了再寫一本。如果有合適的金錢收益,但如果寫著寫著發現只剩商業價值了,那我也會寫不下去,到時一定也會迅速結尾,否則勉強繼續,也肯定是要太監的。
到了給自己定的期間時,還沒有能夠寫出一本達到或接近所追求的境界水平的書,也就封筆了,因為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在這方面達不到那種境界水平,再寫也無謂。
最後,慣例說說下一本的打算。
孩子出生的預產期是月底,出生後還有的忙,據說初生三個月培育孩子的智力、體能、視覺聽覺之類頗為重要,也就成了要做的事情。
其次,我雖然寫了六年的網絡小說吧,但對於商業流小說,根本就沒有關心留意過。真正是個一無所知的菜鳥,就想在培育孩子期間的閑暇學習補充商業流小說的寫法。
因此,預計下一本書,大約在三個月後才能動筆了。
這期間,也許會寫些隨筆之類,如果書友們感興趣,請關注。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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