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天下大會(3)
大炎天聖二年年末,帝國首都安京城,傍晚的聖德殿內喧鬧無比,年輕的xiao皇帝祝彤端坐龍庭,滿臉苦笑的看著地下侃侃而談的袞袞諸公,心中的無聊感愈發加劇,若他手中有爆炎符的話,他幾乎都想和這群文官同歸於盡。『推薦百度/棋-子*小/說/網閱讀』
皇帝這麽想一點都不奇怪,任何一個正在青春年少好動年紀,而且一心有所作為的皇帝,都不會對經宴這種活動感興趣,何況這經宴已經開了快兩個時辰,皇帝做的屁股都麻了,還得拿出一副正襟危坐,如癡如醉的模樣。
“啟稟皇上,江南總督宇文述、江南巡撫陳書德聯名上書至!”一名太監無視文臣們的怒視,尖著嗓子泰然自若的高聲稟報道。
“來得好!”xiao皇帝精神一振,立刻直了直身子,中氣十足道:“呈上來!”
xiao皇帝這麽高興是有原因的,自打這位xiao爺登基之後,做王爺時候所享受的種種娛樂生活便逐漸離他遠去,讓他有效的心靈受到非常沉重的打擊。現如今xiao皇帝每天有限的娛樂活動就是聽靈台的評書,而大家都知道,普天下靈台有評書和戲曲節目的,目前還只有舞陽衝霄盟一家,其他各大men派要麽不屑,要麽太懶,反正是沒有在靈台中nong出這些節目,其內容完全是一些修真界的事務,自然不被年輕人喜歡。
xiao皇帝手中的這個靈台是林卓送的,確切的說是林卓通過宇文術和陳書德之手送來的,為的就是讓這位xiao皇帝對自己有個印象,再增點幾分好感。前些日子劉鐵結婚的現場直播,就讓這位xiao爺聽的兩眼放光,恨不能親赴江南共襄盛舉,在宮內宮外的聯合施壓中才怏怏作罷。
既然收聽舞陽衝霄盟的電台,那自然對於其盟主林卓這個名字不會陌生,事實上xiao皇帝在當初做王爺的時候,就聽人說起過這個江南的後起之秀,據說先帝爺對其也頗為賞識,隻可以到死也沒能見上一面。
而今天陳書德和宇文術呈上來的,則是他們收集來的婚禮現場文字報道,以及在婚禮當日所播送的那幾首音樂的樂譜,這都是xiao皇帝等了好幾日的東西。
眼下在大殿中侃侃而談的乃是吏部尚書趙和,這位趙大人乃聖人men徒、道德先生,最是看不慣xiao皇帝和那些封疆大吏太過親近,更是不能讓聖天子被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所汙染。
那江南巡撫陳書德早年間還算得上是一個清流人物,可在江南歷來為文人之望,與他們這些閣臣遙相呼應,當初對前江南總督宇文彤的盯防,就是兩邊聯手完成的。
可自從宇文彤老死,其子宇文術接位之後,陳書德不知道是自甘墮落,還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疆臣,應該和他們這些閣臣劃清界限,甚至互相對立起來,反正老頭兒以六十高齡跟三十來歲的宇文術拜了把子,二人形同莫逆,在江南之地狼狽為奸。《 ωωω.qiiLα奉獻》
據說給兩人牽線搭橋的,正是那個神師供奉林卓,若是論起江南奸黨錄,這人也得榜上有名。尤其此人沒事就做些奇技淫巧的東西,或者寫一些靡靡之音的曲子,勾得聖天子每日不得安生,若非他是個極有名望的修士,怕是袞袞諸公早就想轍把他辦了。
前幾日那林卓的徒弟結婚,據說將流水席都排到大街上了,更是讓閣臣們恨得咬牙切齒,因為舞陽衝霄盟內部將現場盛況在靈台進行了直播,京城裡現在也有不少酒肆茶堂hua重金購買了音矽,無數官宦人家的公子少爺們都去聽熱鬧,回來之後就開始鬧騰。那些已經成了親的還好,最多不過是埋怨幾句,可那些沒成親的一個個的尋死覓活,非要自家也按照人家那套規製給來一場婚禮。你說你林卓有錢就有錢吧,朝中大佬們個個都有錢,可你有錢也別這麽顯擺啊,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錢來路不正,只看不hua很難受的嗎?你這不是刺激我們嗎?
可朝臣們沒辦法,若說這是個官員,哪怕再怎麽囂張跋扈,他們總歸有辦法下絆子,誰讓他們離著天子近呢,可這人是個修士,還是個大派掌men,這他們就真的沒什麽主意了。他們倒是也認識一些在京中的修士,可人家修士雖說men派不同,彼此之間都有矛盾,但在這個問題上十分抱團,和你的jiao情不過都是互相利用一下罷了,犯不上為你得罪同類。你若是想讓一群修士去對付另外一群修士,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必須要hua費極大代價,之前有位官員和一個xiao派掌men生了仇隙,請了另外一派去將此人除了,尚且hua費了三分之一家產,湊足了靈石方才如願,若是要對付江南修真界的領頭羊,其代價可想而知。
既然對付不了,他們能做的就只有在所有的場合裡,盡量阻止xiao皇帝接觸到與江南有關的消息了,趙大人見太監拿著那份代表罪惡的奏本走到寶座前面,雙手呈給xiao皇帝,忙道:“陛下,今日是朝廷經宴,乃是彰顯聖人之道的隆重典禮,事關國體,還請陛下專注。”
“啊,好,專注,你們聊你們的,朕聽著呢。”xiao皇帝根本沒拾他這茬兒,自顧自的打開奏本看了起來,邊看還邊xiao聲默念,不時露出神秘的微笑。
mao啊!你這是聽著呢嗎?你一個皇帝好意思當面騙你的大臣嗎?趙大人極為不滿,身後的袞袞諸公同樣不滿,剛要齊聲勸進,就見xiao皇帝祝彤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身子從龍椅上慢慢軟倒。
“皇上,您怎麽了?”趙和等人大驚失色的湊了過去,誰知剛要近前,就聽寶座後面太監不陰不陽的喊道:“此乃龍位,還請諸位大人莫要僭越,注意儀態。”
太監這話一說,諸位大人才發現自己等人蜂擁而上,大有打算bi宮的架勢,尤其是趙和大人和被人頂在前面的宰相蕭宇,更是已經一隻腳踏在了金磚上,真算得嚴格點兒這可都夠滿men抄斬的罪過。
袞袞諸公們立刻冷靜了下來,圍著金磚站成一排,臉色惶急的詢問皇帝哪不舒服,幾名太醫也被緊急調來了這裡,眼下正拿著金針盒子準備動手施針。
“無妨,老mao病了。”年僅十六的xiao皇帝說了這麽句老氣橫秋的話,跟著歎息道:“當初在蜀地的時候潮氣太重,朕又不愛吃辣椒,以至於養出這麽個神經衰弱的mao病來,不用太醫們施針了,朕回去歇歇就好。”
這話乍一聽倒是沒什麽問題,皇帝因為當初在特殊環境下因為沒有服用特殊食物,從而染下了特殊症狀的病根兒,以至於今日突然發作,將朝臣們嚇了一大跳。可仔細琢磨似乎又哪兒都不挨著,潮氣太重的地方吃辣椒是沒錯,可不吃辣椒最多得點皮膚病吧,跟神經衰弱有什麽聯系?還有,這個神經衰弱到底是什麽mao病?
神經衰弱這個詞,xiao皇帝是從舞陽衝霄盟的靈台裡聽來的,那裡面像這種新潮詞匯,對於一個十六歲少年來說,吸引力非常之大,雖說他到現在也沒完全明白這詞的意思,但並不妨礙他在此使用。
反正朕是已經很累很衰弱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願意在這裡講聖人之道的您請繼續,朕十分遺憾不能繼續聆聽教誨了。親愛的聖人,明年我們再見吧!
眾目睽睽之下,xiao皇帝被太監攙走了,留下滿殿目瞪口呆的大臣,以及剛剛進行一半的經宴。
趙和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驚呼道:“什麽神經衰弱,我看分明就是……”
“住口!”老宰相蕭宇一聲斷喝將其製止,意味深長道:“趙大人慎言,慎言啊!”
趙和一下子猛醒過來,這才明白自己方才是被心火魘著了,差點兒說出什麽有失國體的話來,人家可是皇帝,年紀再xiao,再不和你們爭權,那可也是皇帝。你在大道理上靠聖人撐腰說說他可以,因為那些東西乃是國政,只要不是個十足的暴君,他就不會怪你,可越是這種xiao把戲上面,越要給皇帝留面子,不然那就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向蕭老相國道過謝,趙大人環顧一下四周,但見袞袞諸公皆是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頓時明白不是自己機靈先反應過來,而是大夥兒誰都知道怎麽回事,只是沒人去說而已,就等著自己犯這個傻。
“唉,國政如此,陛下信重那些巧言令色的外臣,朝中又無忠良之士肯貌似勸進,長此以往可怎麽是好啊?”身為一個理想主義者,無論其行為如何迂腐,手段如何粗糙,但趙大人那一片拳拳的愛國之心卻是真的,不過這種行為在朝中雖然不被人排斥,卻也不會被太多人接受。朝廷讓他擔任從一品的禮部尚書,就是為了對天下士子表態,朝中非常重視這位清流代表人物,而袞袞諸公們願意在一定程度上接納他,則是因為一旦皇帝和大臣們對立起來,這位大爺是最好的炮筒子,可以為了幾句微言大義真的找皇帝玩命。
好在宰相大人還算厚道,沒事兒就在朝堂上幫他打打圓場,加上xiao皇帝剛剛即位,一來年齡太xiao,而來之前只是個外藩王爺,在朝中根基不穩,這位趙大人才得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年多。
現在看來,這位爺眼裡不rou沙子的mao病又犯了,宰相蕭宇一把將其拽過來,附耳xiao聲道:“趙大人說話要注意分寸,外臣朝臣可都是陛下的大臣,您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天下九州的疆臣們還不都將您視作大敵?皇上喜歡信重誰是皇上的事情,只要不把疆臣調進京師與我等爭位,那就讓他信重去唄,疆臣終歸是疆臣,這中樞大事,還不是要我等袞袞諸公拿主意嘛reads;。”
老頭兒說的是大實話,當年先帝爺在位的時候,想將江南總督宇文彤調入京師,就是因為這些朝臣多方阻撓,這才沒有成功。朝中這些大臣寧可讓宇文彤在江南稱王稱霸,做他的土皇帝,也不能讓他到京師來折騰,宇文彤可是個真正有才能有手腕的,若是來了京城,讓他們這些疆臣如何自處?再說人家宇文總督不是沒造反嘛,人家當的皇帝不也是個土字號的,你非死氣白咧的把人家調來京師幹什麽?他若一來京師,按照品級不是宰相也是亞相輔政,最不濟也得給他個fei缺的尚書乾著,你讓被擠掉職位的大人上哪兒魂去?
實話歸實話,可趙大人這種正人君子最受不了的反而就是實話,一聽老宰相把話說的如此直白,說明人家什麽都明白,什麽都知道。可既然又知道又明白,你身為宰相不但不冒死勸進,反而說些不著邊際的風涼話,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去了?你還是個朝臣領袖嗎?
趙大人出離了憤怒,橫眉冷目的瞪了蕭老相國一眼,將對方瞪得一愣,隨即一甩袖子走了出去,直奔后宮方向而去,隻留下滿臉錯愕的袞袞諸公。
“哼,不識抬舉的東西!”老相國氣的青筋暴跳,旁邊幾位朝臣立刻過來湊趣道:“老相國莫要氣壞了身子,跟那頭強驢子犯不上,他愛冒死勸進就讓他去,咱該過日子過日子。”
幾位大人一勸, 老相國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和眾人點頭示意道:“既然今日這經宴已經完了,大夥兒就各自散了吧,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家歇息,我老頭子也要回去聽聽戲了。這人一上了歲數啊,就是不愛動彈,還是在家中品茗聽戲來的暢快。”
“怎麽,相國大人家中養了戲班子嗎?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擅長何種曲目?”
“嘖,養什麽戲班子嘛,有這個就什麽都解決了。”蕭老相國很得意的從衣袖中拿出一方做工精美的盒子,之後從盒子中摸出一塊潔白無瑕、似欲非欲、巴掌大xiao的石頭,笑道:“諸公不見,這便是衝霄牌音矽,乃是那南華府的神師供奉林盟主特意送給老夫的,音色要比我之前那塊好上不少,這東西前日剛剛送來,老頭子我這兩天聽曲聽戲就靠它,已經是離不開啦!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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