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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法蘭西》第476章 子不如婿
第四百七十六章 子不如婿

 約瑟夫二世搖了搖頭,回答道:“陛下並不知道這件事,她也不必知道這件事,而且她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反對。”

 路易聽他接著說道:“巴伐利亞選帝侯五十歲,陛下現在六十歲。陛下應該會比巴伐利亞選帝侯先去世,所以這件事並不需要讓她知道。”

 這場密謀的關鍵是巴伐利亞選帝侯的死期。在此時,五十歲已經算是高壽,隨時都可能染病死去。至於六十高齡的瑪麗婭?特蕾莎,那更是活一天算一天了。人生來未必平等,唯有死去之時方才平等。縱使是瑪麗婭?特蕾莎這樣的亂世女傑,亦難逃死神地召喚。

 世上之人終究難逃一死,路易在唏噓之時,亦難以自安。他終究是一個膽怯之人,在觸及死亡之時,難以坦然地放棄這紅塵世界。他雖然不願去想死亡之事,可仍然需要去思索瑪麗婭?特蕾莎死後的神聖羅馬帝國和歐洲。

 瑪麗婭?特蕾莎的政治生涯光輝璀璨,路易曾因不用與她直接對抗而慶幸。然而,在這光輝璀璨的政治生涯背後,卻是只有少數人能夠看出的權力交替。她的前半生獨掌國家,通過戰爭和外交,將哈布斯堡家族的領地以一個統一、的國家形式保存了下來,但是,這一切都在1765年之後改變。

 1765年,瑪麗婭?特蕾莎的丈夫神聖羅馬皇帝弗蘭茨一世去世,她的兒子約瑟夫二世繼承了皇冠,成為了新的神聖羅馬皇帝。

 弗蘭茨一世只是因瑪麗婭?特蕾莎擔心自己身為女人難以服眾,才得到了一頂皇冠,但實際上他隻對一個托斯卡納大公國有絕對權威,至於神聖羅馬帝國的事務,完全是由帝國皇后和帝國內最強大的領主瑪麗婭?特蕾莎負責。與之相反,他的兒子約瑟夫二世即位後,開始以皇帝的身份和奧地利繼承人的身份參與政事,逐漸以瑪麗婭?特蕾莎的助手身份登上政治舞台。

 約瑟夫二世的激進作風與保守的瑪麗婭?特蕾莎完全相反,兩人常有矛盾爆發。雖然爭執到最後都以瑪麗婭?特蕾莎的勝利為終結,但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人之間地博弈,最終論定勝敗的並非是某一場戰役,而是生命力和精力。

 瑪麗婭?特蕾莎的精力每況日下,而約瑟夫二世則以多年學習所積累下的智慧逐漸登上巔峰。1773年,瑪麗婭?特蕾莎所反對,約瑟夫二世所堅持的波蘭戰爭結束,奧地利從波蘭割到了一塊肥肉。這一次的勝利,使得約瑟夫二世在威勢上完全超越了母親瑪麗婭?特蕾莎,他也開始獲得當初由瑪麗婭?特蕾莎一手提拔起來的諸多帝國大臣的支持。

 神聖羅馬帝國如今可算是正式異主,但約瑟夫二世畢竟還缺少奧地利、波西米亞、匈牙利這三頂王冠,因此無法名正言順地取代母親的地位。而瑪麗婭?特蕾莎雖說勢威,但畢竟多年的政治資本仍在,她仍能在各個方面製約約瑟夫二世。

 路易有理由相信瑪麗婭?特蕾莎會在巴伐利亞選帝侯之前去世,卻難以想象在她去世後,約瑟夫二世會以何種手段破壞中歐,乃至整個歐洲的實力均衡。他已經能肯定,雄心勃勃的約瑟夫二世將是歐陸和平的最大威脅。但他在看出威脅的同時,也看出了其中的利益。他也在思索著那個時候,自己能夠為法蘭西獲得多少東西。

 “不讓女王陛下知道,這再好不過了。”路易微笑道,“現在只需要等待巴伐利亞選帝侯去世了。”

 “我想他就快了。”約瑟夫二世意味深長地說,“他的身體並不好,而且私生活極為糟糕,相信不用再等多久了。”

 路易認同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確定約瑟夫二世所說的是否是事實,但歐洲的貴族們幾乎都有這種問題。然而,他對於約瑟夫二世的話憂心忡忡,萬一巴伐利亞選帝侯死在瑪麗婭?特蕾莎之前的話,那問題就會非常多變。不過,對他而言,瑪麗婭?特蕾莎和巴伐利亞選帝侯誰先死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另一件事情。

 他疑惑地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打算怎麽樣對付普法爾茨選帝侯呢?戰爭應該是最後手段,在此之前用什麽方法勸說呢?”

 巴伐利亞位於德意志南部,普法爾茨選帝侯的領地位於德意志西部的萊茵河中遊兩岸,兩者相距甚遠,普法爾茨選帝侯的領地反而與荷蘭、佛蘭德斯更為接近。路易擔憂的是約瑟夫二世利用佛蘭德斯作為交換品,與普法爾茨選帝侯進行交換,以達到和平更換領地的目的。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約瑟夫二世既然可以利用佛蘭德斯一次,便能再一次對其利用。為防止這樣的事發生,他開始覺得有必要令德意志因為這件事再爆發一場內戰。因為只有發生戰爭,他與約瑟夫二世定下的約定才可能展開,法蘭西才可能利用合法手段得到佛蘭德斯。

 約瑟夫二世並沒有回答利用的問題,他在這一刻保持了沉默。他沒有想到路易會在這一刻問這樣的問題,所以也就沒有準備好說辭。如路易所料,他正打算好好利用佛蘭德斯,或是將其與普法爾茨選帝侯進行交換,或是作為法蘭西支持的酬勞。這兩種行為雖是在同一件事上,卻並非是在同一個階段,因此,他也不覺得這種行為卑劣不堪,但是,他仍然清楚,這件事不能告訴其他人。

 位於維也納西南部的美泉宮,一直是瑪麗婭?特蕾莎的居住處,這是一座規模僅次於凡爾賽的皇家宮殿。

 瑪麗?安托瓦內特在下午4點回到了這裡,當年,她就是從這裡出發,前往法蘭西的。

 宮殿與七年前一模一樣,甚至連她的房間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同樣沒有變化的還有她的母親——自1765年後便隻穿著黑衣的瑪麗婭?特蕾莎。

 瑪麗?安托瓦內特在簡單地安頓一番後,便去了瑪麗婭?特蕾莎的房間拜見。她們的房間原本便是門對著門,所以,她必須如此。

 “我的安東尼婭,你長大了許多。”瑪麗婭?特蕾莎冷冰冰地對正在行禮的瑪麗?安托瓦內特說道。

 “是的,母親。”瑪麗?安托瓦內特反而微笑著說,“因上帝庇佑,我才能長大。”

 “是的,安東尼婭。因為上帝庇佑,你才能獲得法蘭西人民的愛戴,才能安穩地坐在王后的寶座上。”瑪麗婭?特蕾莎用著責怪的口吻說,“我曾經教過你,要時刻呆在你的丈夫的背後,不要在任何時刻、任何地點,企圖站在你的丈夫身前。很顯然,安東尼婭,你把我說的話全部忘了。”

 刻薄的指責聽得令人心痛,而且這樣的指責也並不切合事實,若換做常人可能早已經忍不住委屈而哭泣了,但瑪麗?安托瓦內特卻沒有,她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微笑著說道:“您錯了母親,只要您見到了他,就會知道自己錯了。我一直沒有站到他的身前,他即使是在人的身後,也是非常耀眼。”

 “非常耀眼?”瑪麗婭?特蕾莎疑惑地愣了愣,板著臉接著說,“安東尼婭,雖然你已經為法蘭西生了兩個繼承人和兩個公主,可你的任務並沒有結束。在宮廷之中,任何貴婦都可以擁有情人,但唯有王后不可以。所以,就算是法蘭西國王不再寵愛你,你也不能因寂寞而去接近其他男人。”

 “母親!”瑪麗?安托瓦內特在見到母親後,第一次失常地吼了一聲。

 瑪麗婭?特蕾莎正色望向瑪麗?安托瓦內特,身上同時散發出凌厲的氣勢,立刻壓製了正欲發怒的瑪麗?安托瓦內特,接著,她不悅地說道:“假面舞會上的瑞典貴族,還有法蘭西國王的寵臣,你以為戴著面具,梅爾西伯爵就認不出了嗎?”

 瑪麗?安托瓦內特早就因母親的女皇氣勢而短了半截氣,如今在受到這種指責後,是又怒又氣,卻又無言反駁。她一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那位國王寵臣的真實身份,就算說了也不會被只相信梅爾西伯爵的母親采信;二來,她現在也沒有力量組織語言反駁了。

 她從來就畏懼母親,原以為在法蘭西呆了七年後能有所改變,可在回到美泉宮後,往昔所有的一切都有回到了她的身上,包括對母親的懼怕。

 瑪麗婭?特蕾莎不再繼續指責了,但她並非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因為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她偶然向玻璃窗外望去,只見正對著的宮殿廣場上,三、四輛馬車停在那兒,不少年輕人正從馬車上走下。這其中既有她所認識的包括約瑟夫二世在內的三個兒子,也有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人。

 只見這個年輕人身姿挺拔、昂首闊步。他的身上穿著天藍色和白色相間的軍裝,頭上戴著一頂裝飾有白色天鵝絨的圓帽,左手時刻不離腰間的佩劍, 右手則永遠貼在小腹上,像是隨時準備拔劍。

 “這是誰?”瑪麗婭?特蕾莎難以自已地自言自語地問了聲。

 瑪麗?安托瓦內特沿著母親的目光望去,雖然距離甚遠,但她仍然認出了在奧地利的美泉宮穿著法蘭西軍服的人是誰。

 “是路易。”她得意之下,嫣然笑道,“我的丈夫。”

 瑪麗婭?特蕾莎想也沒想,在失神的狀態下,下意識地感慨道:“我的兒子和他站在一起,便像是車夫遇上了真正的貴族。不只是他們,就算是我其他女兒的丈夫們,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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