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貞嗤笑道:“蕭航，我柳貞做事，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是啊，我的確沒資格說教你，不過今日你看到你女兒，你以往做的種種，你敢和她說出來嗎?”蕭航厲喝道。

　柳貞無法反駁。

　唐小藝一直是她生命以來的異類。

　她心狠手辣，從來都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身上。這個世界上，也從來沒有能夠讓她柳貞在乎，以及用真正感情去對待的人。但是，唐小藝是唯一一個例外，她教唐小藝醫術，保護唐小藝，疼愛唐小藝……

　她對唐小藝寄托的感情，也從來都是真實的，而不是虛假的。

　如果說，她除了報復上清宮之外，還有什麽是必要做的事情，那麽就是，複興唐門吧。

　唐門……

　呵呵。

　柳貞發出了淒涼的笑容。

　唐門！

　曾幾何時，她和林別風相同的一個時代，那個時代，自己父親對自己的疼愛，關懷，直到如今，她都清楚的記得。父親，是她出生以來唯一的親人，而她的名字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父親為她起的，唐煥英！

　當年，她為了追求林別風，不惜判出唐門。按道理來說，她這般大逆不道的行為，必然會遭到唐門追殺。是她父親頂著唐門上上下下的壓力，以自己的身體承受下了唐門的刑罰，最後留下病根，早早離去人世。

　也正是如此，她恨唐門，同樣恨林別風。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林別風的拒絕，她也不會去死纏爛打的跟著林別風，自己父親也就不會早早離開人世。

　她父親，從來都是她心中唯一的軟肋。

　每每想起她父親那慈祥的面孔，柳貞便發誓，總有一天要複興唐門。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她就有了這個計劃。只是，唐門支離破碎，完全毀於她之手，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她瘋狂的尋找著唐門後人，最終找到了唐小藝一家人。

　可是，唐小藝的父親窩囊無比，為了追求女人，放棄複興唐門大業，甚至讓自己女兒跟著別人的姓，不姓唐。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讓柳貞勃然大怒，一怒之下殺了唐小藝的父母。

　最終面臨唐門唯一的血脈，她孜然一身卻還是無法下狠心拋棄唐小藝，開始含辛茹苦的養育對方。為此不惜花費苦心編造出大量身份和謊言。

　漸漸的，她也接受了自己母親的身份。

　而唐小藝，也成為了她這一生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唐小藝對醫術的理解，讓她愛不釋手，她有心將自己此生對醫術的理解傳授給唐小藝。只是唐小藝叛逆心很強，那又如何，她還是利用手段讓唐小藝傳承了自己在醫術上的衣缽。

　終於，唐小藝完全的繼承了她的醫術，可以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是她最欣慰，也是十分想看到的事情。

　之後，她再看到唐小藝暗戀蕭航，就更像是看到了她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她仿佛看到了年輕時，那個執拗的她。

　只可惜，唐小藝更像是一個女人，沒有她那份狠毒，沒有她那份魄力，即便她百般暗示，唐小藝還是沒有能夠得到蕭航。

　甚至，唐小藝還破了她的種種計劃。

　現在的她能夠猜測的出來。

　道空和尚活著，是因為唐小藝。

　林寶花到現在還活著，一樣是因為唐小藝。

　蕭航的萬能解毒藥，同樣是因為唐小藝。

　但是，她從未責過唐小藝，甚至，在自己精心準備的千條毒蛇被蕭航破解後，她也沒有責怪過唐小藝。

　現在想想，這或許就是命。

　她柳貞為了復仇，不惜跨時代報復，一生謀算，即便所有人都覺得她是錯的，她也斷然不悔。可是，老天還是給予了她答案，她的確是錯了，她女兒唐小藝的所作所為，不正是恰好的證明，她是錯的嗎?

　想到這，柳貞笑的愈發淒慘。

　她這一生……

　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呢?

　唐小藝看到柳貞這般模樣，內心中一陣絞痛，充滿了辛酸，她忍住淚水，寒聲說道:“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吧。”柳貞閉上眼睛，不想去看唐小藝。

　她覺得，這時候的軟弱，是她的恥辱。

　唐小藝低聲問道:“我的父母，真的是你所殺嗎?”

　“是。”柳貞想都沒想的說道。

　“為什麽！”唐小藝貝齒輕咬。

　“你母親是唐門的恥辱！”柳貞低喝道:“如果給我機會，我還是會殺了他們，尤其是你父親。身為唐門唯一的後人，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唐門複興大業，甚至願意拋棄男人的尊敬，讓你去跟女方的姓，更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唐小藝聽到這，歎了口氣:“媽，我聽蕭航說過你的所作所為，為什麽，為什麽你一定要那麽做?林別風再好，值得你這樣去報復嗎?就算當年仇怨再深，你又何必遷怒於上清宮?”

　“你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我的痛！”柳貞厲喝道。“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我今日的所作所為！”

　唐小藝深吸了一口氣。

　她看得出來，和蕭航所言一樣。

　自己母親在這件事情上，或許是真的走火入魔， 已經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這讓唐小藝心如刀絞，只能說道:“那……你對我這個女兒，可是有真心真意的呢?”

　柳貞聽到這，身子微微一頓，隨即說道:“小藝，事到如今，問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

　“為什麽沒有意義，我的親生父母都是死於你的手裡，按道理來說，我應當恨你恨到入骨，可是，偏偏你養育我那麽多年。我想恨你，卻無法恨出來，我甚至到現在還喊你媽，認你這個母親。”唐小藝說到這，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柳貞自嘲的說道:“養育你，或許，是我此生最大的敗筆吧。不過，我柳貞做事，向來都不會後悔。天意，也許便是如此。”

　“你……”

　唐小藝最終，還是沒能從柳貞的嘴裡得到答案。

　柳貞的驕傲，或許，不允許她說出這種話來。